《爱神的黑白羽翼（1-3初稿）》雅*

67、第六十五章

　　高二五班难得这么热闹，大家一面绞尽脑汁为化学老师的迟到想出各种恶搞版本的理由，一面不忘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短暂闲暇，坐在后排那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男生则抓紧时间制造着混乱和话题。
　　上课已经十分钟了，就在教室被那几个天棒搅和得即将沸腾起来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某个中气十足的喊声：
　　“陆然美————”
　　惊天动地的大喊，贯穿了整栋教学楼。
　　“陆然美——听见了就快点下来——”喊话的人显然非常不耐烦。
　　这个声音？！不是……“莲华！！”不仅是高二五班的学生，所有高中部的学生都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那个长期旷课在外、东林最臭名远洋的传奇人物，不来学校则已，一到学校干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在下面肆无忌惮地大喊某个女生的名字！不止是耸动而已，在男生眼里，是所谓的“莲华式逆袭”（预示着好玩场面即将上演），在女生眼里，则是叫人羡慕妒忌的浪漫暧昧，而在列位授课老师眼里，这无疑是对人民教师魅力发起的公然挑衅！
　　其它班的学生由于还在行课，只能一面暗爽一面期待，高二五班的学生倒是已经一窝蜂地涌到阳台上！
　　“然美，莲华在叫你耶！”明娜不甘落后地把摸不着头脑的然美拉了出去，面对阳台上挤满的同学，不客气地嚷到：“让开让开！！女主角来了！！”然后见缝就插，把然美一把推到第一线上。
　　莲华站在下面，一件墨绿色戴帽的宽松马甲大大地敞着，里面是黑色半长袖的贴身T恤，褐色的宽皮带，深蓝的牛仔裤。然美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他，但是他似乎没有立刻发现她，正半眯着眼，蹙着眉头在拥挤的面孔中寻觅。
　　莲华是来找她的，那她是不是应该用力挥舞手臂，冲他大声回应：我在这儿？可是，听着身边女生兴奋的叫嚷，还有男生莫名的口哨，她硬是局促得不知该怎么开口。
　　莲华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陆然美！！”他朝手中举着的红色袋子努努嘴，示意她赶快下来。
　　是衣服！然美会意地点头，忙排开人群下了楼。

　　“陆然美！！为什么不开机？！”
　　“对不起！要是知道你要给我打电话，我会开的。”
　　晕！“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所以才要一直开着啊。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没开啊。”
　　混乱的逻辑。莲华头疼地看着然美，“难道你一天到晚不开机的吗？”那要手机来干吗？他皱眉，完全忘了自己就是成天不开机的典范，还对自己潜意识里霸道的双重标准毫不自知。
　　“平常都是开着的，是因为上课所以才关机的。”
　　“真受不了你，那有什么关系？”错过我，那问题才大了！
　　“因为我脑袋不太灵光，要是突然被打断，听的课就完全接不上了啊。”她努力解释。
　　莲华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把衣袋举到她面前，“没忘记你的承诺吧？”
　　然美笑着接过来，“当然没有。”
　　他调皮地勾了勾嘴角：“那我跟你说的四个不许呢？”一张好看的脸又毫不避讳地凑近。
　　“那个，好象是……不许送到洗衣店，不许保姆代劳，不许用洗衣机，不许和别的衣服混在一起。对不对？”她抬头看他。
　　莲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笑，笑意凝结在粉色的嘴唇旁，微风拂动浅色的头发，迷离着那双幽蓝的眼睛。
　　这个瞬间，然美惊叹得忘了眨眼，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动人的表情，会有这么惊艳的温柔，会有……连阳光也为之黯然失色的微笑？是不是还会有谁和她一样，对一个人的笑容如此迷恋，不可自拔？砰然心动的感觉，是不是……就象现在这样？
　　眼神尴尬地移开，不小心落在莲华受伤的右臂上，那里还缠着绷带。在她眼前，仿佛又出现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个时候，莲华一定很痛吧。
　　“你的伤……还要不要紧？”
　　“不知道。”莲华佯装愠怒地撇嘴，抬了抬右臂，“你自己问它。”
　　“对不起。”然美难过地低着头。
　　“对不起和谢谢你都已经说过了，能不能说点别的？”他有点不满地沉着嗓子。
　　然美抓了抓手中的袋子。其实真的好想说些别的，除了歉意和感激，明明还有些更强烈的东西一直萦绕在心里，可是她却不知该怎么付诸语言，最后还是只能一遍一遍说着千篇一律的东西，“……抱歉，我嘴巴很笨，总之我会一直记得莲华你帮过我这么多忙，到森林里来救我，帮我把小狗送到宠物医院，送我去希尔顿，又帮我阻止了猎和流光……你真的……帮了我好多。”
　　“的确，”回视她的眼睛，他的目光不可思议地认真，“我还从来没有为哪个女孩莫名其妙地做这么多。”
　　然美的脸颊又滚烫起来，为他认真的口气，也为话里潜在的暧昧，“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大脑发热，居然冒出这么句离谱的话来！
　　莲华忍俊不禁，“拜托！你真的打算学童话里的那一套？那，基本上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虽然只是玩笑，然美也有点消受不起的样子，脸迅速红到了耳根。
　　莲华笑了笑，“那就这样吧，拜拜。”说着，摆了摆手，不顾头顶众女生的尖声抗议，大步朝学校大门走去。
　　“咦？”然美惊讶地抬头，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儿？不是来上课的吗？”
　　莲华转过身来，失笑地看着她，“谁说我是来上课的？我不过专程给你送衣服过来。”
　　巨大的挫败感！她还以为借送衣服这个契机他会顺便来上一下课的。“那……你现在又要去哪儿？”
　　“巴林有个桌球比赛，我可是种子选手。”他得意地比了比校门口。然美定睛一看，这才赫然发现泊在校外的近十辆机车，正不耐烦地喷吐着阵阵热气。
　　“那些是搭档和拉拉队，长得虽然有点污染环境，但都是很好的人。”
　　然美极度无语地抬头望他，“去参加那个，比来学校上课更重要？”
　　“那倒不是。不过男人的诺言倒是很重要。”他侧身75度歪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笑。
　　“回见，然美！”轻快地说完，轻快地迈开步伐。
　　除了放他走还能怎样呢？然美痴痴地看着莲华慢慢远去的背影，看他两手随性地抄在裤袋里，看他挺得笔直的脊背。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生就连走起路来的样子都那么好看——轻盈而自在，不，不仅仅是自在，是自由，无拘无束，海阔天空的自由。望着他的背影，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阴霾都瞬间消失不见。他就象不羁的风，让人痴迷憧憬。她忽然很后悔，怎么可以企图把这么自由的莲华关在那样死气沉沉的教室里呢？他应该是在广阔无垠的天幕下奔跑着享受着的……禁锢他，那样的做法，简直是一种罪过啊。
　　欣然的微笑漫上她的脸，如果可能，想要守护他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莲华走到离她十米的地方，忽然放慢脚步停下。
　　？然美一阵奇怪。
　　他就这么令人措手不及地转身，扬起笑脸冲然美喊到，“喂，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留下来？！”
　　淘气、霸道、央求、期待。
　　楼上尖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校外的机车群焦急地猛按喇叭。
　　然美呆愣住。终极武器。是不是可以这么形容这个人？
　　“……其实现在也不是很想了，你还是去参加比赛……”毕竟男人的约定是顶重要的，而且，闷闷的教室似乎真的会抹杀他耶。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话还没说完，莲华已经气到不行。
　　“陆然美！！”又是恼怒的狮子吼。
　　然美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不是他自己想去参加比赛的吗？她不过是顺着他的心意说而已啊？
　　“然美，你过来下。”他收敛起霸道的气势，很无奈地说。
　　然美纳闷地走到他跟前，他低头看她，清朗冷凝的眼睛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张口想问，“有……”
　　啪的一下，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她被吓了一大跳！
　　“你要我去比赛，我就‘偏偏’不去！”刻意一字一顿说给眼前的女孩听，莲华的嘴角扬起恶魔的笑。
　　什么跟什么啊？然美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个人，所作所为真的完全不受预料啊！
　　“莲华——”
　　“陆然美——”
　　尖利的女声和中年男声同时响起，然美想回头，听见莲华暗暗啜了声“糟”。
　　首先赶到现场开骂的是那个熟悉的中年男声——然美的班主任“紧箍咒”，“莲华！！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学校里喧哗，是不是还想我们开个欢迎会欢迎你啊？！还有然美，你这么乖巧的学生怎么也会和他这种人牵扯上？是不是他故意找茬？肯定是的，以后他再来找你就告诉老师。”说完然美他又转向秦琴，“秦老师，请你看好你的学生！他这样只会妨碍学校的教学，而且会把其他同学都带坏的！”他抬头望了一眼挤在阳台上的众人，大家忙作鸟兽散，他又扫了一眼门口的“飞车党”（在他眼里骑机车的凑在一块铁定是那个什么党），回头质问莲华，“那外面的流氓也是你的狐朋狗友？”
　　“喂，死秃驴你放尊重点，什么狐朋狗友？！”莲华正准备换以颜色，被后面的秦琴连忙拉住，硬是垫起脚尖捂住他的嘴巴。
　　“哦，对不起对不起，严老师，我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死小子的！”一面赔笑，一面则是两道死光直射莲华，暗吼，“你小子不想上学我还要吃饭的，给我老实闭嘴！！”
　　“他在侮辱我朋友，我为什么要……唔！！”话说到一半，又被秦琴死命按住嘴，这回还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好象连气都不让他出。
　　“道个谦，海阔天空嘛！”秦琴满脸堆笑，同时另一只手用力压莲华的背，强迫他低头道歉。
　　他当然是宁死不“曲”，任凭秦琴使出杀手锏九阴白骨爪，猛掐他的背。
　　然美被班主任拉到身后，看见眼前的情况，都不晓得该说什么的好。莲华的处境似乎有些惨，又有些……好笑。
　　紧箍咒颇高姿态地咳嗽了一声，“算了，算了，以后把他看紧点，不要让他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就行了。”
　　秦琴连连点头，心里却在想，哪有那么容易？
　　“然美，跟我来办公室。”紧箍咒表情严肃地对然美发话到，然美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望着紧箍咒的背影，她突然感慨，为什么同样是背影，却可以相差那么远？蓦地，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愿望——还想再多看一眼那个人！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个瞬间会产生这样强烈的、毫无道理的念头。非要看到他不可的执念。被老师发现，被训斥被怀疑都管不了，就是无法克制地想要再看一眼——
　　回头，看见莲华正在和秦琴“武装”理论，他还是那个样子，表情愤怒，气势逼人，却在秦琴面前却楞是发作不出来，只能反复逞口舌之能。
　　她笑，虽然离得那么远，她却可以这么清楚地想象他的模样，想象他的内双眼皮，想象他长而细密的睫毛，想象头发偶尔和睫毛亲吻的样子，想象他暧昧上翘的嘴唇，想象他微微扬起的下巴，想象那双深蓝的眼睛里透出的狡洁的光。精致五官的每一个微妙变化，仿佛都鲜活地存在于她眼前，或者，其实是……深深烙在她脑海里……
　　“死女人！你学生被人这么数落你就一副软脚虾的模样？！”
　　“你这个小P孩，懂个P啊你？！”被踩到痛处，秦琴一副又要伸手揪他耳朵的架势。
　　莲华连忙闪开，双手提前护住几次惨遭蹂躏的耳朵，“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又不是君子，怕什么？”秦琴笑得非常变态。
　　莲华则是一脸灿烂的笑，“可我一直是把老师你当君子看的耶！”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却咒骂：没把你当女人看才是真的！
　　“哦，难得你还会说几句恭维话嘛！”秦琴抱臂抬头看他，“不过你既然都来了，最重要的是，既然都被我撞见了，就不可避免地要给我去上课。你这家伙知不知道段老师那回都怎么来问我的，你那个位子一直空着，她居然来问我你是不是出了意外归西了？！”
　　“哈，有趣的欧巴桑，那你是怎么说的？”
　　秦琴狐疑地看他，“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当然希望你说我死了啊，”他乐呵呵，一副“那还用说”的样子，“那可怜的欧巴桑说不定还会为我这么帅的人掉眼泪耶！然后哪天下午放学我再出来吓吓她……”
　　“她有心脏病，经不起你吓的。”秦琴无奈地叹气，“幸好我只是说你住院了。对了，下个月的篮球赛，狄仁老师来找过我好几次了，你好歹也跟队友磨合一下嘛，别到时候一点默契都没有！”
　　“篮球赛？”他一脸困惑。
　　“你！！”秦琴已经气到不能言语，“反正今天中午到体育馆来就是了！！不许给我跑！！”然后冲着校门口的众人威风地吼到：“他不会去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飞车党朝这边比了几个要揍人的动作，随即一涌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