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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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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念力是如此强横,世间的修士几乎都无法抵挡,除非已到四大门派的真人级别。
玄真因此而毙命,就连狄青也在猝不及防之下着道过一次,便是夜探辽营遇到云臣那次。
但也仅限于那一次。
在狄青的人生里,同样的错误绝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曹景休是个例外。
从知道妖息便是神秘人起,狄青便已经处于全面戒备状态。对方念力扑来之时,他的念力便已经迎了上去,两道念力在空中碰撞,竟然形成一道有形的冰墙,冰墙随即碎裂成大大小小的冰块掉落在地面,啪啪叮咚之声络绎不绝。
然而这只是开始,而非结束。两道念力比拼产生的强大冰寒之意以丹室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将四周的房屋建筑统统冻成了冰屋。普通泥瓦木头搭建的房屋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挤压之力,也纷纷如同冰块一般碎裂轰塌。
惨叫惊叫之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不好啦!国舅爷被压在下面啦!”
“快去救国舅爷……”
……
就在狄青已到极限之时,压力陡然减轻,神秘人的气息消失不见。尽管明知此刻是追击的最佳时机,曹景休有玉符护体不会有事,狄青却依然转身奔向主屋的方向。
道理再如何明白,也依然抵不过一个人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曹景休已经被家仆从废墟里抬了出来,虽然神色狼狈,却是毫发无伤。
屠龙道人也状若惊慌的赶到,“国舅爷,您没事儿吧?”
大概是这一天过得实在是跌宕起伏惊吓连连,曹景休这会儿反倒没什么脾气了,“我说屠龙,你这是炼丹还是拆房啊?用不用我把整个宅子都让给你?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子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屠龙道人忙解释道:“国舅爷有所不知,方才有妖人潜入府内,图谋不轨,贫道降妖心切,不想却连累了国舅爷。是贫道疏忽了,还请国舅爷责罚。”
“妖人?”曹景休手搭凉棚四处张望,“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屠龙道人尴尬道:“被他逃走了。”
曹景休叹口气,“你炼丹炼不成,降妖也降不住,你自己说说看,我养你何用?”
屠龙道人愈加尴尬,眼角余光瞥见红风,立刻道:“国舅爷放心,有了此灵兽,炼成神丹指日可待。”
曹景休回头看了眼红风,道:“放了他。”
红风睁大眼睛,讶异的望向曹景休。
屠龙道人大惊失色,“国舅爷,这是为何……”
“我说放了他就放了他。”曹景休慢条斯理的说完,转头对管家道,“拾掇出一间屋子没有?我要睡觉,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呢。”
管家忙道:“西跨院还是好的,奴才这就叫人去收拾。”
曹景休劈头就是一个耳光,骂道:“我不吩咐你们就偷懒!意婵不在,指望你们老子就得喝西北风去!……哎?意婵呢?意婵去哪儿了?”
管家捂着半边脸脸诺诺道:“意婵姑娘回老家了,过几天才回来……”
曹景休反手又一个耳光,“意婵走了好几个月,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管家已经不知道该捂哪边的脸,委屈道:“意婵姑娘十天前才离府,是您亲自恩准的。您忘了吗……”
曹景休一怔,“才十天吗?……我怎么觉得她走了好久了呢……”
他似是又陷入迷惘之中,摸着脑袋朝西跨院走去,“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狄青静静伫立在黑暗中,直到曹景休卧房的灯光熄灭很久,他才默默转身离去。
第二天,国舅府房屋坍塌,曹国舅重伤不治的消息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举城再次一片欢腾。
文德殿内,仁宗皇帝独自召见狄青。
“狄卿家,朕听闻昨日你与曹少卿……咳咳,”仁宗神色有些微尴尬,端起茶盅润了润喉咙。
狄青刚要请罪,就听仁宗接着说道:“年轻人难免年少轻狂,朕懂得。只是你与曹卿家都是男子,将来都要成家立业,还是莫要陷得太深为好。”
狄青:……怎么跟自己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仁宗见狄青似是有些不明所以,只好把话点得更透一些,“太后想为卿家指婚,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狄青愕然,太后不应该是给曹景休指婚吗?怎么指到自己身上了?
“梁郡王之女贤良淑德品貌端庄,与卿家世相当,不知卿家是否有意……”
“微臣不想成亲。”
这次换成仁宗愕然。
见过拒绝指婚的,没见过拒绝得这么痛快的。
再一想到他人转述昨日东郑大街上发生的惊人一幕,仁宗有些了然,却也更加头痛。
本朝并不禁男*色之风,但若此事发生在两位当朝重臣身上,尤其是其中一个已经到了连老婆都不想娶的地步,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难道卿家要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吗?”
这话说得就颇重了。
狄青朗声道:“古人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微臣不敢自比千古名将,然当今四海未平,外有强敌威慑,近有邻国虎视,微臣食君俸禄,自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一日不得扫平外患,微臣便一日不敢成家。”
一番衷心表得掷地有声,仁宗也不住的颔首微笑,狄青若是霍去病,那自己不就是一代明君汉武帝?
“卿家乃忠义之臣,朕自是明白。你既有此心,朕也不勉强,太后那边,自有朕去应对。”
狄青松了口气,正要谢恩,有宫人来报,“启奏圣上,光禄寺少卿曹景休进宫觐见。”
仁宗心说,他来得可真是时候。瞥了眼狄青,见对方神色如常,便微微点头,“宣。”
他却没有看见狄青藏在袖笼中紧紧握起的双拳。
曹景休进得殿内,立刻匍匐在地。“微臣蒙圣上隆恩,关怀体恤,惶恐之至,特来谢恩。”
“卿家免礼平身。”仁宗笑道,“你伤势未愈,不必进宫行这虚礼。”他看了眼狄青,“两位卿家想必已经见过,狄卿来京时日尚短,曹卿家可要多多……”他本来想说多多关照,然而想到两人在大街上的惊人之举,又觉得还是别走得太近为好,话到嘴边生生改为“多多歇息才是。”
狄青:……这转折未免太生硬了!
曹景休:……他歇不歇息关狄青啥事?!为毛要跟这个人扯到一起!
仁宗又道:“狄卿家先退下吧,朕还有话要对曹卿家说。”
狄青躬身退出,出了文德殿,走下汉白玉台阶,便站住脚,静静听着殿内君臣二人的对话。
仁宗道:“太后想为卿家指婚,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狄青:……太后真是闲的没事干了吗!
曹景休道:“一切全凭太后做主。”
狄青用力一拍栏杆,一颗汉白玉雕成的无辜小狮子就在他的掌心里化成了齑粉。
仁宗原本以为还会像对付狄青一般费很多口舌,没想到曹景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心中非常愉悦,不管怎样,太后面前总算能有所交代了。
君臣谈话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很快结束。
曹景休刚走出殿门便感到一股带着寒意和怒气的目光精准落到自己身上。
他循着目光的来源望去,立刻看到一脸冰霜的狄青。
奶奶滴,老子还没给你脸色看,你倒先给老子脸色看!
曹景休气冲脑门,大踏步走到狄青面前,冷冷一笑,“怎么着,皇宫大内陛下眼皮子底下,你还敢调戏我不成!”
狄青:……
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曹景休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不是,刚刚嘴瓢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敢调戏我,敢不敢跟我正式决斗比一场!”
狄青忍不住扬眉。
发觉自己始终过不去“调戏”这个坎儿的曹景休终于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下。
狄青的心情却好转起来,“昨日是我一时孟浪,冒犯了少卿,特向少卿请罪。”说着向对方深深一揖。
曹景休还在抓狂状态,见狄青一动便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一步。待意识到对方是在放低姿态,态度立刻又强硬起来,下巴一扬道:“赔罪要是有用,还要开封府作甚!”
说完一甩袖子,趾高气昂的离去。
曹景休气咻咻的走了一段路,忽然发现狄青一直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他。
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起来道:“你为何跟着我!”
狄青道:“在下只是循路出宫而已。”
曹景休气急败坏道:“皇宫四门都大敞四开,怎么你偏要走我走的这条路!”
狄青淡淡道:“难道这条路曹少卿走得,在下却走不得?”
“你……”曹景休正要开骂,几个人影忽然围了上来,“原来是曹少卿,稀客稀客!听闻少卿大人身体抱恙,下官等未及探望,少卿海涵……”
曹景休扭头一看,一座牌坊立在眼前,原来已经到了司天监。
他原本是奔着司天监的林纪文而来,如今狄青这么个大棒槌在身边杵着,他还怎么跟纪文说体己话?
曹景休正想找个说辞脱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怎么来了?”声音中满是惊喜之意。
曹景休险些热泪盈眶,与纪文同殿为官三载,从来没见他用如此悦耳温柔的声音跟自己说过话。
难道说老天见自己最近过的太不如意,终于看不下去要给自己一个爱的补偿了?
“纪文……”
他饱含深情的张开双臂,正准备迎上去,后脖领子忽然被人薅住,立时动弹不得。
狄青凉凉道:“曹少卿难道忘了自己是有婚约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