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杨柳依依 ...

  •   但见谢瑜墨一行人打马远去,信云十八骑执鞭欲追,被楼云昌拦下。
      “小侯爷,我等奉主人之命,要取谢瑜墨项上人头。”
      楼云昌直视说话之人淡然道:“人既已放,不可再追。我楼家男儿一言九鼎。三叔那边,我自会交代。”
      信云十八骑虽为楼渊亲卫,悍然一方,却也隶属冀州军。楼云昌虽是靠祖辈萌泽的小侯爷,却终究是冀州牧唯一嫡孙,冀州未来的主人。十八骑只得颔首行礼道:“属下遵命。”

      众人这方策马回行。
      云昌轻拍明月后心,她这才回神,回头看着谢瑜墨一行人即将消失的背影愣然道:“他们走了?”
      云昌拥紧明月,笑着说:“放心,他们不会再回来!”
      她终于相信自己已逃离歹人之手,重返人间。欣喜之余,只觉脖颈剧痛,不禁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云昌只见明月洁白如玉的脖颈处一道血痕俨然已有开裂之势。当即拔剑隔下白袍下摆,给明月包扎。第一次为人包扎伤口,伤者身份还如此特殊,云昌一双拿惯了兵器的手掌轻之又轻,却仍见明月隐隐蹙眉,不觉双手微颤,汗如雨下。
      明月抬头之际,正见这一幕,只觉疼痛锐减,便莞尔笑道:“楼公子的包扎手艺不错啊!”
      这正是之前自己为云昌包扎时,他打趣自己的话。
      楼云昌听后,也想起了之前情景,不觉放松下来,微笑回赠道:“不敢当,还望明大夫不吝赐教!”
      言语间,已将明月脖颈处包扎好,顺带系了一个蝴蝶结。远远看去,不像伤口绷带,更像是项上佩戴一方白色丝巾,更添几分秀色。
      青山绿水,宝马良驹,红袖添香,佳人在侧。云昌看着明月莹白如玉的脸颊,颀长秀美的脖颈,迎风招展的丝带。良辰美景,莫过如此。
      “邺城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登徒子!”
      云昌笑了两声,捋了捋追风鬃毛,轻笑道:“追风,有人骂你呢!”
      追风不明所以,一声长鸣,撒欢地向前狂奔。明月猝不及防,猛地向前一栽,急忙紧紧扯住云昌衣襟,以防摔倒。云昌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夹紧马肚,轻喝道:“坐稳了!追风,驾!”

      一路风景如画,奈何马上空间狭小,免不了耳鬓厮磨。云昌难得的一言未发,明月也低头看着追风头上毛发。直到追风一声嘶鸣,明月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路傍杨柳依依,迎风招展,便是已至邺城城门。
      信云十八骑下马行礼,为首一人抱拳道:“少公子,我等回去复命。”云昌微微颔首,还礼道:“众位兄弟辛苦。楼某在此谢过。”十八骑集体行礼后上马告退。

      行至回春堂,还未下马,只见一少年从店内闪出,奔至马前,握着缰绳哽咽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来人正是云昌的贴身小厮——小四。堂堂七尺男儿,眼角含泪,虽情之所动,可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此哭哭啼啼倒是把明月给看愣了。
      云昌抱着明月飞身下马,待明月站稳后,方松手看向小四。片刻后,猛地给了他一记爆栗。小四捂着脑门红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少爷。
      “多大人了,还能红眼圈?让人笑话!”
      小四这才注意到眼前女子的存在,顿时面颊通红。明月忙把脸别向一旁,装作在看风景。
      小四揉揉眼圈,低声道:“少爷有所不知。看到追风马鞍上的玉佩,小的自知不妙,欲跟追风前往,幸得侯爷前来,当即命信云十八骑随追风前往青峰山。小的虽知信云十八骑乃侯爷亲卫,铁血无双,自能护少爷周全。但一刻不见少爷安然归来,却是一刻无法心安。”
      云昌砸了小四肩头一拳,笑骂道:“你这小子!叔父的信云十八骑,保家卫国,守土一方,到底是疆场的历练!下次蛮夷作乱,你家少爷亲上战场必带得你,好好打磨打磨。我倒要看看你这哭哭啼啼的毛病,倒是能不能治得好!”
      小四听闻精神大振道:“少爷金口玉言。少爷若是有朝一日前往疆场,定要带上小四!”
      云昌故作沉思道:“若是两军对垒,剑拔弩张,仅我楼家军中一人以泪掩面。啧,啧,啧。”
      小四心知少爷这是打趣自己动不动红眼圈的毛病,当即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张白胖的娃娃脸涨的通红。
      明月在旁听这主仆二人对话,不觉冲着云昌笑道:“没看出你这人如此促狭!”
      正巧风起杨柳,吹打追风鬃毛,追风似是不胜瘙痒,摇着脑袋一阵啼鸣,倒像在点头肯定。
      云昌不禁敲了追风脑袋一下,装模作样教育它道:“没看出你这马儿如此促狭!”倒叫明月哭笑不得。

      看到明月一行人等进入堂内,明大舅父明大哥明三哥匆匆走上前来,看到明月无恙,脖颈上多了一条不规整的白色丝巾,便问道:“月儿,你颈上如何?”
      明大舅父虽问的是明月,看的却是云昌。
      云昌正欲开口,却被明月抢先道:“舅父,山路崎岖,被树枝划着了。云昌怕伤口感染,便替我做了包扎。”
      明月怕云昌说出青峰山遭遇歹人之事,急急开口,却发现一语言毕,众人皆盯向自己,目光炯炯,只是那探究的意味却不竟相同。
      “楼公子,时候不早了。回春堂蓬门荜户,只怕怠慢了贵客。请另择别处歇息吧!”
      明大舅父冷淡的一席话如一盆冷水把明月惊醒。舅父医者仁心,待人宽厚,如此不留情面的逐客令——云昌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么?
      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云昌却置若罔闻,礼仪不改,微笑拱手道:“上门道扰,本是下在欠思量。贵府仁义立家,悬壶济世。何谈蓬门荜户?至于楼某,更不过刚及弱冠的一介武夫,贵客更是无从谈起?今日时日已晚,不便再行道扰。楼某明日再登门拜访,还望先生不弃。”
      云昌一番话谦卑之至,给足了明大舅父面子,抬手不打笑脸人,他当下自是不好拒绝,只得牵唇道:“楼公子客气。回春堂欢迎备至。”

      云昌前脚离开,明月便气冲冲回到房间,将门一插,谁叫也不理。

      “父亲,您如此对楼公子,是不是——”
      明大舅父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皱眉道:“又是令牌,又是侍卫,又是小厮,这楼公子来头不小!齐大非偶,此人远非我家月儿良配。”
      明大哥忍不住道:“可是,孩儿觉得,小妹已对他有意。”
      明大舅父叹气道:“正因如此,为父更不容许。你姑姑便是毁于此。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得小孩子家家擅自作主的道理!”
      明大哥低头道:“孩儿明白。父亲是怕人家看轻了我们月儿,但孩儿以为,这楼公子并非无意。”
      明大舅父抬头定定看着儿子一字一句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只道,若娶我明家小姐,需珍而重之。”
      明大哥躬身道:“孩儿知道了。月儿还未吃完饭,我给她送去。”

      明大哥轻叩房门,但闻抽泣之声,却无人前来开门。
      砰,砰!
      又是两声叩门,门内仍无人回应。
      明大哥只得道:“好妹妹,莫得哭坏身子!我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你再不吃可要全别你三哥吃完了!”
      门内仍是无人回应,抽泣之声却是更疾了。
      明大哥无奈,只得使出杀手锏。
      砰,砰。
      又是两声轻扣,明大哥轻咳两声道:“月儿,楼公子遣人送来了一方锦盒。你要是不看,为兄可准备扔了。哎,这么精致的盒子,扔了也怪可惜的。”
      话音未落,门从里面只呀一声推开。明月红着眼圈,伸手道:“盒子呢?”
      明大哥推门而入,见自家妹妹通红的眼圈,只得摇头道:“女大不中留。我本不信,今日算是真真地见到了!”
      明月抬头狠狠瞪了明大哥一眼,见他手中只端着一方餐盘,上有米饭和糖醋鱼,哪有什么锦盒?心知被骗,往日垂怜欲滴的酸菜鱼,竟也调动不起一丝胃口。
      正欲关门,明大哥忙闪身进来,放下饭菜,坐在一旁椅子上耍赖道:“你别瞪我。家父有命,看着你吃完晚饭,方能离开。”
      明月气结,心知自家大哥无赖起来,远非自己所能及。干脆也毫无形象地蹲踞下来,一手抱碗,一手持筷,将米粒一粒粒塞入嘴内。
      明大哥无奈,只得劝慰道:“小妹,父亲不会害你。再怎么说,你一个姑娘家,总要有几分持重,方不至于叫人看清了。”
      明月掷下碗筷,怒视明轩道:“我怎得不持重?我怎得丢明家的脸了?”
      明大哥忙作揖服小道:“大小姐,这话怎么说的?我可说什么了么?”
      明月气急:“你当我不懂你的意思么?”
      明大哥无奈,只得劝解道:“月儿,我们也是为你好。虽说花前月下两情相悦,只是这楼公子来头不小。齐大非偶,有些事不得不防。若是他对你有意,自应当对你有个交代。若是其他,我回春堂明家,倒也不能任人欺侮。”
      明月万万没有想到兄长开口竟是这样一番话。当即又气又怒又窘,只得指着房门道:“明轩,你给我出去!”
      明大哥自知自家妹妹的秉性,便好脾气地走向门外,顺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方锦盒搁在明月的梳妆台上,“这是楼公子遣小厮送来的锦盒。你自己看吧。”
      明大哥掩门而去,明月气急,拿起锦盒便向地上砸去。

      只听咕咚一声,锦盒跌落,一截杨柳从盒中滑落而出。
      明月如何也想不到这盒中之物乃一截司空见惯的垂杨柳,便俯身捡起,细细观察,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猛地一个念头闯入脑海,柳同“留”之音,正是冀州富贵人家订亲之前询问之意。
      云昌,云昌他原是打得这个主意。
      闻琴知雅意,云昌这分明是要上门提亲。只是太过匆匆,虽经历生死,但从药店救护到舅父拒客,不过数日,如何能订下终身大事?
      但再一想云昌剜肉祛毒时的坚毅,攀爬摘药时的灵巧,敌前回护时的仗义,明月又咬唇蹙美,一时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明月就这么握着这截杨柳,昏昏沉沉入睡。
      朦朦胧胧间,好似听闻门外有鞭炮之声,不过困意难忍,便又睡了过去。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急急传来。
      她跳下床去,怒开房门,横眉冷对,正欲开口,猛然看清来人竟是大舅母,瞌睡倒是彻底醒了,忙低眉敛目道:“舅母。”
      大舅母看到明月起床气鼓鼓的样子,心下更是无语,楼公子倒是看上这丫头哪点?不过此刻贵客盈门,自是没时间探讨这些细枝末节。
      当即拉着明月坐到梳妆镜前,道:“月儿,楼公子遣人提亲。你快快梳妆,一会儿好见媒人。”
      明月嘴巴快要吞下鸭蛋,只瞪着浑圆的眼睛看着舅母。
      看着自家侄女的傻样子,明大舅母不觉好笑,拿起梳子替明月细细理着长发,打趣道:“真真是我明家的小姐,及笄不过两月,便有人等不及。”
      明月只觉耳朵发热,刚刚睡醒,头上的汗还没落下,新的汗水又要上涌,只得红着面皮撒娇道:“舅娘,莫得笑话月儿。”
      明大舅母看着镜中的少女,长发如瀑,黛眉修长,目若灿星,樱唇皓齿,身段窈窕,十指纤纤,当真是活脱脱的美人儿。她一面替明月梳着头发,一面教导道:“月儿,等会你自端坐房中即可,舅娘不过来叫你,莫得出门。虽说只是媒人前来,但这礼数万万少不得。你可知晓?”
      明月乖乖点头道:“全凭长辈安排。”
      明大舅母笑着出门而去。

      回春堂门外,一位衣着华贵笑容可掬的贵妇人端立堂前,一群仆妇跟在身后。明大舅父忙出门迎接,那贵妇人慈眉善目,见明大舅父出门相迎,便微笑行礼道:“贵府小姐,人才貌美,贤良淑德。今为楼府二少爷楼云昌所相中,愿结良缘,特遣妾身先来上门提亲。”
      回春堂下有三子,仅有明月一个女娃,上月及笄,明大舅父心中已有计较。当即回了一礼,拱手道:“柴门陋户,粗笨小女,岂敢当此青眼。”
      两人进门后肃身端坐,只见贵妇人端起茶碗,轻嘬一口,用手巾试了试嘴角,放下茶碗,坐正才含笑开口道:“回春堂果然不一般。医药传世,仁心圣手,这养出的姑娘自是百里挑一。”
      明大舅父也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后拱手道:“夫人谬赞。”
      “明先生莫自谦。妾身受小侯爷之托,前来提亲。明姑娘真真的好福气。为楼府少爷所相中,今后还望先生多多替我们美言。”
      明大舅父冷淡道:“夫人多虑。信都楼府高门大户,小女一介乡野丫头,不可高攀。”
      贵夫人大吃一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信都楼府是什么地方?世袭冀州牧,整个冀州的统治中心。虽非帝王家,却是冀州真正的主宰。嫁入楼家,光耀门楣,那可是麻雀变凤凰,多少妙龄女子心心念念连做梦都期盼的幸事。眼前之人却如此冷淡推脱,若非故意拿乔,那便是真真的超凡脱俗。
      明大舅母也万万没想到自家丈夫会如此回绝这样的亲事。哪怕说“此事事关重大,需征得小女意见,或是小女尚且年幼,还想多留她几年”,这样场面上的话也好。如此回绝这样一门亲事,明大舅母当真百思不得其解。她当下微笑着回旋道:“小女上月方才及笄,我们做长辈的自是舍不得,想必夫人能理解。楼府少爷,文武双全,气度非凡,自是闺阁少女的良胥首选——”明大舅父不置一言,只斜斜地盯着自家夫人,可那眼神中的怒火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贵夫人看明白了。只怕是这家夫人爱慕富贵,唯恐丢了这样一门攀龙附凤的亲事。当家的却是刚直不阿,唯恐高门大户以上欺下,自家小女日后委屈。又想起昨日晚间小侯爷登门拜访,自家老爷一口答应只差没今日亲自上门提亲。想想也是,堂堂邺城太守,怎得做起那说媒拉纤的活计,况且信都楼府如此显赫的家世,小侯爷又情深意切一表人材,试问哪个姑娘会不应许?自己便信誓旦旦地应下了这门差事。谁知,这世上竟还真有视富贵如粪土之人!只是,既已夸下海口,便得硬着头皮上。
      太守夫人理了理鬓角发髻,冲着明大舅母笑道:“明夫人,楼公子对贵府小姐情深意切。还特地让我捎话给小姐。可否请小姐移步至此,妾身也好把话带到。”这个请求不算过分,何况堂堂太守夫人亲自至此。
      明大舅父微微点头,明大舅母立刻笑着应道:“这个自然。夫人稍等,民妇且去唤来小女。”

      太守夫人盯着明月上下打量。长发如瀑,黛眉修长,目若灿星,樱唇皓齿,身段窈窕,十指纤纤。美则美矣,只是这样的姑娘放眼整个冀州,不算稀奇,何为入得小侯爷的眼?
      明月在太守夫人的打量下心中擂鼓,十指在云袖中捏了又捏,方能让急跳的心稳定下来。
      太守夫人看着忐忑的明月,眉眼弯弯,如小鹿一般濡湿,几分无辜,几分故作坚强,真真是傻孩子啊!
      “这便是贵府明月小姐?”
      明月躬身行了一礼,柔声道:“民女见过夫人。”
      太守夫人笑眯眯道:“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明月一介闺阁女子,如此启齿。只得底下头呐呐不言。
      “有人让我带一句话问你。若是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青峰孤行,姑娘可曾后悔?”
      明月脸上一红,手指轻缠手帕,低下了头,终微不可见地摇了一下。
      太守夫人眉头舒展,冲着明月眨了眨眼,朗声道:“明先生,明夫人,自古姻缘天注定。妾身在此先恭喜两位!就不多叨扰。”言毕挥手向身后下人扬声道:“把东西抬进来!”
      明家人未及反应,只见太守夫人的随从扛着八个大箱子鱼贯而入,在厅堂一字列开。
      明大舅父这才愣愣问道:“夫人这是?”
      一少年从后面缓缓走来,两侧之人纷纷退开让路,少年行至明大舅父面前,正身站好,躬身道:“这是在下的聘礼。”
      来人正是楼云昌。他方才一直在门外等候,直至太守夫人按事前约定,问罢明月,命人台上聘礼,他方才现身。众人猛见云昌,均是惊讶之极。明舅母以手捂唇,难掩惊色。明大哥明三哥目瞪口呆,不能成言。明月更是大惊失色,掩着脸,恨不得钻入地下。
      明大舅父怒道:“荒唐!”
      云昌却是翩然而立,知礼甚恭,颔首道:“贵府小姐,实乃楼某心神往之。此举冒昧,万望海涵。先生,可进一步说话?”
      明大舅父纵然怒火中烧,但事已至此终忍下性子道:“跟我来吧!”

      隔着薄薄一扇房门,明月在外坐立不安。分明已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可还没有开门的意思。
      明大舅母安慰道:“月儿,莫担心。自古好事多磨,心急不得。”
      明月落得个大红脸,急急拿起茶杯,装作饮茶道:“我只是渴了。”
      明大哥傲然道:“我家小妹,自是百里挑一。想要抱得美人归,爹爹好好为难他一番自是应该。”
      明月嗔怒道:“大哥,你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门知更一声从中开启,云昌和明大舅父缓步走出。
      明大舅父一脸深沉,看得明月心头一紧,但看云昌却是神态自若,气度从容,冲明月隐隐点了点头,明月才放下心来。
      明大舅父冲侄女招手,对她沉声道:“月儿,路是你选的,人是你定的。以后的路,莫自珍重。”
      “舅父——”明月一声哽咽,几欲落泪。
      此情此景,云昌也上前劝解道:“先生放心,云昌自会好好照顾她。”
      “你明日来领她吧!”明大舅父留下一言,便甩手离去。
      在众人的不解中,云昌解释道:“祖母抱恙,百里加急,令我速速回信都。我想,此趟带月儿一同回家。”
      “这——”如此惊变明大舅母不禁心中讶然。
      云昌劝慰道:“我信都楼府,忠孝立家。舅母若是不放心,不妨一同前往。”
      明大舅母忙摇头道:“这如何使得!”
      云昌向明月道:“月儿,我明日来接你。”

      云昌走后,明大舅母命两个儿子将八箱彩礼打开,顿时珠光漫天,流光溢彩。
      “这,这——”
      明大哥沉默半晌,才说道:“将这些金银换做银票。明日交于月儿带上。”
      明大舅母楞了一下,儿子继续道:“楼府门第高过天。我们给不了月儿什么,这些防身的钱财断断少不得。”
      明大舅母终点了点头。虽心疼钱财,但想到唯一的侄女即将远嫁,多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不觉眼前浮现,竟也生出几分不舍,终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云昌来接明月,明大哥将明月叫至一旁,叮嘱道:“日后便是人家的媳妇。外边比不得家里。万事多思量,少言语,终没有错。这是爹娘让我给你的。你到了路上再打开看。”说着将一叠纸张从袖中递给明月,看着已将远行的妹妹,又补充道:“不管发生什么,回春堂终是你的家。如果在楼府受了什么委屈,也莫一个人担着,记得写信告诉我们。”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就在杨柳依依的邺城城门外,明家众人的注视中,明月云昌渐渐远去。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