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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后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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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并没有让君听歌白白占了便宜,送她去潇湘竹林时,她又在高空好好折磨了君听歌一番,才将她放在潇湘竹林的入口处。
落在地上的时候,君听歌的小脸白惨惨的,头晕目眩,几番想吐。
然而,尽管如此,冷情依旧没有半分怜惜,放下君听歌后转身就飞走了。
君听歌站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将颤悠悠的心平复下来,她手扶额头,艰难的迈开了步伐。
好巧不巧,深璟冰分配的竹屋正好距离出口很远,君听歌拖着发抖的身子走了好久才到那竹屋门口。
还没走到竹屋的时候,远远的,君听歌便看见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站在竹屋门口,朝自己这里眺望。
看见了自己,竹屋门口的人小跑着朝自己跑来,她换了沧山剑派统一的白袍,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
“君……您去哪里了?”君字刚到嘴边的深璟冰看见君听歌赶紧换了称呼。
君听歌知道,自己把她一人扔在这里,一夜未归,她一定是害怕了,便露出一个宽慰的笑,道:“我去帮我们求法宝了,有了这法宝,遴选我们定当可以通过。”
深璟冰听见法宝并没有很开心,她紧紧的注视着君听歌难看的面色,双手不由自主的搀上了君听歌的胳膊,关心道:“您……没事吧?”
君听歌本来还想说些让她有信心的话,猛地被她的关心打了茬,微微一愣,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后,缓缓露出一个姨母般的微笑:“我没事,我们进屋里去说吧。”
说完,她瞧了一眼深璟冰瘦弱的身躯,又问道:“你昨晚和今早可有好好吃饭?吃了多少?”
深璟冰的眼睛看着地面,支支吾吾道:“我……我吃了……吃了……”
君听歌正色道:“不许对我撒谎。“
深璟冰赶紧脱口而出:“未曾……”
君听歌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把她养胖的计划任重而道远啊。
两人走到竹屋前,深璟冰赶忙为君听歌开门,门一打开,君听歌就看见了桌上原封未动的饭菜。
君听歌对沧山剑派没有什么好感,唯一称赞过的,也只有沧山剑派的日常三餐了。
如此美味佳肴都没有打动深璟冰,看来她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果然是害怕极了。
君听歌不会掐火诀,连竹屋的门还没进,就去捡柴火了,捡来柴火堆在院子里,在火堆上放了一块石板,然后把所有的饭菜放在石板上,用木板盖住,就那么简单的给深璟冰热好了饭菜。
将热乎乎的饭菜摆上桌以后,君听歌才坐了下来,她坐在深璟冰对面,注视着深璟冰吃完了一碗饭,然后又逼迫她吃了一碗米饭,喝了一碗汤以后,才罢休。
冷情给的介子内有三身衣裳,这三身衣裳是剑派发的,看样子,她一次也未曾穿过。
君听歌不用猜就知道,冷情每日穿的衣裳肯定是师尊赠的那件,只要是师尊给的,哪怕是根茅草,她都会视若珍宝。
君听歌不禁感叹,做人要能把狗腿子当成这样,啥事不能成?
感叹过后,君听歌取出一身白袍,递给深璟冰,“你去试试这身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深璟冰接过衣裳,站了起来,划开竹帘,走到卧间更换。
不一会儿,她便换好了衣裳。
走出来一看,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衣袖,衣长都长了一截,腰间系上了腰带,看上去纤细的一只手掌便能握住。
君听歌拍了拍深璟冰的肩膀,思索了好久才决定帮她改一改衣裳的尺寸。
君听歌会做针线活,以前自己的衣服脱线了,没有钱换新的,都是她自己缝的。
只是,这里不大可能会有针线,君听歌抱着一丝希望在冷情给的介子中找,没想到真的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见了一个针线包。
于是,她坐在桌子旁,认真的给深璟冰改衣裳的尺寸。
拆线,剪去多余的布料,然后重新缝制,得花好长的时间才能改完。
深璟冰搬来一张矮凳,坐在君听歌身边,守着她。
虽然只隔了一夜,君听歌却觉得深璟冰似乎不再像昨日那般胆怯了,至少她现在竟然敢往自己身边凑了,相处时也少了几分羞涩。
两人默默坐着,过了一会儿,深璟冰忽然出声说道:“其实我胆子很大。”
“哦?”君听歌奇怪的看向深璟冰,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以前在深家的时候,我爹和万花芳都说我是没长胆的小崽子,其实那都是我装出来的,他们觉得懦弱胆怯的人不容易记仇,日后长大了,也不会报复。”
君听歌低头,小心翼翼的将多出来的布料剪去,“难道他们不知道懦弱的人要是复仇,手段更是残忍的多么?与其害怕你报仇,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深璟冰忽然笑了一声,那笑似乎带着纯真,但却让君听歌有一丝寒意,她拿着剪刀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去看深璟冰。
“他们是想杀我来着,可是,你救了我。”
“你爹是亲爹吗?不会是二手爹吧?”君听歌问道。
深璟冰微微一愣,“什么是二手爹?”
“就是养父。”
深璟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我母亲,我从能记事开始,就有他们的存在,我想,应该是亲爹吧,不然他怎么会捡个女儿来养?”
在这个世界里,女人修行起来比男人艰难多了,是以,女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并不高,如果深璟冰不是亲生的,深孟淳定然不会捡一个女儿来养,除非他脑子坏掉了。
君听歌点了点头:“也是,他不像这么蠢。”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饿晕了,我爹以为我死了,把我装在棺材里,命人抬到城外埋了,后来我醒了,周围黑漆漆一片,闷得慌,我说话没人听见,拍棺材板也没有任何反应,可我当时没害怕。”深璟冰忽然说起了以前的故事。
君听歌一愣,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深璟冰,问道:“那后来呢?”
深璟冰对君听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地面上了,然后我走回了家,我爹和万花芳看见我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以为是见到鬼了。”
说完,深璟冰似乎是想起了深孟淳和万花芳当时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君听歌也笑了,那笑带着淡淡的心酸:“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后造化一定很好。”
笑着笑着,深璟冰的眼里出现了泪光,她的表情又变得落寞下来,继续说道:“从小都没有人跟我玩,他们怕我出去胡说,经常把我关在柴房,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有时候会对着墙壁自言自语,有一次被我爹看见了,他以为我疯了,便让下人把我带去了死人坟,偷偷把我扔在那里。”
君听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后来你又回去了,是不是?”
深璟冰笑着点点头,眼中泪光闪闪:“是的,当时是晚上,乌云挡住了月亮,下面没有一点光亮,我是借着磷火的光回家的。半夜我站在我爹床头的时候,把他都吓得尿裤子了。”
说完,深璟冰又笑出了声。
这次,君听歌却没有笑,她看着深璟冰,眼睛有些湿润,“后来,他把你打了一顿,是不是?”
深璟冰点点头,不在意的说道:“是啊,打了我一顿,把我手踩断了。”
“还有吗?”君听歌问道。
深璟冰像是说着简单的家常一样,继续说道:“那次以后,我爹隔了很久才又起了想把我扔掉的心思。这次,我爹想了个好办法,那天他故意给我换上了万心娇的衣裳,给我梳了两个小辫子,还特意给我戴上了一根好看的脚链。”
“他说带我出去玩,当时天照城里许多人见到了我们都夸他对我好,让我要好好孝顺我爹。可是,出了城后,我爹的脸色就变了,他直接把我推下了城外的那条河里。一碰到水,那根脚链就变得沉重异常,我连挣扎都来不及,直接沉底了。我以为当时我要死了,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岸上。然后我又走回去了,我爹再次看见我的时候,直接破口大骂,让我滚进柴房里去。”
“打那以后,我爹再也没想过要弄死我,他像是认命了一般。要是心情不好,就把我从柴房里提出来,打一顿,要是心情好,会给我赏一顿万心娇吃剩的残羹冷炙。直到万心娇有资格参加沧山剑派的遴选后,他想弄死我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可是这次,你救了我。”
说到这,深璟冰伸手扯了扯君听歌的衣袖,君听歌看向她,眸光深沉,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深璟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想告诉你,你是我遇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你对我的好已经足够了,如果你想丢下我,没关系,你可以走的。”
君听歌故意装作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在乞求自己留下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深璟冰原本只是想试探一番,君听歌这句反问句已经给了她答案,她的心终于落了地,长叹一口气,道:“如果你会留下来,昨日为何不写上你的名讳?今日你又给我拿来这些东西,想必是你要走了,放心不下我,给我这些东西傍身罢了。”
君听歌听见她分析的好像是这么回事,不禁笑了,“所以你索性不装胆怯了?还别说,你装的真像,我一点破绽都没察觉到。”
深璟冰有些小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毕竟从小装到大。”
她的笑和得意里有一丝隐蔽的失落和难过,君听歌看出来了。
君听歌有些心酸,她不想再逗深璟冰了,便伸出一只手去抚了抚深璟冰的头,认真道:“我没有要走。”
深璟冰原本已经做好了君听歌要离开的准备,忽地听见君听歌这么说,倒是愣住了,按理,她应该觉得很开心,可是并没有,反而让她的鼻子酸酸的。
“我现在不会走,以后也不会走。”
君听歌这话一出,存在在她脑子里的系统007不禁提醒道:“君君,话可别说太早,以后还长着呢。”
君听歌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007。
深璟冰亦知道人生无常,哪有什么一定的事情呢,可听见君听歌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