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佑离

35、第三十五章

　　清晨，该出现在红花集的人全都出现了，只是从不同的方向进镇子。

　　这边司马超群和黄眉刚进镇子，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你放手，放手啊……”

　　“怎么？你不敢见他吗？”这是小妖冰冷的声音。

　　“你放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那熟悉的声音道，“你放开我，放……啊！”最后那一声是因为她被丢到了司马超群面前。

　　“婉儿？婉儿，原来你没死啊。”司马超群蹲下来，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当然没死，她哪里舍得死。”小妖哼道，这个狠心肠的女人，如果她真的丧心病狂的跟着自己的儿女一起死了，她小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她没有，这就说明她还没有失去理智，也说明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肠，虎毒都不食子，她根本连禽兽都不如。

　　“可是你为什么要装死呢？”司马超群似乎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吴婉装死，何况还有孩子们呢。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吴婉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冲司马超群嘶喊着，“为什么连我死了都不能让你跟卓东来决裂？为什么连我死了你都不能杀了他？”

　　“哼，吴婉，这点你还真冤枉司马超群了，他跟卓爷已经决裂了。”小妖冷哼，“不过要杀卓爷，他还不配！”

　　司马超群低下头，小妖说的没错，他一直都想知道他跟卓东来谁更厉害一些，他也一直以为是自己，可是……

　　“我们到镇子里去吧，该来的人应该已经都来了。”小妖转身向镇子里走去。

　　小妖走在最前面，然后是黄眉，再后是司马超群，而吴婉跟在最后面，他们一步一步走向镇子中央的那片空地。不久，小妖就看到了游所为和朱猛两个人，朱猛真的是一个英雄人物，小妖将蝶舞和他的儿子还给他，要他独自一人前来，他就真的一个人来了。此时的他们自然没有注意到吴婉那越来越凶狠的目光，以及她伸进披风里的右手。

　　“司马超群，你去死吧！”吴婉突然发狂，从披风里抓出一把匕首，刺向司马超群。

　　司马超群一愣，没有躲闪，但匕首也没有刺中他，一道剑光斩断了吴婉的手臂。剑光消失之后，众人看到了手握泪痕剑的高渐飞。

　　“好快的剑，好快的出手，就凭这一剑之威，已经足够可以统领大镖局了。”卓东来踩着他那特有的步调慢慢的走了过来，看来对于高渐飞的出手很满意。

　　“统领大镖局？”所有人都看向高渐飞和卓东来，除了小妖、游所为、黄眉和高渐飞以外，所有人都以为现在的大镖局是卓东来的，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把这总镖头的位置让出来。

　　“你现在统领了大镖局？”最难以相信的自然是朱猛，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啊，好个高渐飞，你果然渐渐飞起来了。”朱猛认为他今天必死，因为小妖已经把蝶舞和孩子送回来了，他们有钉鞋的照顾，他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好，好，你想要我的人头，现在就过来拿，我这颗脑袋早就想给别人了，不过给你总比给别人强。”可是高渐飞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所以他愤怒，“你怎么还不过来？过来啊！”

　　“我都不急，你何必急。”高渐飞是知道整个计划的人，他当然知道朱猛今天死不了，他今天要杀的也不是朱猛。

　　卓东来没有注意他们俩，他在看司马超群，不过才五天的时间，司马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地步？一个英雄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婉儿，婉儿，你怎么样？”司马超群到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吴婉，即使吴婉刚才想杀了他。

　　卓东来看向吴婉，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她一巴掌，可是吴婉却还在狂喊：“我没有错！”到现在她都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你错了！”卓东来道，“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我本来不会因此而对你下毒手，只可惜你走错了一步，不管你为什么，你都不应该这样对待司马……”之前听说她没死是一回事，现在看到她真的没死是另外一回事，卓东来发现自己没办法如他所料的那般能控制好自己的怒气，所以他忍不住想再打她一巴掌，可是司马超群却把她护在怀里。

　　“不许你动她！”司马超群喊道，“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怪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不起她的人是我，就算我死在她手里，你也不能动她毫发！”司马超群将吴婉抱得更紧，“婉儿，婉儿，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卓东来的脸色变了变，小妖知道他还是放不下，所以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不需要。”卓东来别开眼，不再看那两个人，“知音死了？”

　　“当然，他本来就是一个不该活着的人。”小妖笑道，只要他的决心还没有动摇就好，看来现在司马超群虽然还可以影响他的情绪，却已经无法影响他的决定了。

　　“小高，你可以动手了。”卓东来与小妖退后两步，将决斗的空间让出来。

　　高渐飞看向司马超群：“以你的情况，我本不该逼你出手，可是我们之间还有一笔旧帐没有算。”

　　“好，很好，是到了该算旧帐的时候了。”司马超群为吴婉处理好伤口之后，站到高渐飞对面，“你欠我的，我欠你的，现在都应该算清了。”

　　可是高渐飞却在此时弃剑，卓东来用脚接住剑，弹到手中，他上前几步，举起剑递向高渐飞：“这是你的剑。”

　　“我知道这是我的剑，可是我知道他也没有剑。”高渐飞道。

　　“他没有剑，你有啊。”卓东来终于恢复了他平时的语调，看来他的情绪已经调整回来了。

　　“不错，他没有我有，现在的情况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高渐飞点头。

　　“这世上原本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卓东来道。

　　“可是我想给他一个英雄式的公平决斗。”高渐飞的身上带着一种英雄的气质，就如卓东来所预料的，他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

　　“英雄？哼，就他司马超群也能算是英雄吗？”小妖冷笑。

　　“他不能算是一个英雄吗？”朱猛在一旁道，“他只是一直被卓东来控制……”

　　“当日在洛阳，你们见面之后，他是这样跟你说的吗？哈，哈哈，朱堂主，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一直被卓爷控制着呢？卓爷做的哪件事没有告诉过他？就连你儿子那件事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有一颗高贵如英雄一般的心，他就不会同意利用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小妖冷哼，“卓爷就算有一千种方法可以逼一个人听话，可是他除了跟司马超群说明情况之外，从来没有逼过司马超群，他不会那样做，最后做决定的永远是司马超群……”小妖瞥了司马超群一眼，“我说司马超群，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点，不要什么事都拖卓爷来当借口不行吗？”

　　“可是他有很多事还是没有跟我说！”司马超群狡辩，“我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要卓爷跟你说什么？”小妖瞪着他，“难道你想让卓爷在你任性不想去开拜师大会的时候告诉你，他为了杨坚投靠你花了你难以想象的心力，为了办好那个拜师大会，他从回去大镖局开始就没有休息过？还是在你司马超群幸灾乐祸的时候，拍着桌子告诉你，你有没有搞清楚，你是大镖局的总镖头，不是朱猛和高渐飞的兄弟？但凡有一点骄傲之心的人，都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何况他是卓爷，是‘紫气东来’卓东来，他更不会去说这些，你应该明白这些的，身为大镖局的总镖头，你难道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吗？”

　　“我……”司马超群摇头，“我只是太天真，只是……”

　　“你闭嘴！天真？这世上真正天真的只有朱猛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儿子！”小妖真想上去踹他一脚，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自己那一脚下去司马超群就一定是个死人，他虽然是个男人，但却是个凡人，不会像百花仙子那样能够承受她这一脚，“你难道真的以为卓爷会冲你喊一句‘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吗？这话就算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对你说的！”

　　卓东来看着小妖，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可是她好像比司马超群还要了解他。

　　喘了口气，小妖继续道：“你不要拿天真当借口，那些你所谓错的事情，曾经你一件不落的都做过，还直夸帮你善后的卓爷‘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怎么？现在你把这些全都忘了？哈，别人看不透你，你当我也不能吗？其实就算卓爷那些不能对你说出口的话全都对你说了，你也还是会怪他，因为你已经厌恶了你们当年的梦想，你已经不希望卓爷继续站在你身边了，可是你又放不下现在的荣华富贵，所以吴婉给了你一个理由，你就要杀了卓爷，然后把以前你们所做过的坏事、恶事全都推到卓爷身上，这样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大英雄，一个大义灭亲、受世人敬仰的大英雄……”小妖双手握拳，身体因为努力抑制怒气而微微颤抖，“可是卓爷到底欠了你什么？他虽然对人好的方式比较幼稚，但除了把你看得有些太严以外，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可是他管得也太严了吧？哪有人连穿什么衣服，喝一杯酒都要管的？”此时吴婉已经扶着附近的旗杆慢慢的站起来了。

　　小妖一眼瞪过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吴婉现在大概已经万箭穿心而死了！

　　“因为司马超群根本不是一个英雄，他想要当一个英雄必须要付出代价，如果他真的像朱猛一样是一个英雄的话，卓爷自然不需要管他那么多事情，甚至于如果他像小高那样有一些英雄的气质，卓爷也根本用不着操这么多的心。”小妖的左手纱布上已经向外渗血，可是她根本不理，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现在就冲过去把司马超群和吴婉先宰了再说话，“司马超群本不是一个英雄，他没有英雄的心，没有英雄的气质，所以他就要从形象上弥补，你们知道卓爷废了多少心力才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卓东来看着小妖，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人生得一知己足已，他曾经以为司马超群是他今生的知己，可是司马超群不是，但他现在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小妖一定是他的知己，这就够了，无论今天的结局如何，他都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好了，小妖，这边的决斗正要开始呢。”卓东来与高渐飞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出手了，高剑飞再不出手，他真怕小妖会冲上去把司马超群和吴婉给杀了。

　　“是啊，决斗正要开始。”高渐飞拔剑，却出人意料的刺向卓东来，而卓东来退，那剑尖始终离卓东来的咽喉有三寸的距离。

　　小妖一个眼色，在附近的黄眉就出手了，一狼牙棒下去正好打在剑身上，下手自然是有分寸的，那棒看似用力，其实根本只是跟剑轻轻的碰出个响来，如果黄眉真用力打下去，泪痕剑一定会断掉。高渐飞看似被震飞，而卓东来正落在小妖身边，情势似乎开始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