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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偷盗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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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几人好不容易来到赵四家,身上衣物被抓破许多处。
捕快赶紧将门关上,再用门栓闩紧大门。
“这小小县城信息竟如此发达,民众对于八卦热情奔放似火,真是可怕、可怕。”
杜思心有余悸,杜蘅尚惊魂未定。
“衙门还未发告示,这些人怎么知道的?”捕快蹙额沉思道。
“大人快看,这地上散落的痕迹。”
比起惊慌的李三,赵四就淡定多了。
几人皆朝地上望去,只见雪白米粒在黑土中分外明显,一道整齐的白线延伸至排水洞,与李三后院散乱的白米大相径庭。
“二位大人,清晨卯时,小人来这米铺便看见地上的大米……和那三只鸡。”
赵四一指院角,果真有三只母鸡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像地里蔫了的白菜、毫无活力,鸡的周围掉有许些毛,可怜的紧。
“这鸡怎么没有精神?”杜蘅好奇的伸手摸摸。
“大人,这正是小民的鸡呀!”李三叫道。
杜思绕过白米走到敞开的门前,屋里摆放着许多米缸与一些印有‘米’字的空布袋,米缸周围洒了许多米,现场凌乱不堪。
“小人来时,这门是关着的,小人也是看到这个脚印,才确定是小人那隔壁邻居——李三做的!”
赵四指着一处黑乌乌的脚印大声说道。
空布袋旁有数个被横摞成五尺高的米袋,里面装满大米,那脚印正好印在第一个米袋上,而在这之上不到二尺,还有一个通风口,通风口离屋顶极近,一般米仓都会留个这样的天窗。
杜思凑近看那个脚印,确实是成年男子的大小,脚印泥土中还带有几根鸡毛,想不注意都难。
“大人,这脚印与李三的脚板刚好相同,这儿还有鸡毛,李三体格瘦弱,竟是刚好能钻过通风口,所以小人认为;是李三偷了我家大米。”
杜思恍若置闻,他望着通风口与下面的米袋,陷入沉思。
“你的布袋也被偷了吗?”杜蘅看着被翻乱的空布袋问道。
“对啊,我还数了数,少了足足五个呢,定是李三用布袋舀完米缸中的米,从门拖出去,最后关上门自己再钻出去,将大米运到自己家中,为了混淆视听,他还将米洒了两家后院,再藏起鸡,取出三只搁在我家米铺后院,倒打一靶推到我头上。”赵四笃定的说。
“我昨晚在家中睡的好好的,偷你家米做甚、指不定还是你偷了我家鸡,再将米藏起来陷害我!”
“你们别吵了——”捕快又横在二人中间。
“你说来时…门是关着的?”杜思问道。
“回大人,是关着的,门闩没有任何问题。”赵四作揖答道。
“不要再叫我大人了,你们比我大一轮呢。”杜思突然笑起来,乌黑的瞳仁发亮,更显的他面相嫩。
“这……”赵四觉得自己的眼快要被闪瞎了,这小仵作长得可真不赖。
“唤我杜思便可。”
这头二人正寒暄着,那边的捕快却默默转过身,暗道一声小白脸。
杜思蹲下身子,细细观察门前的大米。
“公子,这儿有什么问题吗?”杜蘅在一旁俯下身,看着地上的米。
“你说,既然是李三偷的米,为什么他要做的如此明显。”
“那米商不是说过,因为李三要伪装成自己被他偷盗的样子。”
“听你的语气,你认为是李三偷了赵四的米?”杜思挪揄道。
“那是当然,李三上有老下有小,他还那么穷,连鸡笼都买不起,隔壁刚好开米铺、想偷些米也是正常的。”
杜蘅摇头晃脑,说的头头是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
杜思拍拍边袍,站起来朝屋外走。
“这不简单吗……”杜蘅看着米袋上的脚印,满头雾水。
杜思来到米仓天窗下,以他的身高,想要徒手攀爬钻进洞里十分困难,李三比他略高一些,体型也刚好能进去,只是要徒手攀爬进窗还有一定难度。
他转过身,鼻尖差点蹭上围墙,米仓距离墙十分近,李三要进去也得从墙上动作。
杜思脚下一动、碾到一些石子,他抬脚一看,却又是那大米。
“公子,一会儿不见,你跑的真远!”杜蘅又跟过来。
杜思没有理他,弯下腰去看那堆米。
“这是…大米,奇怪、这儿怎么会有米呢?”
杜思看了半晌,慢慢用手拨开大米,只见一道暗红色的血迹盘踞在泥土之上,他伸出手抚摸那块土,指尖却碰到一块尖锥形石子。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受伤流血呢?”杜思自顾自的说。
“公子,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
杜思走到门口,才想起门外的‘七大姑八大姨’,他朝门缝里望去,人群…竟然后退了。
“都退后,不要妨碍公务——”
小李在门外呦呵,其它捕快上前,逼得众人节节后退,空出好大一块地。
这时,门被重重拍响。
“开门,我们是县衙派来协案的捕快!”
杜思拿走门栓打开门,门外果然立着几名捕快,为首的正是姓孙那位。
杜思很识相的往旁边一站,放他们进去。
其中,一位高大青年淡淡瞟了一眼杜思。
他生的极为俊俏,给人感觉却毫无女气,那双黑瞳尤为深邃,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只一眼,杜思便被压的抬不起头,脑门一湿,竟是流下许多汗。
“公子,那人好可怕。”杜蘅小声说道。
“这人来路不明,不要招惹他…”
“公子、你流了好多汗!”
待杜思平复下来后,孙捕快已开始盘问李三赵四,他摇摇头,沿着墙角细细观察。
排水洞处白米居多,可顺着墙看到后门处,杜思看到了一点小小的痕迹。
“这儿还有一个脚印!”杜蘅也看到了。
“而且与屋里的尺寸不一样。”杜思比划着,这个要小的多。
“杜蘅,你说怎样才会在墙上留下这样一个完完整整的脚印?”
“我…我想不出来。”
“走吧。”杜思挥挥手,来到门外。
凑热闹的群众仍在,一时半会还散不了,有多位捕快的阻挡,他们总算不会再抓破杜思的衣服了。
地上被踩的一片狼藉,除了脚印还是脚印,一点也看不出原样。
杜思在门口转了几圈,突然又蹲下来。
“这里的人真多。”杜蘅感叹道。
地上的脚印诸多,但杜思学的是法医专业,他眼尖的瞅见一点雪白,从泥里翻翻找找,又扣出几粒大米。
这是很奇怪的事,若如赵四所说,是李三半夜翻墙过来,那大米为何会在这个位置?
杜思起身,又回到院里。
孙捕快正同李三对峙,显然是怀疑李三偷盗,杜思找到闲着的赵四,问了他一些事。
“依你所见,这李三偷盗的经过应是如何?”
“依小人看,李三深更半夜从他家木堆上越墙而来、通过天窗进入米仓,打开仓门,再用五个口袋舀完米缸大米关上门,最后踩在我那米袋上出去,将米照原路运回——”
赵四一指离排风口处不远的石板,踩在上面刚好能将头探出墙壁,且石板上也有米粒。
“谢谢你的配合。”杜思笑笑。
他往后退几步想要找李三问话,却撞过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杜思抬头,正对上一双幽幽黑瞳,那高大的陌生青年此时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带着许些审视意味。
在下一秒,青年退后,远远避开杜思,竟是回头走了。
孙捕快直直盯着他,露出看好戏的样子。
“李三,你平日可有饮酒的嗜好?”
“小民才能堪堪养起老小,哪来的闲钱去买酒喝呢?”李三哀怨道。
杜思点点头,孙捕快立即上前。
“李三,你偷盗赵四家大米,事后又藏起自家鸡,证据皆在,等明日知县大人与王捕头回来,便是破案之日!”
“大人明鉴呐!小民哪有胆子干着偷盗摸当,小民、小民昨晚睡的熟,我妻子可以作证!”
“哼,你老婆跟你是一家的,她当然为你说话了。”
“冤枉啊!小民绝没有偷盗赵四!”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李三直接了当的抱住孙捕快大腿,死活不肯松开,他哭天喊地,口里直叫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四看着李三这幅模样怜悯道。
“来人,先将李三带入牢狱——”
孙捕快一声令下,门外走进两个捕快,压起李三就要往外走。
“冤枉啊!小民家中还有老母与妻子、你们不能这样草草了结、冤枉小民啊!”
李三不断挣|扎,却抵不过两位捕快的力气。
“且慢——”杜思大声喝道。
“仵作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捕快拉长语气说。
“李三没有偷米。”
“不是李三偷的,那米还能长腿飞了不成?”
杜思拍拍李三肩膀,示意捕快松开他。
“难道是赵四偷了李三的鸡?”小李皱眉道。
“都不是——”
院内躁动的人们突然平静下来,杜思的声音在此分外响亮。
“此事与赵四、李三无关,偷盗者…另有其人。”
杜思眼中一片清明,倒映着众人或震惊疑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