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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峦礼 ...

  •   第7章

      这五十粒高粱种子生得十分饱满,生活力较高。这里没有培养皿,没有搅拌剂,种子不能经过人工处理就要进行发芽。

      每只小碗里分别铺上一层薄薄的棉花,棉花用水浸湿,十颗高粱种子均匀地摆放在碗中。这里没有发芽专用的塑料透光小方盒,只能有薄可透光的布遮盖保温保湿。

      她连夜准备好了这五组高粱种子,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油灯照出的光亮当然没有电灯光线强,她的眼睛熬不住暗,有些红肿。

      处理完毕后,拍了拍手,终于能回去歇息了,满院只有她一个人,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偏头看到白峦礼房间的烛火还亮着。

      现在已经是戌时二刻,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白峦礼房前,透过窗户纸看不到里面的人。

      兴许是在看书吧。她走回房内,轻轻地关上门。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看不到隔壁房的烛火同时熄灭了。

      发芽要等12个时辰,她白天时不时就去查看一次情况。

      高温破胸,保湿炼芽。

      等待的时候,菟芷就坐在老槐树下看那本《灾年十记》。

      “起来!”

      猛然一声呵斥在她头顶响起,她看书看得太过入神没有发现有人走来,这午后的时辰,连老槐树都休息了,它也自然是没看到的。

      “张妈。”她收了书,站起来,说:“有何吩咐?”

      来者气势汹汹,不怀好意。菟芷避无可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妈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同时紧张兮兮地望了一眼少爷的房门,她掐算好了时辰,素日里这个时辰少爷都在午睡,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吵醒他。

      “这个,喝了。”张妈朝院门口一挥手,上来一个小厮,小厮手中端着这么一大碗灰扑扑的药。

      又是毒|药?

      他们这些人除了这个招数就不会别的了么?

      菟芷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这看起来有点像是……未完全燃烧的纸灰溶液?她回想了一下前几日在前厅,那群人都说过什么。

      对了,他们说妖女,还说要找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来收了她。这些是那株节节竹告诉她的。

      敢情这是要斩妖除魔了?说真的,他们还不如来砍上两刀,比这些来得快多了。

      菟芷将碗还了回去,小声说:“张妈,多此一举,劳烦了。”

      张妈害怕她,不肯接过那碗,偏头让小厮接过碗,急吼吼地走了。

      菟芷坐回树下,继续翻开那本《灾年十记》,这本书有一章节确实讲到了蝗灾。在过去的三百年间,曾爆发过十二次蝗灾,但是人们用的办法只有徒手抓捕。

      她合上了书,背着手在老槐树下来回踱步,一边咳血一边思考,她想如何才能制造出有效的农药呢。

      这时白峦礼的房门开了,他的肩上挂着披风,披风绦子也未系好就走了下来。

      “刚才谁来过?”

      菟芷如实回答:“张妈。”

      “她来做什么?”白峦礼仿佛一步走了过来,各拉住她的一只手抬起胳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查看一番,“她打你了?”

      “没没没,张妈不过是让我喝了一碗药。习惯了。”

      白峦礼一下怔住,重复道:“习惯了?!”

      菟芷不知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张妈不待见她这不是有目共睹的嘛,再说什么毒|药也毒不死她,她又不在乎。

      “你喝了多少药?”

      “不知道,一天能送来三四碗吧。”

      “……”白峦礼扔下披风就要冲出院子。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本以为将她安排在眼皮底下就不会再被他们戕害,没想到她每天会被灌这么多药!

      “等下,你要去哪?”菟芷捡起地上的披风追上去,同时听到响动的白良白辰二人也从偏房跑了出来。

      “去找我爹说个清楚!让他们别再惦记除掉你的事了!”白峦礼气急攻心,没等走到院门口就倒了下去。

      好不容易将他扶回房内,他过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

      菟芷一直在旁边守着,见他醒了也很高兴,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神仙,没有什么能毒死我。”

      “能……”他说完这句,看向白良白辰二人,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关上门。”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白峦礼掀开被子,他自己向床的里侧挪了挪,留出了半张床的空位。

      “上来,只能在这里说。”

      菟芷犹豫了片刻,还是躺了上去。白峦礼将被子掀起来蒙住二人的头,他这才放心。

      “你之前不是曾问过我,为何要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么。我现在告诉你,这个家,有人要杀我。我曾有三个哥哥,但是他们在一岁的时候都死了。所以对外来说白家这辈只有我一个人,可现在只有我还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无喜无悲,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不知道。”

      他在被子蒙得喘不过气,露出脑袋呼了口气又钻回来,继续说:“因为一个诅咒,白家在我这一代绝不会留后。我绝不能死,所以我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活不长久,甚至连我自己都要相信。”

      菟芷在脑中理了理他方才说的话,什么诅咒?这么不切实际,但是有人要他死是一定的了。她活动了一下还未痊愈的右手手腕,仍然记得第一次初遇他时,他是踩到了事先被动过手脚的树枝而摔下来,若是真的没有她来接那一下,他极有可能是要被当场摔死的。

      所以说,她这样凭空出现,白山善自然认为她是被派来害他最后一个儿子的,原来痨病只是一个借口。

      就在这时,房门口传来响动,白峦礼掀开被子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头下床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将沉重的表情换成一幅病弱的模样,走了出去。

      菟芷躺在床上思考着他说的那些话。

      果然,每一个看起来不正常的人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世上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挨个想,只要能活着做喜欢的事就可以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透过薄布看到种子已经开始出芽,好在一切都还顺利。

      “兄弟们,别睡了,有醒了的么?”

      CK组的一颗高粱种子说:“睡得好好的,干嘛叫人家起床啊。我本想睡到明年再醒呢,你你你……”

      菟芷双手合十,连连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我知道您这是在休眠期,强行唤醒您是我的不对啦,但是嘛,为白家多多少少挽回点损失也是好事一件。”至于她这样做低伏小的原因呢,是因着这是古代,生怕惹得这些大佬种子一个不高兴,直接将能量转运停止撒手不干。要是放在现代,以一定浓度的赤霉素溶液浸泡,它想不破除休眠都不行!

      眼下条件不允许,只得用水泡泡种子,溶解一下脱落酸促进发芽。

      “好吧好吧,早种晚种都是种。这大热天的,我可不耐旱哦。”

      菟芷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就是了。”她去年研究的课题就是在干旱逆境下作物的生长状况。以前都是用PEG试剂模拟干旱环境种植研究,现下正好刚刚大旱三年,昨日的一场小雨还不能完全改善土壤状况,她对于干旱逆境处理成竹在胸。

      继CK组发芽后,1、2、3、4号组的高粱也开始发芽。待不定芽长到3cm时就可以开始操作了,她向碗中填了些水,只想着保湿炼芽。

      “阿菟。”白峦礼从外面回来,他一脸憔悴,疲惫不堪。

      菟芷上去扶着他坐到太师椅上,说:“要喝茶么?”

      白峦礼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近一些。菟芷很配合地凑过去,听到耳边细细软软的声音:“你放心,再也没有人来给你灌药了。”

      “你去干什么了?”

      白良负手站在一旁,面上愤愤不平,说:“你还好意思问!少爷在这烈日下……”

      “阿良!多嘴。”

      白良因着少爷的一声呵斥,不敢再说下去,愤愤地走开了。

      菟芷回头看向老槐树,已经不需要说话,老槐树便知道她要问什么。

      一片槐树叶子飘扬扬地落下来,正欲落在白峦礼的肩头上,但奈何看到菟芷正要伸出的手,想着要是落在这里非得被她给摘掉不可,它紧忙调头一转,飘到了地上,连连说着——好险好险。

      “白峦礼在白山善门口跪了一个时辰,以证你不是刺客,求他不要杀你。”

      一句话,言简意赅。

      菟芷听了,却思绪万千。她算是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她死了,因为白家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唯独剩下的这个白峦礼万万不能有事,而她初来乍到却平白惹起了祸端。

      白山善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曾经被害死的三个儿子,生怕唯一剩下的这个步他们后尘。

      “少爷,我不是谁派来害你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相信你。”

      平地陡然卷起一阵狂风,槐树叶子飘飘洒洒,落在了她的肩上,但迅速枯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白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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