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登仙[重生]》过野

30、花魁

　　他飞奔上二楼，一脚踹开门，只看见师兄衣衫不整，那位芸儿姑娘正在帮他系衣带，顿时一阵热血冲上脑门，回头怒瞪向芸儿，吓得她跌坐在床上。

　　“怎么了怎么了？”谢寻云皱眉道，“这么没礼貌，快给芸儿姑娘道歉。”

　　“……师兄？”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甚至都忘了愤怒，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寻云。

　　不过一会儿功夫，虽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师兄怎么会这样跟他说话？

　　“道歉啊，听不懂师兄说的话吗？”谢寻云又说。

　　“师兄你是不是发烧了……”他伸手探向谢寻云的额头，却被师兄挡下。

　　“算了，”师兄神色冷淡，看他的眼神里毫无情意，回头时脸上却春暖花开，“芸儿姑娘，我师弟不懂事，冲撞了你。”

　　许之弃心中一片冰凉。

　　师兄绝不会这么对他！可转瞬他又暗自不安，上辈子师兄从未有过道侣，也不见和哪位师姐师妹走得近，他确实不知道师兄为女人着迷会是什么样子，会是今天这样吗？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师兄往楼下走，他们坐在桌上，莺燕环绕，笑语不断，师兄还是一样不许他和那些女人走得太近，对他说话也和从前一般无二。

　　刚才只是自己多心了吧？他不断安慰自己。

　　他们在燕回阁待了一天，花出去许多银子，裴意看似沉迷温香软玉，其实明里暗里也在探听消息，但即便如此，他们回到悦来客栈时仍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几方人到齐后互相交换消息，都没有收获，愁眉苦脸坐了一会，真秀安慰道：“极玄教在这边查访多日也没有结果，可见事情并不简单，我们不必焦急。也许对方警惕性高，但只要他们仍然不放弃所图谋的东西，迟早会露出破绽。”

　　其他人点头称是，决定多在城中待几天，慢慢观察。

　　晚上不方便行动，也容易出事，他们的查探都在白天进行。每天晚上大家睡下后，谢寻云和裴意却是暗自出门，在庚济城四处搜寻。

　　“你知道魔族打通庚济城最初的入口在哪里吗？”许之弃低声问。

　　“不知，我前世来时庚济城已经彻底沦陷，到处都是空间传送阵。”

　　“我也是。”许之弃沉默了一会，说，“不管怎样，我们尽力找出最初的那个传送阵，将之捣毁。”

　　“嗯。”裴意点了点头。

　　他们的搜寻渐渐延伸到庚济城各处，而白日的进度却十分缓慢。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第一次如此受挫，好几天了还没有任何线索，不禁心浮气躁，院子里氛围也沉重起来。

　　许之弃更是心烦意乱，他师兄最近和那位芸儿姑娘打得火热，每天都待在一起。他去质问，谢寻云还理直气壮，说装作沉沦欢场的急色之人，不是他们预先说好的么？

　　确实是这样商量的，可师兄眼看就不是装作，而是真的被那个女人迷惑了！

　　他几次欲提出交换地点，远离燕回阁，却都被裴意制止，还安慰他他们迟早要离开，谢寻云和芸儿不可能假戏真做。

　　只有待在一个地方才能让幕后之人麻痹，尽早查清真相。儿女私情与飞光大劫，应该顾虑的是什么，难道许之弃不懂么？

　　这样僵持了几天，许之弃只觉得一股火气憋在心头，破坏的欲望沉淀成一片乌压压的墨色，把他整个人都染得漆黑。

　　他不能对师兄出手，也不能对芸儿出手，想伤人的冲动积压在胸口，愈演愈烈。

　　好在他们抵达的第六天，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那天他们照常在燕回阁喝花酒，燕回阁上上下下早已被他们打探清楚，每个姑娘的小名他们都了如指掌，只有那个所谓的花魁秋怡他们从未见过。

　　私下里谢寻云也提过，秋怡会不会就是幕后之人，裴意和许之弃同样有此怀疑，便找了机会装作走错门，闯进了那位秋怡姑娘的房间。

　　进去的是谢寻云，他下来后摇摇头，面色微红，说门里一切正常，那位秋怡姑娘确实天姿国色。

　　虽然怀疑没有打消，他们也不好再做打草惊蛇的事。直到这天，酒喝得正欢，忽然有人从楼上冲下来，狂性大发，挥着一条凳子腿直朝芸儿打去。

　　一开始老鸨只当是有客人闹事，叫了几个保镖出来，直到那人展现出不俗的功夫，差点把其中一个人打死，他们才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姑娘们吓得四处乱窜，屋里酒液飞溅。谢寻云拔出枪飞身上前。

　　那人虽然功夫不弱，自然还是比不上谢寻云的，不过一会就被制住。裴意关了大门，把所有人锁在屋内，一个都不许走，与此同时许之弃早已看清他是从哪里出来的，迅速赶到了二楼。

　　如果他没走眼，这人方才就是在那位花魁的房间里。

　　她确实与这事有关联！

　　许之弃一到二楼，就看见那间屋子房门大开，屋内空无一人，他再赶出来，左右环视，只有一片衣角从另一边楼梯消失。

　　不做多想，他迅速跟着那衣角消失的方向，一路藏身在后。那背影是个女子，虽看不清面容，纤腰束素已是风情万种。

　　许之弃跟着她拐进了后院，一个转角过后，背影忽然消失不见。他顿时全神戒备，微微躬身，以防突然被袭。

　　那女子是在后院消失的，后院柴房是仆役居所，和前面的燕回阁天上地下两个世界。这儿的院墙上另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通向院外街道，应是仆役们出入的地方。

　　许之弃走近小门前，门上绞着粗粗的铁链，链端挂着一把铁锁，即便要从这里逃走，那位秋怡姑娘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锁，更不可能出去以后从院外把铁锁重新锁上。

　　那么她现在只可能在这些房间里。

　　许之弃看向四周，有一间柴房，几间仆役的屋子，门都合着。

　　也许是陷阱。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其中一间房子，手指一勾，攀在墙上的一根藤蔓随之从墙面趴到地上，随着他的步伐蛇一般蜿蜒行进。

　　到了墙根他便矮身蹲下，挥手控制一颗石子击开门。门内没有动静，他又慢慢将藤蔓送进去。

　　四处探看一番，确定这间屋子没有人了，他再进门翻箱倒柜搜查一遍。

　　现在所有人都被裴意拘在前厅，无人打扰，也不会有人看见他役使植物。

　　用同样的方法探查了剩下几间屋子，许之弃才来到那间柴房门前。

　　这是最后一间了，如果秋怡仍然不在，这整件事或许要换一个角度来思考，比如……根本不是此界之人所为。

　　石子推开门的瞬间，不必用藤蔓探路，许之弃就知道里面有人。怪异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他捏着一叠符箓起身，看见人的瞬间却怔住了。

　　那是两个人，正行男女之事，其中一个看衣着就是方才他跟随的女子。

　　听见声音，健壮男人转过头，用衣裳遮住身下的女人，不满道：“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偷看别人的好事是要长针眼的！”

　　你当我想看么！许之弃用元力查探了两人的身体，确实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当即转头离开，恨不得自己从未进来过。

　　他走了几步，忽又想起那幕后之人的沉稳冷静。他耍了庚济城这么久都没被抓到，今天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发现端倪？只怕是故意为之，他倒上了别人的当！

　　许之弃咬牙离去，耳里再听不见背后污浊之音，心中反思自己是不是重生以后日子过得太舒服，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他回到大厅时，那个发疯的人已被绑在椅子上，谢寻云搂着芸儿正安慰她。

　　刚才秋怡的样子还在他脑海中，此刻看到这些女人只觉尤为肮脏，师兄跟她们走得如此之近也就更令他愤怒。

　　他拉住谢寻云的袖子，大声道：“师兄！这人到处伤人，我们快拿他去见官吧！”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暗语，意思是让谢寻云赶紧带着人回悦来客栈。

　　谢寻云却一把挥开他，看也不看他一眼，温声地对芸儿道：“等我离开时一定来接你和我一同回衔烛派。”

　　“公子……”芸儿含泪望着他。

　　许之弃虚握着已经抓不住他衣袖的手，脸上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师兄不止把他们的身份说出来，还要带这人女人回山？他师兄……从小照顾他，一切为他着想的师兄，现在怎会一手把他拂开！

　　自从进了这座城，一切似乎都在向他从未预料的方向前进，渐渐脱离掌控。

　　早知如此，你还会不会……

　　他心底幽幽响起一个声音，如魔似魅，质问他最害怕的到底是什么——是师兄的死，是师兄的疏远，是宗门的覆灭，还是飞光大陆沦为魔窟？

　　那声音响在他耳边。

　　你曾经以为可以掌握的一切，是否真的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