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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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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墨作为质子处境就危急非常了,若非他身边有一个早知道事情发展的凤天歌,这一次他恐怕凶多吉少了。
凤天歌早就在谢忱的示意下带走了齐墨,他们在乡下的一处小茅屋里,两人坐在老槐树下。
齐墨很久都没有从他听到姬寐死去的消息里面回过神,那个妖孽怎么就死了,本该遗千年的祸害,就这短短几日间就彻底消散在人世间。
齐墨终于缓过神来,凤天歌已经倚在槐树边,安然的闭着眼,斑驳的叶影映照了他的脸上,明暗不定的在光影间游移,如同凤天歌这个人一般,有着光风霁月的姿容,却有着沼泽一般的权谋心计。
他愣了一下,呢喃道:“他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这是一个真相还是一个举世皆知的谎言,都会随着岁月的消失渐渐沉寂散去。
他还是无法不去质疑这个真相是个谎言,那个妖孽不可能轻易死去,齐墨疲倦的垂下轻颤的睫翼,他虽然醒着,还不如那个小憩的人,他在思绪里面浮沉,想到底困住他的始终都不过是或者不是这两个选择。
庸人自扰罢了。
他更加的疲倦,看着凤天歌将凡尘俗世撇的干净,独善其身的令人羡慕,他就举起手中的青铜杯,里面飘着摘取的新茶,飘出一阵阵清香,仰头一饮而尽。
在齐墨的注视下,凤天歌其实早就醒了,他睡得很浅,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之后,他不由的想到了姬寐。
那的确是一个妖孽,他还有些庆幸没有参与到杀死姬寐这件事上,毕竟那样一个美到极致的人,他还是有些不容于心,不是心软,只是对最美丽事物的怜惜。
他知道真相,但是他知道的却不是完整的真相。
谢忱目睹姬寐离开后,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真相,连凤天歌都只知道姬寐的死是他下的手,而不知道姬寐其实已经逃走了。
凤天歌替齐墨回道:“殿下,他死了是最好的结果。”
齐墨看向了凤天歌,凤天歌正面迎上了齐墨的目光,举起手中的美酒,放在了唇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眸目不转睛的看向了齐墨。
凤天歌是无酒不欢,对着齐墨摇晃了杯中的美酒:“大世已到。”
齐墨垂下眼,看着黄土上新生的青草,很是耀眼的一株翠绿,崭新的生机正在破土发芽。
这时候,他才真的感受到了一丝生机。
凤天歌披散着长发,套着一袭白色长袍,撑着下巴看着齐墨将目光一直放在那一株新生的绿意。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这天生的霸主。
齐墨整个人于静寂中透着冷意,却在这时候透出莫名的通透,他将一杯茶水随手撒向了黄土之上。
给它一律生机,它便争出一片天地,只属于他的天地。
凤天歌眼里一亮,他静静的看着齐墨的一举一动。
慢慢的,暮色降临了,周而复始的日升月落。
谢忱没有去见凤天歌和齐墨,而是去见了一个最不可能去见的人,镇守边界的齐国商将军,当初齐晟头在边界处传召的将领。
谢忱来去仍然没有人发现,这世上极少数的人能发现他的来去,这个男子可谓是站在这世上巅峰之上的人。
“许久不见,谢忱。”商将军认识他,见到忽然出现的谢忱,他没有任何的奇怪。
“云商。”谢忱叫的并非众人口中的商云,而是云商之名。
四下一静,这位商将军也是一个有着秘密的人,他的身份便是一个秘密,他半眯着狭长的眼睛,俊朗的容貌没有变化。
“比起商将军,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云族长。”这位年轻的俊朗将军盯着谢忱,直直的盯着他,半响之后,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很有几分诚意。
“这个时机,你该反了。”
一言出便是惊人之言,然而这位商将军,或是这位云族长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我可是忠臣。”男人成熟低沉的声音更显的真诚。
“你从来不是齐国的忠臣。”谢忱笑了笑。
“谢忱,什么都瞒不住你啊。”一声长叹缓缓响起。
云商盯了谢忱一会,开口问道:“你真的杀了他。”
云商知道谢忱会杀了姬寐。
谢忱点了头,杀了姬寐的这一具身体的命,也算是杀了姬寐。
云商头一低,轻声回道:“叙旧完了,该回去了。”
当下又是一静,只剩下风吹动营帐的细微动静声。
“他真的下手了,他真的死了。”云商支起上本身,手掌都忍不住颤动不已,他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原地。
“他真的死了。”这样的话重复的无数遍。
他抚向额头,游移到了眼前,遮住了双眼沉沉的哀色,浑身的重量都前倾在前方。
想起了谢忱所言的另一句话,这些年来留在齐国的唯一目的不就是为了他该反了。
云商若有所思起来,他眉头紧紧地皱起,那双空茫的眼里立刻有了汇聚点,汇成惊人的光亮。
他不再是齐国的商云,他该做回本来的云商,云之洲上云中界的一族之长。
三洲分为耀之洲、海之洲、云之洲。
云之洲隐藏在高空之上,没有人知道如何到天之涯的一角,据说那里才是云之洲的入口,也没有人知道海的尽头在那里,据说那里是海之洲栖息的地方,这两族人数相比于耀之洲不过百分之一,但是这两族却是上天的宠儿,天生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
谢忱知道云商的身份,正是云之洲潜入齐国之人,他们相识已久。
离开后的谢忱漫无目的的走着,姬寐这一次会隐藏的很好,姬寐没想到会多出谢忱这样一个意外,谢忱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姬寐身前,他这一次出现带着致命的危险。
谢忱是一个布局的人,他之外的人都是入局的人,他是一个局外人,他的双眼始终都是无情的清明。
而云商是他布的其中一个局。
云商很快见了他的一位族人,在隐秘的地方,族人褪下玄色的斗篷,露出一张苍老带着笑容的脸:“界主让族长行动。”
云商微微一笑,他的手握的作响,真的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久的他都等的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族人很快走了,他带来的就是界主的传话。
云商紧紧的看着身后守护的边界城门,他已经完全不在意这扇门由谁来破了,他做着逆臣之事,却实际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忠臣。
云商转身,又回到了镇守的城墙之上,一如往常众人见了他无不信任有加的唤了一声商将军,他一如往常的回应着众人,只是有一些东西完全变了。
云商懒洋洋的将手撑在城墙上,身子往前倾,期待着明日宸国大军的交战。
翌日,云商成了降将。
云商熟悉齐国的行军布阵,甚至熟悉每一位带军的将领,他一旦反了,将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敌人。
他斩杀了一位熟悉的将领,一起带过军,一起去过酒宴,一起领了赏,在挥剑斩下头颅之时,他仍然对着对方露出熟悉的笑容。
当他收回了带血的长剑,风轻云淡的说道:“承让了,刘将军。”
这样的云商似乎更加的可怕了,他身边一起叛变的几个亲信都忍不住颤栗了身体。
齐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逼着从姬寐死去的沉痛中强硬的支撑过来,他重病的身躯强迫这吞咽着饭菜恢复过来。
齐晟失去了姬寐,但是姬寐的仇还未报,他需要保住齐国,才能让宸国和沉晋走向彻底的毁灭。
齐晟疯了,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他的外表却是越发的冷静理智,报仇不需要一个疯子,杀人却需要一个疯子。
他的眼睛死气沉沉,透着一股死气,身体却在不断的复苏。
齐晟坐上了高位,大臣们各抒已见。
“太子殿下失踪了。”这个消息令大臣们心里一悸,这样的情况下,在宸国作为质子的齐墨恐怕是凶多吉少。
“宸国将太子殿下藏了起来。”又一位大臣抒发己见,认为这是一个阴谋,让齐国在战场上有所忌惮。
他的姬寐都死了,他恨不得所有人都为了姬寐去陪葬,杀死了沉晋,再杀干净宸国之人,多一个太子,少一个太子又有何妨。
连他自己死了都无所谓。
齐晟阴冷的声音果断说道:“太子若有不测,就寻来一位皇室血脉继承,宸国才是吾之大敌。”
齐晟扬起唇,众人只感到不寒而栗。
齐晟退朝离开了,众人都是脸色煞白,许久才从那种压抑的气氛中缓过神来。
而此时引起天下大乱的姬寐,悠闲的躺在藤条摇椅上,他附身的身体手脚还有些不灵活,索性他就天天不想走动,整个人笼罩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外面风雨欲来,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具身体融合之后,姬寐才发现并不普通,当初选中这具少年的身体,就是看在他的包容性极高。
姬寐将书卷覆盖在了大半边脸上,他摇动了藤椅,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当初他救下了那一位云洲的暗线,这一次又附身在了云洲之人的身体上,他跟云洲还真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