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91、91 似曾相识

　　那些东西攻击力不算太强，就是数量多，而且外形丑陋，活脱脱癞蛤蟆贴在脚面上，咬不死人，膈应死人。
　　柳心慈被恶心得汗毛倒竖，听到付海威师徒让她先撤，她拔腿就跑。
　　离开前，她曾扭头观察过，石道凌和付海威应付得并不困难，这才放心。
　　她本以为不多久三人就能再度碰面。
　　可是当她走出一段路后，就发现自己似乎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山洞。

　　明明进来还不到十分钟，而且一路上并没有分岔，不论她怎么走都看不到洞口。
　　她也曾听付海威说过幻象的事，但运行心法后确认自己并没有中毒。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路前行。

　　带来的水在被进攻时不慎丢失，洞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长时间的缺水对人来说是比饥饿还要痛苦的折磨。
　　柳心慈完全靠信念硬撑着。
　　当她看到前方似乎有了出口，兴奋跑了几步后却发现原来还是在洞，不觉一口气松了下来，又饥又渴地倒在了司南看到她的地方。

　　司南听完想起她之前提到过妖，便又问了这件事。
　　柳心慈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说：“在我独自一人走在山洞里的时候，总觉得有眼睛看着我。为了安全起见，我把臣爷爷召唤了出来。几乎就在臣爷爷现身的同时，在我身后响起一声人类的笑声。我慌忙转身，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形怪物。他浑身的颜色和石壁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尊会动的石人。臣爷爷也不是人，他和我有特殊的方式可以沟通。他暗中告诉我那个是妖，要我小心。我以为妖会袭击我，没想到他只是笑了两声，然后就融进了山石里面。”

　　“融进了山石？”司南没怎么理解她思。
　　“是的，融进去了。仿佛他本就是山石的一部分，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石头里。我带着臣爷爷继续走，每隔一段时间他会突然出现攻击我，上下左右每个方位都有可能，简直防不胜防。为了保护我，臣爷爷还受伤了。偷袭次数多了之后，我感到他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杀死我，而是逼着臣爷爷跟他交手。”
　　“为什么？难道那个妖喜欢打架？”
　　柳心慈摇摇头，“说不清。总觉得对方是种猫耍耗子的心情。有两次他明明可以杀死我，却放弃了。不过也幸亏是这样，我才能活到现在。”

　　柳心慈的话不觉引起了司南的共鸣。
　　除去最先的那次外，他走了那么多的岔路，却没有受到过一次真正的攻击。
　　难道说，对方并不想要他们死？
　　只是，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她这个人又有多少可信度？
　　司南还清晰记得上次的假婉婉和陈继军，外形和举止也是惟妙惟肖，眼前的柳心慈会不会又是个西贝货？

　　柳心慈说了一大段话，靠在山石上喘了口气，又问：“你身上还有吃的吗？”
　　“没有。”
　　柳心慈的脸上闪过失望的表情。
　　“你怎么进来的？”
　　“跟着茅山宗两位道友来的，但他们也都受了伤。我想出去找救援，却一直没能走出去。”
　　听到茅山宗的名字时，柳心慈眼神微闪，“是……沈源吗？”

　　“老大没来。”
　　柳心慈自嘲笑了下，闭上眼睛靠着山壁不再多言。
　　司南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身的打算，不由问道：“你不走了？”
　　“走去哪里？”柳心慈睁开眼，“山洞应该是个幻阵，破解幻阵的唯一方法就是破坏阵眼，我用尽了方法也找不到阵眼。不论做什么，都是浪费体力。不如以静制动，等着下一批援兵。”

　　司南心念一动，想其进洞前自己感应到的阴阳失衡。
　　他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如柳心慈说的那样，“臣爷爷”仍然一动不动。
　　司南粗略估计了下，臣爷爷的反应范围大概是以柳心慈为中心的三米之内。
　　只要自己不踏入范围圈，便不会有问题。

　　他偷偷调用出大量妖魂的力量，化为自己的精神力，四散了出去。
　　几乎同一瞬间，臣爷爷的手微微动了下，把司南吓了一跳。
　　还好只是那么一瞬间，臣爷爷又恢复了安静。
　　精神力如看不见形状的波浪，逐渐扩散，终于某一刻扩张到了山洞外。
　　司南吞下口口水，呼吸不由自主变得粗重。

　　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和柳心慈处在个广阔的漩涡中。
　　看不到任何光芒的漩涡几乎囊括了整座姬香山，给人的感觉除了无助和恐惧之外再无其他。
　　在漩涡的中心有团重黑如墨的圆珠。
　　和漩涡相比，这个圆珠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但司南一眼就看到了它，因为他曾见过类似的圆珠。
　　一颗散发出压抑、恐惧、危险、仇恨、悲伤、愤怒……种种负面情绪的圆珠。
　　一颗在端木蕊家里，被沈源和聂近生联手除掉的圆珠。

　　想到以前的痛苦经历，司南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圆珠周围似乎有很多尘埃漂浮着，因为太黑，看得并不真切。
　　不得已之下，司南加大了妖魂的力量，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这一回他终于看清了。
　　尘埃都向着圆珠的位置慢慢靠近，等贴上去后便消失不见，很像是被圆珠吸了进去。
　　等他再将视线放远些，看到几个暗橘色的固体，而那些尘埃有一部分就是来自固体。

　　司南本来不明白橘色固体代表了什么，可当他再次把视线落到柳心慈身上时，顿时醒悟了过来。
　　在他两种视线中，柳心慈重叠在一起。
　　靠在山壁上喘息的她也是橘色的，只是稍微亮一些，同样有细小的尘埃从她身体上散出来，飘乎乎向圆珠靠拢。
　　司南抱着验证的心态看向自己，果然和柳心慈的状况一模一样。
　　而臣爷爷身上完全没这种情况，颜色也是黯淡的青灰色。
　　虽然还不能确定尘埃代表什么，但显然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反手擦掉满脸泪水，冲着柳心慈大声说：“柳小姐，这里很危险。我们要尽快离开。”
　　柳心慈被他吓了一跳，睁开眼问：“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很难向你解释，这关乎我的秘密。你要不要跟我走？”
　　柳心慈听到秘密两字，马上就理解了。
　　每家都有压箱底的本领，他们柳家的驭鬼术就是这样，绝不会向外人吐露。
　　所以她扶着山壁站起来说：“好，我跟你走。可要往哪里走？”

　　“我可以带路。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遇到危险，我们各自保命，我实在没本领照顾你。”
　　柳心慈闻言微微噘唇，说：“有臣爷爷在，我还没弱到需要你保护的地步。”
　　“最好是这样。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