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24、24 鬼变

　　看到沈源发飙，付海威缩了缩脖子，冲着司南使了个眼色，乖乖闭上嘴吃东西。
　　司南心领神会，请服务员再送上杯不加特殊作料的咖啡。
　　桌上安静了十来分钟，付海威可算是把肚子给填饱了，司南端来的东西一点没浪费。
　　他擦完嘴，清了清嗓子，说：“昨天琪琪黑了何进的手机、邮箱、微博、□□，虽然还没来得及进入何进的笔记本，可还是发现了问题。目前能查到并确定的行程，何进和端木蕊的几乎一模一样，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何进一直就围着端木蕊转悠。”
　　“何进是端木蕊的经纪人，围着她转有什么不对吗？”司南问。

　　“不对的地方大了去了。何进是星畅娱乐公司的实际掌权人，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就不该出任艺人的经纪人，而是管理整个公司。再说了，星畅旗下艺人除了端木蕊之外还有两个一线、三个二线和一堆常常出来刷脸的小明星，可不见何进对其他人也如此上心。凭我阅人无数的江湖经验，何进和端木蕊之间绝不仅仅是商业关系，背地里肯定有点什么。说回端木蕊，这丫头表现出来温柔，但看面相上庭饱满微凸，鼻梁高挺，唇薄嘴角平整，是个骨子里要强的性格。成天被人这样盯着管着，没点逆反心思那就怪了。所以我和琪琪讨论了一晚上，都觉得端木蕊在网上的表现是出于对何进的不满，也许在现实生活中她无法摆脱，只能靠网络来发泄情绪，甚至不惜抹黑自己。”

　　付海威的一番话有理有据，把旁听的两人都说沉默了。
　　司南惊讶于付海威和夏琪琪的判断，同时更对夏琪琪这个黑客佩服得五体投地。
　　单就一晚上就能找出这么多蛛丝马迹，网络的能效真是太强大了。
　　沈源对网络的事并不怎么熟悉，但有一条他很了解，就是人性的阴暗面。

　　如果付海威猜的都对，端木蕊被压抑了这么多年，内心聚集的负面能量会很强大，强大到能催生出稀奇古怪的东西。
　　“在网上能不能查到端木蕊养小鬼的线索？比如前几年很流行的古曼童。”沈源问。
　　付海威不愧是老搭档，瞬间就听明白了，“这点倒没怎么注意。琪琪现在睡了，等她醒了我让她找找。你怀疑是鬼变？”

　　沈源没回答，而是看着司南说：“你说过，两段视频里的女人给你的感觉有细微差别？”
　　司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也有同感。第一段的女人虽然微表情和小动作都像，但是眉眼和真人有点不同，具体说是两眼间的距离，琪琪用软件分析而来的2%浮动应该就差在这里。第二段的女人可以说从里到外都像极了端木蕊。你认为是两个女人，我却觉得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她在进化，由内而外的进化，最终形态就是端木蕊本人。”

　　不知为何，听到沈源最后一句话，司南觉得脖子后面发凉，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沈源难得会这样长篇大论地说话，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才答复付海威。
　　“你通知何进，我今天要再见见端木蕊，最好时间长一些，方便确认是不是鬼变。你留下帮琪琪，司南和大军跟我。”
　　付海威比划了个“OK”的手势，离开座位掏出手机开始联系。

　　沈源则是费了些唇舌，向司南解释什么是鬼变。
　　游魂在机缘巧合下会碰到与自身八字相合的人。
　　如果那人身上散发的阴暗能量足够的话，就会吸引游魂跟随，从而变为宿主。
　　日积月累，游魂会因为宿主阴暗能量的滋润而变得强壮。

　　强壮到可以让其他人类看到他们时，他们就会向宿主进化，不论从外形还是气质上。
　　等到游魂觉得自己可以脱离宿主自由生活时，宿主被吞噬的惨剧就难以避免了。
　　整个过程被沈源他们称为“鬼变”。

　　鬼变的结局虽然骇人听闻，但要进化到噬主的程度却不是那么容易。
　　一来需要宿主本人阴暗的能量足够多，能够将游魂喂养长大。
　　二来游魂和宿主间的牵绊异常脆弱，脆弱到要是宿主进庙烧香、请卦算命、挂个护身符什么的就能在无意间把游魂驱逐走，而被驱走的游魂不能再次跟随宿主。
　　所以原本噬主发生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当前几年兴起养古曼童，这个情况开始变得严重起来。

　　古曼童本就是夭折的儿童鬼魂，一般生性善良，如果处理得当，可保家宅平安。
　　但当养古曼童变成流行趋势，丰厚的利益吸引住了不同的目光，一些所谓大师也开始从事这门生意。
　　其实他们并不懂得如何将一个意外身亡的童鬼去除鬼气，有些人甚至昧着良心，在找不到童鬼的情况下用别的成年鬼魂滥竽充数，导致一些养古曼童的宿主非但没有得到庇佑，反而造成了鬼变。
　　近两年，半缘接了六次票单，都是和鬼变有关。
　　而在这之前，沈源他们遇见的、加上圈子里流传的鬼变也不过两起而已。

　　付海威打完电话，面有不悦地回到餐桌旁，显然刚才的交流并不怎么痛快。
　　“今天端木蕊的行程很满。上午十点有个公益活动，中午一点和导演吃饭谈剧本，下午三点要去参观画廊当托儿，晚上还要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何进说，吃饭和生日宴是私人活动，不让我们参与，只有上午的公益活动和画廊两个档期能跟着，但对外只能宣称是经纪人助理的身份，说白了就是打杂的。”
　　司南本人对打杂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想到沈源也要当个跟班，就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这位能不能屈就。

　　果然，沈源也有不满，但和司南的担忧不是同一件事。
　　“告诉何进，吃饭是大中午，阳气最足，我们可以不参与，但晚上的生日宴我们一定要参加，不然这票单我们就单方面撕毁，让他自负后果。”
　　“英雄所见略同！”付海威拽了句成语，又到一旁去打电话。
　　与此同时，陈继军也来到了餐厅吃饭。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沈源抬腕看了看表，对他说：“半小时后我们在大堂集合，去端木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