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57 杀之一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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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苏鹤杀气四溢的模样，苏鸿无奈又纵容的笑了笑。
他的好弟弟长大了，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动摇。
但又没长大，因为依旧学不会控制情绪，喜怒形于色，这样子以后总会吃亏的吧。
苏鸿仿佛真就是个好哥哥一样的操着心：“小鹤，消消气，这只是个幻境，你再怎么做都伤害不到我的。”
苏鹤闭闭眼睛，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是的，我知道这只是幻境。你知道我的，我难道会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吗？我从五岁开始，就已经很懂了呀。”
一边笑，苏鹤一边紧紧攥住了细剑，他的脸部肌肉神经质的抽动着，持剑的手却无比稳定。
“这个幻境确实有点名堂，我记得当初杀你之后也经常在幻境里见到你，但那时候的你只是我记忆的重现，一举一动我都很熟悉，想让你乖乖当个好哥哥，简直太简单了。但是在这里你却更像个活着的人了。为我构建这幻境的人，应当也把自己记忆里的苏鸿加进来了吧。”
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完，苏鹤脚步一踏，突然就以极不合理的闪电一般的速度冲向了苏鸿，他手里的细剑泛起一点青芒，然后划出一条青色的明亮光带。
而被攻击的苏鸿却像是懂得缩地成寸的法术一样，身体没什么幅度的摆动了一下就闪避到三丈以外。
小小的小木屋其实根本不够这两个人如此施展，但此刻却变得朦胧起来，一下子开阔很多。
“所以说，小鹤何必生气呢，当年我甚至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就已经被你杀死了，真正吃亏的该是我吧？”
苏鸿闪避的是那样轻松随意，甚至好整以暇的出言劝告，苏鹤听着，停止了无用功的攻击行为：“呵呵，看来即使是在幻境里，我也不能指望听到哥哥的道歉呢。”
苏鹤黑色的眼睛里缓慢的浮现出一点水光，但又转瞬即逝了。
他或许只是在逞强，但逞强有时候也代表着决绝。
就像是曾经那最糟糕的一天一样，苏鹤不需要真的放下，也能够将最珍视的东西丢弃在身后。
到了这时候，苏鹤就不再假笑了，他的脸上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变得惨白一片，就像是风雨吹打后的白色野花，在某个角落里沉默。
他松开手，细剑从他手里掉落下去，落到一半就分解成一片青蒙蒙的粉沙，他又轻轻的一握拳，整间小木屋就陡然剧烈的摇晃起来。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从五岁起，苏鹤就已经非常熟悉幻境这个东西了，企图将他陷在幻境里的人一定并不十分清楚他的过去，否则绝不会选择这样班门弄斧。
随着小木屋开始四分五裂，苏鸿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这个无比糟糕的大哥在消散前最后对着苏鹤说了三个字。
声音完全跟幻境一起碎掉了，但苏鹤仍然看懂了口型。
那三个字不是苏鹤最最期待着的“对不起”，而是早在他预料当中的“我爱你”。
“轰！”的一声，全世界都化为了细碎的闪动着荧光的粉末。
苏鹤落入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在这份漆黑中，他眼中的黑暗缓缓褪去了。当眼白完全暴露出来之后，眼泪就再也无法遮掩。
对苏鹤来说，黑暗是最最令人安心的怀抱，黑暗意味着任何幻境的消退，也意味着很快就能迎来苏醒。
于是他放松下来了。
于是他开始尽情的嚎啕大哭，整个人都不断的颤抖，很快又开始干呕。
击碎一片幻境，在形式上或许很简单，但要做到却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完完整整的重温一遍最糟糕的回忆。
苏鹤这辈子第一次亲手杀人，杀的却不是什么仇敌，而是最亲密的亲人。
杀是一个很沉重的字，有时候便重如千钧。
它时刻的压迫着苏鹤，压得他无力喘息。
江湖中人似乎总把杀人看做平常事，他们漂浮在江湖纷争这个大熔炉里，显然早已忘了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心情。
可真相就是，杀人没有那么轻巧，这是个恐怖的事情。
苏鹤嚎啕大哭，瑟瑟发抖，恶心干呕，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委屈和悲伤，而是一分挥之不去的恐怖。又或许还要再加上那么一点对禁断之爱的生理性厌恶吧。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冷酷，要将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里去。
苏鹤的哥哥苏鸿本是个真正的天才，如果能一直好好活着，或许主角就该换他来当了。
可惜的是，如果说杀人已经不对，那食人就直是罪无可恕。这一点甚至无关道德，而是直接关系着生死。
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同类相食是有巨大的后果的。这份后果可以理解为天谴，但也可以简单的解释为生病——一种无药可医的必死绝症。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鸿就发现自己病了，经常的头痛，关节痛，身体会情不自禁的颤抖，甚至变得难以站稳，更做不到习武之人最基础的单脚站立，就像是早已垂垂老矣。
可苏鸿是那样年轻，又怎么可能已经老了呢？
有一次苏鸿在打猎的时候，因为颤抖失去了准头，差一点就被猎物反杀，他不得不在心事重重的饱餐一顿之后去找医生诊断。
这件事他是瞒着苏鹤的，因为不想让弟弟平白为自己担心。
对苏鸿来说，这份隐瞒显然可谓是非常之明智，因为他最后从医生那里得到的答复就是四个字：“无药可医。”
是啊，当然无药可医，这种因为食人而患的疾病，即便是放在数千年后，也是要令全世界束手无策的。
一个本该有无比长远大好未来的年轻人，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活不长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看着再一次因为自己的亲近而躲开的苏鹤，苏鸿苦恼的叹了口气：
实在是等不起了啊，已经没有时间去循序渐进了。再拖下去，就到死也得不到小鹤了呀。
这怎么行呢？
哪怕诉诸暴力，也一定得在死前得到小鹤！
想到这里，苏鸿毫不犹豫的撕掉了自己“好哥哥”的伪装，将当时毫无防备的苏鹤囚禁起来……
命运这种东西，就是会把每个人逼在墙角，苏鹤或许不能战胜命运，但在这对兄弟当中，最后是苏鹤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057 杀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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