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引蛇出洞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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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街位于县城的东北方向，据说是片风水宝地，所以这儿住了一堆富户，但唯有一家姓朱，是个做粮食买卖的，家里在城外还有几处庄子，大概六、七百亩田地，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称得上是户殷实人家。
“再殷实也只不过是个乡下小地主而已，往上刨三代都找不出一个有功名的人，照理说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和世代书香的吴家扯上什么关系才对啊，可大人为什么要让咱们来这儿盯着呢？”
吴府的管家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到底是要盯什么？要知道他可是吴府的大管家呀，整天日理万机、从早忙到晚，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忙成习惯了，突然叫他什么事儿也不干，就坐在姓朱这家人门口盯着门前那两大石狮子看，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您都不明白，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只是个奶娘而已，大字都不识几个，又哪里想得通这背后的道理？”奶娘一边说，一边招呼管家在朱府对面的茶馆里坐下，点了茶水和花生米，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地盯着对面，同时还在心里琢磨着所谓不同寻常的事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朱府门前。从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对夫妻，年纪最多也就四十来岁、不到五十的样子，身上穿着锦缎至成的衣服，身边还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显然这对夫妻的家境还算不错。
小厮在这对夫妇的示意下上前拍门。朱府的家丁打开府门看到来人之后，立刻满面堆笑、恭恭敬敬地把人给迎了进去。
起初无论是管家还是奶娘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相熟的人之间相互拜访而已，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但仅仅只隔了半个时辰，这对夫妇就怒气冲冲地从朱府内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另外一对中年夫妻和两个年轻男女。他们在门口拉扯成一团，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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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尔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开心了没两天，居然就遇上了这样的糟心事。
刚用过早饭没多久，就有丫鬟来报，说是自己的岳父岳母来窜门来了。要知道这黄氏夫妇除了是自己的岳父泰山之外，还是自家父母的至交好友，两家人从小就认识，交情非比寻常。所以朱尔旦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领着黄氏前往迎接，哪知道刚一见自己这对岳父岳母的面，就看到自己那位岳母大人摆出一副银牙咬碎、双目圆睁架势问他道：“你身边这个女人是谁？我女儿人呢？”
朱尔旦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道：“岳母大人您在说什么呀？这就是您的女儿，我的夫人呀。”
“呵呵……见过不要脸的，可却没见过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像你这么顺的……”如果说黄夫人起初还对那封匿名信上所写的内容秉持着怀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她就已经深信不疑了：“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打小就貌若无盐。不像你的这位新欢，貌赛天仙。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冒名顶替……盗用别人的姓名、身份，难道就不觉得问心有愧吗？”说到这儿，黄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直说了吧朱尔旦，为了让这个女人进门，为了把她扶到正室的位置上，你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把她给害了？”
“岳母大人，您都在说些什么呀!”朱尔旦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连忙把陆判换头的事情从头到尾跟自己的岳父岳母解释了一遍，最后表示他真没纳什么新欢，身边这位就是你们的女儿，她只是换了颗头，变漂亮了一点而已，人还是那个人，如假包换。
“嘿嘿……你当我傻？”他的岳父黄老爷表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轮圆了胳膊，狠狠抽了朱尔旦一记耳光：“我知道你嫌她长得不好看，但没关系，你可以纳妾，纳十个八个我们家都没二话。但你不能宠妾灭妻啊!宠妾灭妻也就算了，你居然还编个那么不靠谱的故事来唬弄你的岳父泰山!我看你简直找打!”
朱尔旦让自己岳父这一巴掌给扇懵了，满脑子都是人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之类的哲学问题。不能怪他脑子短路，实在是因为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跟自己的父母提起和陆判交好，然后陆判把他妻子的头给换了的事儿之后，他父母立马就信了，而她的岳父岳母却认为他是在扯淡呢？
朱尔旦的父母一看对方动了手，顿时心里就慌了，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诅咒发誓地说他们儿子说那事儿绝对是真的，不信你看，你女儿脖子上还有一条血痕呢，那就是判官给她换头的时候留下的印记。
黄氏赶紧拉开自己衣领，双眼含泪地把脖子露给自己的父母看。她现在心里委屈极了，从小到大，她父母从没因为她长得不好看而对她甩过脸色，反而因为她日后可以预见的悲惨命运一直对其宠爱有加。可如今她变得漂亮了，她的父母却认不出她是谁了。想到这儿，黄氏心中悲苦，眼泪更是滚滚而下。
黄夫人见对方脖子上确实有一道红痕，绕了脖子整整一圈，看上去就像这颗头曾经被人砍下来，然后又给安到了这条脖子上一样。
如果换了平常时候，黄夫人兴许还会感叹一番，但现在她一心牵挂着爱女的安危，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想些神鬼之事？再加上对方一个劲儿地冲着她哭，还哭出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模样，看了更是令她感到心烦，当即便一挥罗袖，神情冷然地道：“不过只是一条稍微特别一点的胎记而已，哪里能被当做是换头的证据。”
黄老爷立刻接过自家夫人的话头：“没错。既然你们一口咬定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她的头是让地府的判官给换的，那就麻烦你们请这位判官显个灵，大家当面把这事儿说清楚。”
本来按照朱尔旦的个性，一定会一口答应下来。只可惜陆判官上次告诉过他，自己要回地府处理一些公务，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都没法抽出空再上来了。让朱尔旦平日里多给他上几柱香，多烧点金元宝什么的。
朱尔旦据实以告，说想找陆判对峙也不是不行，不过最起码也得三个月之后。但这番话听在黄家夫妇耳中就成了敷衍、推脱之词了。
“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咱们还是报官吧，我就不信县太爷会相信他这番荒缪之言。”说到这儿，黄家夫妇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给劝回来啊!”朱尔旦的老爹一边喊，一边跟着追了上去。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虽说他和他儿子一样，笃定这事儿就是个误会，但被自己的亲家告上公堂总不是个事儿，再加上自己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到时候他的这张老脸还有地方放吗？所以朱家一家四口就缠着黄家夫妇一路缠到了门外，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去报官。可偏偏黄家夫妇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就定要去报官，于是双方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爆发了堪称激烈的争吵，很快就引起了大街上来往行人的注意，纷纷抱起西瓜，一边啃一边强势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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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也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事大的奶娘突然脸色大变，伸出手在管家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管家被她拧得皮肉巨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发什么神经呢!好端端地掐我干什么？”
奶娘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句：“你疼吗？”
管家一瞪眼：“废话!我掐你一把你不疼？”
奶娘点点头：“能感觉到疼，说明我没有做梦。”说完，她伸出手指着站在朱府门前，一脸焦急的年轻妇人道：“你仔细看看那人，她是不是和咱们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管家顺着奶娘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也吃了一惊!怀疑自己见了活鬼。除了对方梳了个妇人的发髻之外，那眉眼五官都与自家小姐一般无二。
“这世上怎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如果不是确信自家小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管家都要怀疑眼前的妇人不过是自家小姐改名换姓，乔装改扮的，就像传说中的敌国奸细那样，有很多个假身份的那种。
“您想太多了。咱们这儿是江南，帝国奸细什么的哪能跑这么远？再说了，咱们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奸细？”奶娘对于敌国奸细不感兴趣，却对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很有研究：“你倒不如说小姐看上了那个商贾出身的书生，为了嫁给他，所以才假死脱身。我觉得我这个想法比你那个敌国奸细之说要来得靠谱多了。”
其实管家知道他的猜想不靠谱，但他那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自己都不当真的。但他也对奶娘的想法表现得嗤之以鼻，觉得这女人五十的和十五的都差不多，一大把年纪了脑子里都还是装满了情情爱爱的东西。
“还假死脱身呢……小姐不可能是假死，她的头都被凶手给砍下来了……”说到这儿，管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可是后来头不见了啊!当天晚上刮了大风，所有人都以为小姐的头是被风吹走的，可万一不是呢？万一是被盗的呢？”可对方盗走一颗死人头又有何用？管家在心里反问自己，觉得无外乎就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可问题是死者的身份很清楚，就是他们吴府的小姐啊!除非……就像奶娘所猜想的那样，小姐的死是假象，那颗头也是假的，只是用易容术之类的江湖手段伪造了一番，但时日一长便会露馅，所以才要将其盗走。
管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自家大人和夫人之所以会派他们来，必然也是因为察觉到了某些端倪，为了确认所以才派出他们这对黄金搭档前来观察。
“所谓不同寻常的事儿大概指的就是这一点了……”说完，管家一拍奶娘的肩膀，示意她在这儿继续盯着，他自己则一溜小跑地回到吴府，向御史和御史夫人禀告今日的所见所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引蛇出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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