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Chapter 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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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飞行器穿梭在石林中，很快来到一片像长在地面的马蜂窝一样的坑洞前。
楚少铮藏在远处的一根石柱后，精神力小心地包裹着身躯。
飞行器停在坑洞边，舱门打开，几名穿着独立卫军军服的人将一条条塞得满满的麻袋扛出来，扔进坑洞里。其中有一条麻袋被碎石划开道长长的口子，竟然有一条苍白瘦弱的胳膊从裂口里垂落下来，毫无生气地随着行走的动作晃荡着。
这胳膊看着白嫩细小，不是成人。一缕血线从胳膊上蜿蜒而下，滴答落入脚边的泥尘。
过人的视力让楚少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眸色刹那暗沉。
几名军人将麻袋全部扔进去，其中一个从腰间摸出一个类似闪光弹的小型炮弹，在手里晃了几下，扔进了坑里。
炮弹爆炸得无声无息，只有一股奇异的气味缓缓浮起，一点一点挤压，充斥着坑洞的空间。淡绿色的薄雾升腾起来，但又似乎被什么沉沉坠着，始终无法突破坑面。
楚少铮爬上石柱，看清了坑内的情景。
这绿雾有浓重的腐蚀作用，那些堆积起来，几乎要从坑洞里冒出个尖的麻袋在雾气的笼罩下慢慢坍塌，融化。纤维布料的遮掩被毫无羞耻地掠去，暴露出一张张苍白惊悚的面孔。
那是一具具尸体，或佝偻或僵直，都统一地缺少一些身体部件。有的甚至半边脑袋露出森白的骨头和纹路深邃的大脑。他们似乎还没有死透，一些黑沉空洞的眼珠在绿雾的侵蚀下慌乱地颤抖着，然后溶成一道又一道墨绿色的眼泪。
像是处刑的炼狱。
落入的魂魄在凄厉而无声地挣扎着，又无力地放大了惊恐血魅的脸，沉甸甸地坠毁。
像是经历了很久，但其实只有短短几秒钟。绿雾的效果立竿见影，那些坑洞里的反抗还没来得及抬起一根手指，就已经化作反哺这颗星球的新肥。
几名军人似乎司空见惯。
这样残忍的场面已经无法让他们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们目不转睛地监视着这场处刑结束，等坑洞再次变成深不见底的漆黑，才重又回到陆军飞行器上，驾驶返回。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飞行器底部在经过一根石柱时，多出了点什么。
楚少铮顺利地跟着这队独立卫军进入了他们的大型星舰。
货舱舱门的射线扫描从他身周穿过，被强悍的精神力微妙地扭曲了一个弧度，警报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飞行器停进了位子，几名独立卫军走下来，将耷拉在领口的金属面罩扣上，盖住整个口鼻，互相对视一眼，不发一语地往外走。其中一个在门上输入了一行数字，虹膜扫射过几人，开了门。
停放着几十架各式飞行器的停车场再次寂静下来。
机械检修人员包裹得非常严实，穿着连体的白色防护服，扣着同样的金属面罩，架着一副防风镜，像只格外灵活的北极熊一样，从远处的灯塔上坐升降梯下来，拎着工具箱。
他慢吞吞地走过来，嘴里低声骂着什么。
“哦，这该死的鬼地方……上帝，我已经吃腻这东西了……”
到了飞行器前，他骂骂咧咧地放下工具箱，摸出一管营养剂来，撕开封口正要往嘴里倒，却忽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修长的手臂勾住检修人员的脖子，将他拉进飞行器底部，另一只手接下快要掉地的营养剂，楚少铮往外挤出来一点，闻了闻。
是西弗莱那边的流行口味。
楚少铮很不愿意承认，他被营养剂浇灌的这些年，已经对这东西有了心得。
几分钟后，北极熊一样的检修人员从飞行器底部爬出来，背上蹭了些灰尘，再次现身在监控器下。他气愤地收拾着工具，发出不小的声响，显然是这辆飞行器碰到了让他感到棘手的问题。
他拎着行李箱，在灯塔的光照过来时打了一个手势。
光亮挪开。
检修人员拎着工具箱，来到大门前，输入了一串数字，虹膜扫描过来，他摘下防风镜，漆黑如夜的眼瞳在射线触及的刹那闪过无数琐碎的冰蓝色光线。
射线没有停顿。
门上的红灯变成绿色，金属门向两侧滑开。
“哦！小铮铮！你终于把我放出来了！大毛哥哥超想你的，你造吗！等等……你这是在哪儿？哦，天呐！我就知道你放我出来根本没有好事……”
楚少铮不经意地敲击过手腕，狗尾巴草聒噪的声音立刻像是被憋蓄了许久的洪水一般，呼啸而至，但却只在他的精神频道响起。
楚少铮置若罔闻，在走出一处监控，即将进入下一处的分秒交界处，低声道：“五秒内，全息地图。”
“五秒？！”狗尾巴草震惊地都要喷口水了，“这可是安全级别SS的大型星舰！哦，我的小铮铮，你杀了大毛哥哥也办不到，至少三十秒……”
“十秒。”楚少铮淡淡道。
“哦，好吧……”大毛听出楚少铮两个字背后的威胁，插科打诨的同时已经开始飞速扩展信号，搜集讯息，“这艘星舰比西弗莱那些菜鸡要强一点……火力主要集中在二层，我们现在在负一层……哦，他们好像还有个小阁楼？这个设计我喜欢……”
楚少铮闪身进了卫生间，隔间门拉上，里面并没有丧心病狂地安装监控设备。
不过出于习惯，楚少铮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点过几个角落，其中一处有金属触感，他的精神力探知过去，有一枚微小的窃听器。
精神力将他的身体包裹，声音阻隔在内。
星舰的全息影像已经被大毛投射到了他面前。
“兵力与安全等级不符，”楚少铮一眼看出了这艘星舰古怪的地方，“三楼以上还有空间，这不符合这类星舰的常规设计。放大那里。”
楚少铮的手指点在三楼的一个角落。
虚拟影像被拉到眼前，里面的景象依稀可见，但却十分模糊。
狗尾巴草终于能喘口气般从楚少铮的袖口和手套的缝隙钻出来，晃着毛茸茸的尖端，“哦，有强力干扰，强行突破我们会被察觉的，小铮铮。这可是好多年前咱们跑路前赛亚正在研究的绝密技术，听说专门来克制我这种天才，哦，果然我这么优秀，容易使人嫉妒……”
楚少铮将整个地图刻进脑海，关闭影像。
“这是独立卫军的星舰，”楚少铮说，“有赛亚的安保防护，西弗莱的物资供应。”
大毛喋喋不休的念叨一顿，“哦，阴谋的味道。”
楚少铮将大毛拍回手腕，脱下检修人员的工作服，选定墙壁上的一块，用工具箱里的工具飞快地撬开，是一条垃圾通道。
星舰里不需要通风口这种低级东西，但垃圾却总是要处理的。不过垃圾通道隐藏的地方除非拿到全息地图，不然很难定位。而且通道内有专门的清扫机器人，附带扫描检测功能，还带有一点攻击性能。
楚少铮手脚抓在光滑的金属墙壁上，避开四面晃荡着它两只射线眼的小东西，快速向上爬去。
垃圾通道一直通到三层。
他听到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很多人在忙碌。
楚少铮跟随着这些脚步声爬到了通道尽头，他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金属门的开关声，那是一处封闭的空间，甚至还有一层又一层严密的精神力保护着。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共生体的波动溢了出来。
他将大毛放出来，“投射里面的全息影像。”
“哦，小铮铮！你再这么残酷无情无理取闹地关我小黑屋，大毛哥哥就要生气了！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的，哼……”大毛嘀咕着，抽出几条细茎，像有几块小吸盘一样，贴上通道的墙壁，上方不远处就是研究室的空间。
楚少铮将一丝精神力附在上面，帮助大毛渗入精神力隔断里。
“哦，成了！”
大毛兴奋地叫了一声，一组影像缩小后出现在楚少铮面前。
这是一间研究室，比起楚少铮所见过的任何一间实验室都要狭小逼仄，呈一条细长的甬道形状。
在甬道的两侧，墙壁十分高大，悬挂着密密麻麻的培养皿，犹如蜂巢一般。培养皿下方是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手术台，幼小的生命被锁死了四肢，任由冰冷的刀片切割拼接。
周围都是来回走动的人，他们戴着面罩，面露痛苦，时不时就有人拉起袖子，将一枚针剂推进自己的血管里。
腐烂的腥臭像是靡靡的花朵，盘根错节地在这逼仄的阴郁里缠绕丛生。
窒息的表情淹没了每一双眼睛。
楚少铮手指一动，将如指甲盖大小的培养皿放大。
一个个幼小的身躯浸泡在淡蓝色的营养液中，缓慢地舒展着身体，眼瞳漆黑而空洞，发丝乌黑，漂浮游荡。
他们有着同样的面孔，同样死寂的眼。像是毫无生命的傀儡。
狗尾巴草终于控制不住跳了出来，飞快地织成一片草叶盖住了楚少铮瞬息黑沉得几乎凝血的眼。
“哦，别看了，小铮铮……他们、他们不是你。”
大毛的嗓音颤抖着，暴露出来一丝僵硬的机械音。它是整个三大星系目前为止最顶尖的智能，难以维持声音，这是最低级的错误。但它已经不在意这个了。那些培养皿里一张张相同的脸它再熟悉不过。
那是失去记忆之前的楚少铮。
或者说，那是真正的奥斯维拉。
那头嗜血的野兽。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Chapter 7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