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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犯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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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冬躺在床上,身体虽然很困,可精神却十分清醒,整个人处于一种颇为难受的状态。窗外的虫鸣和天上的月光,更衬托着周围寂静无比。
从凌晨醒来到现在,短短14个小时,他经历了闺女和妾室大战,子女互相残杀,上级领导送温暖等诸多事件,随便哪一件处理不好,便可能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聂冬欲哭无泪,谁让他穿成了一家之主呢,责任之重,令他实在无法释怀。
穿越前连婚都没结,现在竟然要去教育一群平均年龄二十多的超龄儿童。
“明明,哥真的好想你啊……”聂冬望着床帐一声长叹。明明是女王陛下的昵称,好不容易两个人要结婚了,哐当一声,他穿成了一位四十八岁的老大爷。
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聂冬嗖地一下坐直身子,女王陛下的大名叫做霍明明,而他聂冬什么人都没穿,偏偏就穿成了个姓霍的老侯爷,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穿越?霍这个姓算是烂大街了吗?
“我穿成了她祖宗?!”
聂冬瞳孔瞪大,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如果霍府完蛋,那么未来的女王陛下是否会不复存在?
“马里个蛋蛋,哥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堆事!”
聂冬无力捶床。这场穿越太悲剧了,他现在也就是找个穿越的理由能让自己好受些罢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荒谬。可这样想想,总比承认他自己人品差要好受一点。哎……
可就目前看来,无论什么原因,他都得帮霍府一把,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能找到穿回去的方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聂冬便醒了,年纪大的老人家,总是睡得很少。在侍从协助下穿好衣,聂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圆桌旁。秦苍端来伍郎中熬好的药,微抬头,便瞧见老侯爷那张将要犯病的脸,赶紧将碗放下,恭敬的退到一旁。
闻着那苦涩的药味,聂冬的脸色简直一片铁青。捏着鼻子灌下,还要维持老侯爷的风度不能马上喝水,聂冬苦的手上青筋直冒。漱完口,总算有力气问:“大郎他们如何了?”
秦苍道:“按照侯爷的吩咐,都被关在各自的房间内,身边的人也都被看押起来,并无消息走漏。”
聂冬点点头:“去三娘那里。”
秦苍不得不提醒一句:“巳时初刻时(9:15),邓公公和薛太医要来拜见,您看……”
“就说本侯累了,有空的时候再与他们说话。”
秦苍点头称是。老侯爷就是这样,我行我素起来连天皇老子面子的都不会给。
在邓公公等人面前终于刷了一次蛇精病老侯爷的权威后,聂冬总算是勉强找到一丝穿成奔五老渣男的好处。
修竹院中,门与窗户都被锁死,霍文萱已被关了一个晚上,两个侍卫为防止她自尽寸步不离,心腹刘嬷嬷和丫鬟桂儿不是所踪。经过最先的愤怒,疯狂,到最后的平静,这一夜,霍文萱同样没有睡。
一丝光亮从门缝中透出,在厅堂中端坐一夜的霍文萱被光线刺的顿时眯起了眼,逆光中,一个黑影渐渐走近,那是恐惧的,自六岁后挥之不去噩梦般,被称作父亲的影子。
“呵……”
聂冬听到一声轻轻的嘲笑,霍文萱就坐在他对面,并不像普通古代女子那般对父亲有着天然的敬畏,她就那样坐着,不起身,也不行礼。
吱呀一声,身后木门又被缓缓阖上。屋内光线昏暗,聂冬耐心问道:“三娘,你这次回府到底是来做什么?”
霍文萱别过头,并不回答。
聂冬又道:“你是想杀我,还是想杀你的兄弟们?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只能继续关着你。你是出嫁女,到时候夫家肯定要找来,你是希望平安回去与夫家团聚,还是我去帮你与夫家和离永远留在侯府,又或是,将你的夫君也留在侯府与你团聚?”
听到老侯爷的威胁,霍文萱双眼通红:“你不能这样做,他是沈家的人,你凭什么关押!”
聂冬淡淡笑道:“谁让我是博陵侯,而沈家只是一只蚂蚁呢。三娘,你是个聪明的,有你爹身上的这股子狠劲,知道在本侯身体虚弱之时发难,只可惜你的兄弟们顾虑太多。只可惜你是个女子,若你是个小郎君,说不定本侯也立你为世子。只要你说实话,之前的所做作为,本侯可以既往不咎。你要是不想说,我再去问问大郎和二郎。”
聂冬静静站了三秒,随后转身便要走
霍文萱突然道:“六郎的奶娘不是我杀的,她是自己撞到石凳而亡。我……”话未说完,那个男人已经关上门走了。支撑了她一晚上的力气,顷刻间消散,霍文萱顿时从椅子上滑下,瘫在地上。
春日的暖阳洒在院中的石子路上,霍文钟的书房却被封的严严实实。比起霍文萱,在见到老侯爷的瞬间,他就崩溃了,被自己弑父的念头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儿子不孝,儿子被鬼蒙了头,险些下大错,只求一死!”
聂冬被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有这种王霸之气了。一个二十六岁的帅哥在他面前哭的痛心疾首,这要搁在现代的他身上,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些什么。
“哎……”聂冬老沉的叹口气,努力回忆聂老爹训他时的模样,“瞧你哭的那孙子样,胆子连三娘都不如。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霍文钟一愣,他爹怎么说话这么流里流气了?完了,他是不是彻底激怒他爹了!霍文钟哪里敢像以前那样顶嘴,想要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让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内疚操控,他与霍文萱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不一样,他虽有些出格,但三观与这个时代的主流还是基本一致的。
“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说出来,你老子还会留你一命!”
霍文钟畏惧之余,还壮着胆子问:“爹爹去看了三娘吗?”
聂冬想了会儿,突然咧嘴一笑:“你猜。”
“不好!”秦苍一个箭步冲上前,无奈的回头道,“回禀侯爷,大公子他……晕了。”
聂冬僵了一下,嘴角有些抽动:“随我去看二郎。”
秦苍眼睁睁的看着老侯爷三言两句就把两位小主子给弄崩溃了,想到不远处的二公子,顿时心生同情。偷偷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老侯爷,秦苍便马上垂下头不敢再看了。
霍二郎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为什么连他也要关起来。可一见到老侯爷那张脸后,霍二郎满腹的辩解也不敢说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任凭发落的小受的模样,令聂冬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
听到问话后,哪里还敢迟疑,立刻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无非就是他一直觉得霍文钟看他们这些兄弟不顺眼,自从老侯爷身体不适后,这种迹象就越来越明显。比如霍文钟看他的眼神很不善,充满了鄙夷,不屑,杀意等等等等,直到发生了奶娘事件,于是他就炸了……
聂冬无语的听着,大哥啊,人家一个眼神你就能解读出辣么多的意思,这脑补能力不去晋江写小说真是太可惜了!
霍二郎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亲爹发话,两眼一黑,倒在地上毫无知觉。
这一次,连秦苍都不敢说话,呆呆的望着老侯爷。聂冬整个人都不好了,吩咐侍从照顾霍二郎后便急忙忙赶回自己的院子。
侯府太可怕,聂冬需要冷静一下。他静静地翻了一下老侯爷原本的记忆,发现哪怕是受尽宠爱的杨氏,对他都有着天然的畏惧。
他拿来了纸笔,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记下来。秦苍被他打发到门外,他清楚的看到,这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在离他十步之远后明显的松了口气。
幸好他大学时选修过书法课,铺好纸,聂冬将刚才所收集到了信息一一整理,写成日记。
首先是霍文萱,这个表明看起来萌萌哒的妹纸,属于病的不轻型,被聂冬列为危险人物。虽然在心理学上他还是个门外汉,但从霍文萱的种种表现看来,她是典型的分裂型人格——将真实的自我隐藏。
因为对外界的恐惧,为了保护自己,她拒绝和任何人真实交流。她极度恐惧老侯爷,所以只有杀了这个人,她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分裂型人格晚期会认为自己做作的一切都是对的,不会对自己的所做的有任何内疚,因为若是有“内疚”,就会与外界有交流,这就打破了她与外界的分裂。
“幸好霍文萱会还牵挂沈家人,”聂冬提笔写着,“她不是晚期症状,我周围有很多侍卫很安全,虽然我很想死回去……”
“霍文钟,典型有贼心没贼胆,但节操底线明显比霍文萱要高。”比较霍文萱和霍文钟的反应,聂冬已经确定了霍文萱来侯府的目的——就是来杀人!目标是老侯爷,至于残害手足,有可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做出的手段,而霍文钟是她选择的帮手。
至于霍二郎,那个小受,聂冬不太想评价,毕竟他是这三个里面最正常的了。
“最后,霍南鹏,也就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危险等级:红色警戒!歇斯底里人格特征:不负责任,崇尚及时行乐,没有原则,易怒,不理性,脆弱,无法抗拒任何诱惑,自责对他来说不存在,错的都是别人……”聂冬继续写道,“如果一个正常人穿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极品,这个正常人……该怎么办呢?”
一个歇斯里地的老侯爷,一个具有人格分裂的闺女,一个有贼心没贼胆外强中干的长子,一个小受一样又爱脑补的次子,一个糊里糊涂咋咋呼呼的幺子……
聂冬觉得的人生都阴暗无光,他无比倒霉的穿在了一个渣爹身上,渣爹气死了原配妻子,虐待自己亲生子女,如今嫡女回来报仇,他该怎么办?是杀了这个嫡女,还是囚禁她,还是希望穿越大神能给他嘴炮光环去感化她放下仇恨?还有第四种方法吗?
“明明,我好想你。也许我现在穿成了你的祖辈,为了你家族不会出现遗传性精神病,我正为此而奋斗着。等我穿回去,我们就结婚好吗,你一定要等我,千万别找男小三!那个子比我高的,一看就是小白脸,你别信他!”
聂冬用拼音写完最后一行字,便将这病例日记锁进了盒子。
窗外阳光明媚,聂冬却没有心情欣赏这无污染的美景,招来秦苍,吩咐道:“派人去一趟沈府,就说本侯十分想念三娘,见她回来,心中大喜,便留她多住几日,让沈府不必挂心。王家丞回来后,让他去一趟修竹院,将三娘的嫁妆清单和补好的嫁妆单子都交给三娘,并转告三娘,就说爹爹以前亏欠她了,让她安心在府里小住几日。除了不要让她接触利器,其他的膳食不必克扣了。至于大郎和二郎,让伍郎中去治,醒了便来告诉我一声。”
秦苍一一应下。
正好邓公公与薛太医等人求见,聂冬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给侯爷请安。”邓公公弯着腰,笑的十分谄媚。
聂冬和蔼问道:“诸位昨日在侯府歇息的可好?”
“都好都好。”邓公公抢答,“太后娘娘一直都说侯爷您一向宽待下人,侯爷您如此体恤奴婢,奴婢受宠若惊。”
要不是邓公公的那拍马屁的表情实在太恶心,聂冬都快以为他在说反话。邓公公还记得自己差事,太后吩咐的,他必须一丝不苟的完成,便试探道:“不知府上大郎……”
“大郎他今儿一早出去了。”聂冬道,“等他回来我便让公公去看他。”
邓公公心里生疑,却也不好表露出来。见老侯爷已经端起茶杯送客,只好先退下。
侯府里十分安静,虽是白天,但道路上不见多少下人走动。薛太医小声叹道:“老侯爷真是治家有方,不愧是有规矩的人家。”
邓公公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种话只有太后能信,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博陵侯是出了名的荒唐。早些年一直听闻博陵侯对长子不好,如今已过一夜,他们还未见到霍文钟,邓公公明显感到自己的行动被监视着,心中十分不妙。
二人随侍从而去,突然看到昨日那位黄大夫脚步匆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邓公公正要再仔细看几眼,侍从立刻道:“侯爷听说诸位大人初来博陵,特地命小人备好了车船,带大人去游湖,请大人随小人来,莫要误了赏景时辰。”
“侯爷真是细心,奴婢感激不尽。”邓公公心有不甘,想回头再瞧两眼,那人已经转过弯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