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言》林缙缙

3、古言篇

　　陆紫仙不慎失足掉进了小湖里，清醒过来之后似乎明白了不少，府里那些生怕这个从小就被陆乘风捧在手心里的小姐出了事情，谁都逃不了责任的仆人们都放下了心上悬着的大石头。而另外让他们同情的则是嫡女陆紫嫣，从小就不受宠爱，这次四小姐掉进小湖里的原因还是因为大小姐，日子更是不好过了，从那日起已经被陆乘风禁足在紫嫣苑里抄写女经月余，连平常的月开家宴也没能出席。
　　梅香轻言细语的站在一旁把近来的一些小道消息都告诉了自家小姐：“将军夫人前些日子又来了一次，只是听了小姐您在院子里抄写女经也就没打扰。”
　　陆梓言轻轻将手中的笔搁下，一边审视纸上的字一边说道：“四小姐呢？这些天有做出什么举动来？”
　　梅香想了想：“荷清和四小姐院子里的珠玉关系不错，说是四小姐的绣工底子好了许多，连平时里不擅长的蝴蝶也能绣得栩栩如生呢！”
　　“是吗？”陆梓言一笑，他看了看被关得紧紧的窗子，若有所思的望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禁足也解了，你去准备些点心，
　　我也该也看看紫仙了。”
　　梅香应了。
　　孟冬里小雪飘洒，连月前那些盛开的花朵也都凋谢了，陆梓言一身素色衣裙，身上披着斗篷，手里捧着暖炉，头顶上有梅香支着的油纸伞，在行走到一半就遇见了同样去看望陆紫仙的路紫竹。
　　路紫竹柔柔一笑，说道：“原来姐姐也来看紫仙，看来方才从紫仙那里回去院子里取东西不该因为月儿耽搁了些时间责怪她的。”
　　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再过一会儿就该用午饭了，陆紫竹在暗示陆梓言起得过晚，连带着看妹妹的诚意也没有。陆梓言对这些女人之间的口头战争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只是笑了笑说道：“看来杜姨娘已经解禁了，恰巧和我的时间上撞上了。”
　　路紫竹脸色变了变。
　　陆梓言可不管她脸色怎么样，拢了拢斗篷的领口就越过她往紫仙苑里走。
　　路紫竹气得长长的指甲都陷阱了手心里，一旁一直注意她的月儿轻声说道：“小姐别气，大小姐也只是当口上高兴，也就只能拿姨娘的事情来激您，在老爷跟前还不是您受重视？”
　　路紫竹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陆梓言一跨进紫仙苑就被迎面而来的陆紫仙给抓住了手腕，一抬眼就对上了巧笑倩兮的陆紫仙。陆紫仙眉眼上都是喜悦，拉着陆梓言就往房间里走，还一边高兴地说道：“姐姐可来了，紫仙真是盼得窗子前的梅花都又开了一遍。”
　　陆梓言借着她要坐下的当口把手抽了出来，示意梅香把手里的物品放下，然后说道：“爹也是明白，明个儿就是上元祠庙里上香的日子了，这时候再不出来我可就得遭爹娘的训话了。”
　　陆紫仙又说了些其他，陆紫竹就来了，然后硬是拉着陆梓言去看了今日里种下的树，据说是陆乘风在他国来使手里买来的树木，连在冬日里也能开出漂亮的花朵，而且还能散发出奇香。
　　临走之前还送了一件素色的斗篷，说是能在明日的庙会上穿戴。
　　回到紫嫣苑里，陆梓言让梅香出去之后，将手里的斗篷展开，斗篷面料子都是极好的，素色中还隐隐藏着银色的光芒，，他垂下眼看了一会儿，伸手把斗篷翻了一个面，对着光线一照，刚才还不起眼的斗篷立刻变成了娇艳的颜色来，夺目无比，他微微一笑。

　　第二日里，梅香早早的就把自家小姐从被窝里叫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在陆梓言的沉默中退而其次地在脑后挽了一个扇子鬓，从匣子里拿了一抹银色的五指兰别在乌黑的发鬓上，又偷偷挑了几朵粉红的小花朵簪在扇尾。
　　等陆梓言到了府门前就看见了陆紫仙与路紫竹，他点了点头。陆夫人看见他来了，招手过去，小声叮嘱了一句：“到了元祠庙里要端庄些，将军夫人也会去。”
　　陆梓言应了。
　　陆紫仙和陆梓言一个轿，路上偶尔也会说几句话，只是在不慎掉进小湖里再清醒过来之后话也少了不少，言行也稳重了些，见陆梓言不搭理自己也不再说其他的，学着闭上眼养神。
　　轿子一落地陆梓言就睁开了眼，他看了眼陆紫仙，起身就下去了，走到陆夫人轿子前把人扶下来，然后跟在了后面往元祠庙进去。陆紫仙在陆梓言一旁故作好奇地问道：“姐姐，将军夫人也回来吗？”
　　陆梓言嗯了声。
　　陆紫仙看了看陆夫人的背影，犹豫了下，才又说道：“听鸣翠说前些日子里将军夫人的公子还在……里吃酒呢。”她含糊地说了几个字，那些地方并不是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能说出来的。
　　陆梓言自然明白，陆紫仙命中的如意郎君虽然不是将军府的公子，但也不见得会看他嫁入将军府过好日子的，一想到嫁这个字他心情就有些不太顺，于是也就没再打理陆紫仙。
　　陆紫仙见他脸色不愉，以为他听进去了，眼底漾开笑意，等着在庙里看到陆梓言出言悔婚的场面，毕竟上一世虽不知道一向稳重木讷的大姐是怎么敢违抗爹娘的，但至少这次回去之后再也进不了将军府夫人的眼里了，将军夫人一向是对这样的女子不耻的，自然会发话贬低陆梓言，等这个大姐在京里小姐中名声尽毁，还怎么嫁给丞相家的公子。
　　进了元祠庙，上了香，陆梓言跪在蒲团上，闭眼在心里许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愿望之后，接过梅香递来的香盒子，轻轻摇了摇，掉出了一支签。一旁陆紫仙见到签头的红色之后眼神一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在陆梓言站起来之后就上前抱着他的胳膊，说道：“姐姐快告诉我许了什么愿？”
　　陆梓言半真半假地答道：“一声平安，早日平静。”
　　陆紫仙也只是问一问而已，又说道：“那签子姐姐可看了？”
　　“并无，”陆梓言回答：“我并不懂佛家。”
　　一旁额陆紫竹掩唇一笑，“兴许是姻缘签呢！”
　　这时那边解签的和尚扬声说道：“好签！”
　　看的是陆梓言方才摇出来的，陆夫人一听心里高兴，巧好将军夫人也进来了，听到了就看了过去，陆夫人和将军夫人看完后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尤其是将军夫人，落在陆梓言身上的目光更加温和了。
　　陆梓言垂眼。
　　而陆紫仙可就不高兴了，明明解出来的签子应该是凶兆才对，怎么回事上好姻缘签？！她瞥了眼同样鸣翠，镇定地说道：“可是恭喜姐姐了。”
　　陆梓言微微笑道：“只是签子罢了，也不知妹妹的喜从何来？”
　　陆紫仙眨了眨眼，“自然是上好姻缘了。”她又悄声说道：“可惜没有见到将军府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