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蛋糕店》苏零

11、十 盛夏

　　盛夏：
　　“怎么了，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完全是被闵蓝带坏的，现在我也没事就喜欢找个高地，躺在那里看天。视野中忽然冒出一个脑袋，一副很欠扁的样子。
　　“哪里看出来的。”无视他，视线打个弯，继续看天。
　　“感觉到的，以前你可不会花那么多时间用在发呆上，还不如直接会周公来的实在。”闵蓝在我身边并排躺下，就像那一天，在他小学的屋顶。
　　“……”有的时候这只苍蝇就像我的胃虫，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然后还喜欢抓住我的痛脚啰嗦个没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那个小孩惹你了？”看吧，胃虫先生不负胃虫之名。
　　“也不算。”鼻子里哼出几个字。
　　“那为什么？”
　　“厌倦了，难道我就真的得一直做这个小孩的保姆？”我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我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让我真正不爽的是我开始发现我不能很好地把握自己的感情，为什么看到那个小孩痛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心里就一个劲的慌……生怕……生怕他从此在我眼前消失。既然不愿看到他从我眼前消失，那我从他眼前消失好了……
　　我不喜欢不受控制的感觉……从来都是这样……
　　“不甘心只做保姆是不是……”死苍蝇笑得越发恶心。
　　“怎么可能？”歪解我的意思很好玩是不是……不甘心做保姆，难道我还想做他妈还是他爸……
　　“你希望你能控制的不仅仅是他的生活，还有他的心，他的整个人生……”
　　“……你想说明什么……”我看着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珠特别黑，让人炫目的漆黑。
　　“不想说明什么……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但如果你要装傻，我也没有办法。不晓得那个笨小孩会不会明白你要的是什么……”他手撑地，站了起来。完全挡住了光线，我的脸整个在他的影子里。
　　“小夏，活得轻松点，有什么不好……”他逐渐消失在来的那条路上，只有他的声音，随着风，飘了过来，“那天我带你去的地方，过几天，就要拆了……”
　　活得轻松点……还说我呢……

　　走出校门，走过小小蛋糕店，不自觉地朝那个黑洞洞的地方看了一眼。
　　从我离开的那天起，那家店的灯光就再也没有亮过。那小孩的伤并不重，不至于要养一个星期还下不了床吧……还是，其他又出了什么问题……
　　算了，既然离开了，还管这些事情做什么……
　　“盛夏，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唐宇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身后的他，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看上去整一只球。
　　“我只是路过。”我自己知道说这话时底气不足。
　　“那，就算是朋友，我请你去坐坐也不行吗？”他看着我，唇边泛起一丝微笑。好像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这么客气有礼的对话，我似乎一直没有意识到他是个比我大六岁的成年人……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所以只有乖乖跟着他。
　　“自从你离开，我就没有在营业过……不晓得为什么，一天到晚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你先上去坐，我烧一下水……”一进门，他就恢复了原本的手忙脚乱，进厨房一挥手，一只锅子被他打翻在地。
　　“我房里不是也有饮水器吗？”捡起锅子，放进橱柜。一直强调用完放好，他永远记不住，“过会我帮你搬出来……反正……”
　　“盛夏，回来好吗？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三落四，糊里糊涂做些让你担心的事……以后我一定不会过分依赖你，我一定记得洗衣服，记得吃饭，记得收拾房间，记得……”他的眼里充满急切的乞求。
　　“我……”我打断他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的眼睛，我会觉得心疼……我曾经以为，这类情感会永远与我无缘……
　　“我知道我是一个很笨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总会出错。自从见到你，就开始不自觉地依赖，把你的存在当作理所当然……其实你根本没有义务为我做那么多……你的存在本就带 给我很多快乐，我应该好好维护这份快乐……”他一个劲地说了一长串，没想到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居然也会思考那么多。
　　“好，我回来……”才刚说了一半，好不容易有了点成人样的唐某人彻底化为癞皮狗一只，直接趴在我身上，就差舔舔了……
　　至于我自己的烦恼，留给我一个人就好了，何苦把他一起拉进来，在无尽的深渊里扑腾呢……

　　“盛夏，快来吃早饭……”迷迷糊糊刷牙洗脸，突然楼下传来一声魔音灌耳，一个激灵，清醒了。为啥他的声音吼起来就那么象破锣呢……
　　“这是什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盘子里应该被称为荷包蛋的东西，上面流淌的白色汁水是什么……
　　“牛奶啊……荷包蛋不应该沾牛奶吃吗，夏天的时候我还沾冰激淋呢。”唐宇脸上，一脸无辜。
　　牛奶……我看看这奇形怪状的蛋，再看看唐宇写满期盼的脸……算了，牺牲小我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咬……
　　“唐宇，你居然在蛋里放糖……”我趴到水池边一阵干呕……我ｔｍ的最恨甜的……而且还是那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我一向放糖的呀，本来还应该倒点炼乳的，可上次做甜品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买……”罪魁祸首的脸上是甜甜的笑容……我无奈了。
　　“算了，你自己吃吧，我去学校了……”再吃下去我肯定会吐到脱水……
　　“还有蛋糕呢……你不吃了……”别再跟我提甜的……
　　算了，今天的晚饭还是我来做吧……他做出来的东西……想想我脚都软了……
　　“你看，那是周雨扬吧……”走进校门，身边的两女生开始窃窃私语。
　　“已经好几天了，据说他天天都是名车接送……有传言说，他钓了一个富家小姐，人家的司机天天送他……”
　　“不会吧……他看去不像这样的人……”
　　“谁晓得，人不可貌相……”
　　周雨扬回去勾引富家女？这也太扯了，这种事闵蓝做我倒是会相信的……
　　不过车里除了司机还有人……是谁？值得周雨扬用恭敬的态度面对？
　　管他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当事人既然对这样天花乱坠的留言没什么反应，我瞎起什么劲……
　　不过，那辆车……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