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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见—惊心动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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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菲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再有就是喝不完的苦药汤子,以前总是想过这种生活,现在却搞得她整日昏昏沉沉的,脑子更加迷糊了。令她奇怪的是,每天都只有小竹和三夫人陪着她,根本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她那个所谓的宰相父亲也从未出现,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了三夫人,可从三夫人的脸色来看,这个问题似乎很难以启齿。难道说这个做父亲的在得知女儿变成跛子之后连探望都不惜得来吗。
“小竹,把那本《杂文野趣》拿来给我看看,整日的躺着也怪闷的。”张静菲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架,大户人家还是有好处的,那就是能找到很多好东西,特别是对自己写作很有帮助的书,看些野趣类的文章也挺有意思的。
“二小姐,您过晌午的时候再看吧,一会儿陆大夫就要来了。”小竹将靠枕向上挪了挪,让张静菲舒服了些。
“啊,就是那个陆煜吗?他还肯给我看病呀?”张静菲想到陆煜那副样子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很心高气傲的人,居然肯回头,莫非是怕传出去以后砸了他对招牌吗?
“是呀,听说那个陆大夫脾气怪得很,要是跟他不对盘的人,他都不会管的,宁愿让人骂做冷血。”
“这么说来我还算是他瞧得上的啦。”这么怪癖的人,心里变态吗?张静菲不屑的撇撇嘴,医者父母心,他这样的人也能当医生,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这个小竹就不清楚了,要不二小姐一会儿亲自问问他?”
张静菲连连摇头,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陆煜前来给二小姐诊脉,不知二小姐现在方便吗?”门外传来陆煜平淡的声音。
张静菲庆幸自己及时打住了话头,向小竹使了个眼色,小竹立刻心知肚明,一边掖了掖她的被角一边说道:“哦,是陆大夫呀,请进。”
一阵刻意的咳嗽声传来,张静菲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已经被他听了去,感到有些尴尬,抬眼看去,陆煜已经稳步走到床边了,没有多余的话,兀自拿出一系列的东西,手指轻轻地放在张静菲的手腕上,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一双眼睛低垂着,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很。
“那个,陆大夫,我什么时候能走路呀?”张静菲觉得气氛很压抑便率先开口说道。
“还需几日。”陆煜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张静菲,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张静菲有些不舒服。
“是吗,那就好。”
陆煜又停顿了一会儿便把手拿开,不紧不慢的说:“看来二小姐的内伤已无大碍,过几日便可以试着下床走路了,但切忌操之过急。”
张静菲越看他越来气,明明还那么年轻,说起话来却像个老夫子,怪腔怪调的。
“多谢陆大夫。”小竹说。
“唔,过几日等二小姐可以走路了,我再来。”他站起来,也不假手他人,自己收拾齐整便走了出去。
“小姐,奴婢看着您刚才差点就发火了,好险呀。”小竹看着陆煜走远了,松了一口气似的说着。
“我还真想说他几句呢。”张静菲满不在乎的说。
“哎呀,我的二小姐,您可千万别,奴婢听三夫人说,天底下除了他怕是在没人能治得了您的腿了。”小竹急忙低声劝阻道。
“不治就不治,干嘛这么低三下四的。”张静菲的倔脾气发作了。
“二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如果老爷知道了,就真的该……”说到这儿,小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飞快地停住了嘴。
“该什么?”张静菲觉得事有蹊跷,追问道。
“没什么,反正您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呵呵,知道了。”张静菲摸了摸小竹的头,觉得这个丫头真是可爱。
“啊,二小姐,什么时候您觉得合适了,奴婢就搀着您走走。”小竹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
“哦,那你多吃力呀,我可以拄拐的。”张静菲可尝过搀扶着腿脚不利索的人走路的滋味,几乎是办个人的重量全压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很吃力很费劲。
“拄拐?是什么?”小竹疑惑地问。
“嗯?拐杖啊,难道你不知道?”张静菲不知道拐杖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但是她觉得应该早就有这个东西了。
但是,小竹还是摇了摇头,说:“奴婢从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要不然二小姐说个样子,奴婢叫人去找找看。”
“算了,应该可以做一个的。给我纸和笔吧。”
“是。”小竹转身从书桌上拿来了笔墨纸砚,摊开在小炕桌上,又砚好了墨,片好了笔,交到张静菲手中。
张静菲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毛笔,心里着实犯了难,从小到大还真没接触过书法这东西,更别提用毛笔画画了。小竹看着她发呆,小声询问道:“二小姐,怎么了?”
“啊,没事,呵呵,我再想怎么画。”张静菲心虚的假笑。
硬着头皮,张静菲轻轻挪动手腕在纸上画了起来,虽说画得很粗糙但大概轮廓还是很清楚的,画毕,她抬起手腕活动了一下,用毛笔还真是累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了,就是它了,你拿给木匠,他一看便知了,用好一点的木头啊,我怕禁不住我。”张静菲心里幻想着,她拄着拐正走路,结果忽然折了,自己摔倒在地的糗样子。
“是,那奴婢一会儿就拿去。”小竹仔细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折起,放进自己宽大的衣袖里。
张静菲心里忽然高兴了起来,想着自己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对未来还是充满了期待,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日子又不知不觉地过了几天,可能是慢慢熟悉了,张静菲的心情也不再那么烦躁了。这天小竹兴高采烈地跑来,手里拿着刚刚做成的拐杖,说:“二小姐,做好了!这下您就能下地走路了!”
张静菲也兴奋地接过被磨得光亮的拐杖,笑着说:“嗯,真是不错,这个木匠手艺很好啊。”
“呵呵,关键是您的想法好,大李直说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玩意儿呢。”她口中的‘大李’应该就是那个木匠了。
“哦,还好还好。”
张静菲把拐杖戳在地上,用力压了压,看来还是很结实的。她招呼小竹道:“来,帮帮我吧。”
小竹点了点头,帮张静菲掀起被子,扶着她坐在床沿上,双腿自然垂直。张静菲看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腿,心里有些难过。小竹觉察到了,轻声说:“二小姐,你可以的。”
“嗯。”张静菲长呼了一口气,试着将左腿慢慢移动,同时慢慢带动右腿,将自身的中心像手中的拐杖倾斜,身体刚微微离开床,手肘处就扭了一下,张静菲一下子跌回床上。
“哎呀。”小竹吓得一哆嗦。
张静菲只觉得好像浑身都无力,就像骨头全被抽掉似的,软绵绵。
“二小姐,要不然咱们改天吧。”小竹担心地查看着张静菲的右腿。
“没事的,我一定要站起来。”张静菲倔强地说。
她再一次努力,小竹则用力地搀扶着她,两个人的额头上都见了汗。终于张静菲勉强用左腿和拐杖支撑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算是站了起来。
“太好了,二小姐。”小竹擦了擦汗水,喜悦地说。
“是啊。”张静菲颤颤巍巍的,觉得像是悬在半空中。
接着两个人慢慢地开始在屋子里转圈,稍微熟练一些后,小竹又扶着张静菲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两个人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总算是能以龟速行走了。张静菲长出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最起码不用再窝在床上了。
傍晚,小竹将屋子里所有的蜡烛都点燃,应得屋里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张静菲随便扒拉两口饭便自己拄拐慢慢挪到了书桌前。她发现现在不仅站起来麻烦就连坐着都需要很多步骤,看来要习惯一阵子了。
小竹将一切收拾妥当便出去准备热水了,张静菲翻着书在烛光下读着,竖版的字体她已经稍微习惯了些,不会再头晕眼花了。忽然张静菲觉察出有些异样,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看,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人,一个陌生中年的男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那个人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张静菲被他看得很不自然,想到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再看这个人的岁数,莫非他就是……
“听说你能走了?”来人语气平淡地说。
果然,他就是这个女孩的父亲,当朝一品宰相兼国丈——方文翎。张静菲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表情严肃,语气威严,看起来不是个善茬。
“怎么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
“是,父亲。”他真的是亲生父亲吗?张静菲严重怀疑。
“嗯,很好。”方文翎缓缓走了过来,扫视了一下张静菲的书桌,顺手拿起一张她的涂鸦,立刻他的脸色变了,阴沉且目光犀利,他扬了扬手中的纸说:“这是你写的?”
“是,父亲。”张静菲觉得事情不妙,声音也不自觉地跟着变小。
‘啪’的一声,方文翎把那张纸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张静菲一抖,心想:这个人疯了吗?
“我看不仅是你的腿摔坏了,就连脑子也不清楚了。枉费我一番苦心,哼。”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张静菲愣在原地,她开始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位了,其实也只不过是这个‘父亲’的一枚棋子罢了。
张静菲终于可以熟练的使用拐杖了,甚至有时候还可以独自走上几步,小竹也跟着开心不已。那个‘父亲’再也没来过,而三夫人每次看见她都会难过,可能是也对她发难了吧,张静菲觉得有些愧疚。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也算是塞翁失马,方月影变成这个样子,也许不会再领人摆布了吧。
“二小姐,今天是上元灯节,大夫人恩准可以上街看灯了。”小竹高兴地说。
张静菲看着她的脸,心里感叹着,毕竟是孩子啊。可是自己何尝不想去看看呢,看看这里是个什么样子。她的目光移到自己的腿上,又笑自己犯傻了,这个样子能去哪呢?
“二小姐,您别着急,依小竹看,您也可以去看灯的。”小竹压低了声音说。
“嗯?这能行?”张静菲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嘿嘿,奴婢早就想好了,奴婢和车把式老刘熟得很,咱们偷偷从后门坐马车去。府里的人几乎都去了,没人注意到咱们的。二小姐再穿上斗篷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了。”小竹凑近张静菲的耳朵,小声说道。
“那太好了。小竹,你真是太聪明了。”张静菲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呵呵,二小姐高兴就好。”小竹不好意思地笑了。
华灯初上,小竹和张静菲顺利地从后门坐上马车,向最热闹的街市出发。一路上,张静菲好奇地掀开车帘向外看,不由得赞叹:好热闹!街边上有不少耍把式卖艺的,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着,不时地从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和叫好声。还有各种风味小吃散发出诱人的味道,各种花灯都点燃了,让张静菲目不暇接,兴奋异常。
“二小姐,那边有好吃的,香酥油茶,要不要尝尝看?”小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位。
“好啊,老远就闻见香味了。”张静菲吸着鼻子说。
“那您在这儿等一下,奴婢去去就来。”小竹把张静菲搀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口,便匆匆赶过去了。
张静菲站在那里,眼睛也没闲着,不时地环顾四周,想把一切都记录在心,如果有机会能回去,她一定把这些都记录下来。
突然,由巷子的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像是好几个人追逐着。张静菲心中一惊,转过头看去,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个身高马大的人正向她这个方向急促地跑来。张静菲想闪到一边去,可是腿却不听使唤,只能就这么站着。
“快滚开!”那个人咆哮着。
张静菲仓皇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人到了近前。这时后面又有人高声喊道:“你跑不了了,快快受死吧。”
“该死的。”那个人眼见后面的人越来越跟进,又见前方有个人挡路,便把心一横,伸手把张静菲拽了过来,两个手指掐住了她的脖子。张静菲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呼吸开始困难。
“哼哼,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掐死这个女人!”那人威胁道。
张静菲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觉得这个人真是好笑,自己又跟那些人不认识,凭什么用她来做威胁,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怎么了?”从最过来的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因为背光,张静菲看不见他的脸,听声音应该是个岁数不大的人,估计是这些人的头儿。
“回主子,他挟持了一个女人。”一个人躬身说道。
“哦?”他看了看那个狂徒,冷笑了一声说“哼,你以为以这个就能威胁我了?笑话!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想必你的主子也是个没眼光的主儿,竟派了你这么个货色来杀我,他也太小瞧我了。”
“成者为王败者寇,既然杀不了你我也不打算活了,但是我还要找个垫背的。”
变态!张静菲在心里狠狠地骂道。此刻的她觉得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啊!”忽然脖子上的手移开了,紧接着她便听到一声重重的倒地声音,再睁开眼看,那个人的胸口上插着一个飞镖似的暗器,鲜血正从伤口上冒出来,他已经一定不动了,想必是断气了。
张静菲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死猪一样的人,又看了看出手的人,正是那个年轻男人。
“姑娘,你没事吧?”他问。
“啊?啊,没事,没事。”张静菲觉得自己都要灵魂出窍了,可还是逞强地说。
“那就好。”他摆摆手,带着那一帮子人往巷子里走。
“啊!二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小竹捧着香酥油茶赶了过来,
“没什么,官府抓罪犯。”张静菲用颤抖的手拍了拍小竹。
“哦,那咱们快走吧。”小竹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害怕地说。
“好。”张静菲应了一声,转过身,谁知本来就腿脚不灵便再加上刚受到了惊吓,右腿颤抖得厉害,她一下子重心不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她发出一声惊呼:“啊!”
还未走远的年轻男人听到了声音,转过头,反应迅速地飞奔到她的跟前,一下子抓住了张静菲的胳膊,顺势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张静菲斗篷上的帽子一下子滑落,一头青丝散了下来,盖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也在灯光下看清了她的容貌,他一下子愣住了,小脸因为惊吓此刻白的透明,薄薄的红唇微微的颤抖着,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张静菲依旧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只觉得此人胸膛宽阔。
“那个,谢谢了。”张静菲虽为现代人,但这么跟男人接触也很让他难为情。
“哦……”男人轻轻的放开了她,仿佛她是一件易碎品。
“再次感谢您,告辞。”张静菲手足无措,小竹看出了端倪,赶忙过来搀扶着她。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男人在身后轻轻地说。
“方月影。”张静菲一愣,自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告诉了他,太奇怪了。
“好,后会有期。”男人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张静菲被扶上了马车,在放下帘子之前又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心想:他绝不是普通人?他那句后会有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
想到这儿,张静菲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莫非真的是摔坏了脑子?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了。罢了,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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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罗嗦了这么多~~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