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你》卫何早

3、第 3 章

　　殷重之素来心静，跑不掉，心急，却不至用头撞墙，等机会便是。

　　拖着伤腿，跟随云水悠来到冰室。

　　寒气逼人，他有伤，她递过一件狐裘。

　　殷重之披上，走到第一具冰棺前，里面封着个青年男子，清眉秀目，甚至有些文弱。

　　“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她目光垂下，看着冻入整块冰中的人：“我的第一个男宠。”

　　殷重之面带微笑，细细观赏，寒冰清澈，尸体头发清晰可数，面色白中发泛青，青中发灰，冰可保原状，却不保色泽。

　　“没有试过颜料？”

　　“收缩，结壳。”

　　“可惜。”

　　走到第二具棺材前，他问：“何许人也？”

　　“第二个男宠。”云水悠向前走，淡淡地：“这一排，到第九个，都是。”

　　殷重之走马观花，一路浏览，总结规律，发现她喜欢偏于清秀的，不禁为将来担忧。

　　他们停在第十具冰棺前，那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年愈三十，高而不大，面容俊削坚毅，他已死，仍给人隐隐压迫感，生前必手握重权，常做决断。

　　“蓝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他看着尸体，苦笑。

　　“他是个不讨厌的男人，对吗？”她轻声。

　　“你的主人很优秀。”他顿了顿，笑道：“前主人。”

　　谁人不知，云水悠杀旧主上位。

　　“得偿所失。”

　　“是吗？”她侧目，明明微笑，眼中却无笑意，杀机一闪而过。

　　“个人看法。”殷重之漫不经心地，拍拍第十具冰棺，寒气刺骨：“空的？”

　　她一笑：“为人预备。”

　　“谁这么好运气？”

　　“辛风云。”

　　“天残门主？”

　　云水悠颔首。

　　殷重之若有所思：“残忍歹毒。你爱他？”

　　这个问题，真直接，云水悠愕然：“你会爱夙敌？”

　　“若足够优秀，为什么不？”

　　“一个自封江湖第一美男的人？”她对天残门主的格调不以为然。

　　殷重之挑眉：“这么恶心？”

　　云水悠轻出一口气：“我只恨他抢我地盘，拉拢我的人，夺我生意。”

　　“理由正当。”殷重之看最后一具：“又空？”

　　“没有合适的。”云水悠说完，淡然一笑，看他一眼。

　　殷重之寒从脚底起，裹了裹厚重的毛裘，却听她说：“也许，我与蓝冽同样下场，杀我的人，将来用到它。”

　　“当心命越咒越硬。”他转身，她正原路返回，经过蓝冽冰棺旁，手指留恋地划过冰层，眼睛下垂，沧桑历尽，特有的淡淡的哀伤，一瞬间，水纹般溶尽，恢复波澜不惊。

　　中年女人少女的神情，异样非常。

　　殷重之放眼望去，整齐地一排尸体，再生无可恋，也激起求生之心万丈，谁愿意做标本？

　　生平第一次，他沉重地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