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男友》笑青橙

5、005父亲忆珺

　　导读：嗨，李忆珺

　　李忆珺，李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李昀铮和李耀阳的生父，‘忆珺’这个稍显女气的名字里寄托着李耀阳的爷爷对其难产而死的妻子的思念，忆珺忆珺，用我一生去想念夏珺。李忆珺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漂亮的容颜，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常带笑意的薄唇。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却给了李家一个沉重的打击——

　　李忆珺虽然天资无限，却天生反骨。李昀铮是李忆珺一次露水姻缘留下的孩子，在他三岁的时候被生母托人送到了李家，李昀铮虽然继承了父亲的资质，但他私生子的身份却让李家丢尽了脸，所以他也一直不得爷爷的喜欢。

　　相对比起那继承了不知打哪来的肮脏血液（李家爷爷原话）的李昀铮，在李昀铮五岁时出生的李耀阳来路就正常了许多。现代人接触到的环境让大多数人体内都积存了大量的污染，让李家这类以灵媒法力为生的家族苦不堪言，为了能够得到优秀的子嗣，这些家族便心照不宣地使用了代孕妈妈这种畸形的手段，李耀阳就是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在同行的家族中，李耀阳还有着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早年丧妻的爷爷，善于玩弄人心又冷漠无比的父亲，母不详的哥哥，以及被寄予厚望的李耀阳，这关系扭曲的一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生活着，直到李耀阳三岁那年。

　　李耀阳还记得那是一个初秋淅沥沥的雨夜，一层秋雨一层凉，还穿着短袖短裤的李耀阳感觉到有点凉，那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看雨，他喜欢雨天，仿佛世间的一切污秽都随着雨水被冲刷干净一样，李耀阳对他们家波涛暗涌的现状所产生的懵懂的浮躁也能稍微平静一点。

　　李耀阳独自一人正看得出神，忽然肩头一暖，身上便被人披了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李耀阳扶住下滑的黑色外套，偏过头来有些讨好地对在他身边坐下的男人笑了笑：“爸爸。”

　　年到三十却还年轻得像个十七八一样不可思议的李忆珺只是看着雨夜，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伸手一揽，搂住李耀阳瘦小的肩头让李耀阳靠在他宽大的怀里，这是李耀阳记忆里父亲唯一一次给过他的带着父爱的温柔。

　　李忆珺开口说道：“小阳喜欢下雨么？”语气里带着玩世不恭的轻佻。李耀阳依恋地靠着父亲带着凛冽檀香的怀抱，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忆珺轻笑，满是自负地说道：“那爸爸送你一份礼物吧。这场专程为迎接爸爸而来的雨，就让它连续下三天三夜好了。”说完，也不等李耀阳回应，他便放开了怀里的李耀阳，径直走进了雨夜里，李耀阳一直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心中埋藏着不安。

　　第二天，李耀阳的不安应验了。三岁时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李耀阳只记得那天家里面来了很多人，爷爷拼命地弯腰向那些人道歉，原本身体硬朗的爷爷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也就是从那时起，关于李忆珺的谣言在业界疯传——这个男人与僵尸相恋，并自愿被转化为僵尸。

　　李家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声望，在李忆珺的疯狂之下彻底地破坏了。可谣言没传得多少天，那些激烈地抨击李家的同行们，一夜之间在全国范围内惨死街头，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只是他们的舌头被连根拔了下来，并且被人按着手指写了一行血书，这些血书的内容是用不同的符号编写的，无论警方如何反复揣摩，仍无法解析这些意味不明的符号。轰动一时的惨案就这么不了了之，成为十年以来最大的悬案。

　　普通人也许不知道，但除妖人业界，以及妖怪们，他们心知肚明，这是来自不同种族的妖怪的文字符号，所有的血书都是同一句话——对不起。能够让那么多妖怪为其所用，在同一天猎杀了十一名除妖人，并让他们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离开人世，李忆珺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了他的力量。

　　李忆珺选择的十一名除妖人恰到好处，这些都是业界中实力低微的人，这些人或默默无闻，或不善交际经常得罪人，他们的死并不会影响他们家族的实力。这让业界中的人有心想要追究李忆珺的责任，却会顾忌在对抗中家族精英会折损，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李忆珺的名字瞬间轰动了暗世界，在李忆珺的影响之下，再无人到李家找麻烦，业界的家族彻底地疏远了李家。

　　偶然得知李家在业界中地位的李忆珺只是轻蔑一笑，他只是想让那些蝼蚁闭嘴而已，至于李家以后如何自处，哈！他都已经‘死’了，李家的事与他何干？随心所欲得让人咬牙切齿。

　　那之后的十年里，李忆珺彻底地销声匿迹，直到僵尸一族的新首领上任的继任大典，李忆珺这个名字再次让暗世界骚动了起来。现代社会的妖怪并不像古时候那么排外，妖怪和除妖师们也并不是绝对敌对的两个势力。新旧首领交替的继任大典，不仅有其他种族的妖怪，就连除妖人业界比较有名的除妖师们也接到了邀请。

　　与上次的继任大典已经有一千五百年，时隔多年，僵尸一族再次举办继任大典时，并没有在请柬上写清楚新首领的名字，也许是忘记写上，也许是故意没写，不过正是这份恰到好处的神秘感，让前来参与大典的宾客们保持了几分期待。

　　当神秘的新首领出现在继任仪式上时，所有来参加继任大典的宾客都变了脸色，因为僵尸一族的新首领，竟然是个半妖！僵尸一族的继任仪式是一件比较残忍的事，为了让新首领在族中获得绝对的统治权，在仪式中，老首领坐在王座上，让新首领徒手掏出胸腔中饱含力量的心脏吞食进肚。那个半妖僵尸，到底是如何让力量强横的老首领心甘情愿地献出心脏的？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继任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半妖僵尸将手中滴血的心脏高举过头顶，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轻蔑而又有些寂寞的微笑。正要半妖僵尸将心脏往嘴里送的时候，一个前来参加继任大典的除妖师惊呼出声，准确地喊出了僵尸新首领的名字：“李忆珺！”这个在十年前制造了一场小规模恐慌的人类。

　　那场除妖师惨死事件，在许多实力高深的大妖怪眼中，不过是一场哗众取宠的小把戏，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那个将李忆珺从人类转化为半妖僵尸的恋人，不过是僵尸一族里实力处于中游的小头领罢了，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那个半妖僵尸的恋人早已不知所踪，在短短的十年间（对妖怪而言），李忆珺成功地控制了僵尸一族，所有的僵尸在李忆珺面前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恭敬态度。大家目光灼灼地看着在骚动的继任大典中微笑着一口一口嚼碎老首领心脏的李忆珺，这个半妖僵尸太可怕了……重出江湖的李忆珺不再低调，他得罪了许多妖怪却全身而退，并迅速地在妖界站稳了脚跟，成为了21世纪最炙手可热的大妖怪之一。

　　当李耀阳得知这位爷爷口中‘故去’的生父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正是在其成人礼之上。当天，一个被李忆珺逼上绝路的妖怪袭击了李家，想要杀死李忆珺曾经提过几次的儿子来泄愤。只是那大妖怪太过自负，在能下杀手的时候没动手，反而像个小说影视作品里的反派那样絮絮叨叨地把李忆珺这些年干的坏事抖了个干净，这才让李昀铮找到了机会救出李耀阳。

　　即使打从三岁之后就没见过父亲，李忆珺这三个字人也被李家爷爷列为禁语，可李耀阳却偷偷地崇拜着那个为他召来三天三夜雨天的父亲，即使对方的模样早已变得模糊。成人礼上的事故让李昀铮再也无法行走，也让李耀阳心中那棵名叫父亲的参天大树连根拔起，被挖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怎么也无法填平。

　　为了寻找恢复哥哥双腿的方法，李耀阳离开家之后吃了不少苦头，也断断续续地从其他妖怪那里得知李忆珺的近况，这个恣意妄为的男人在妖界里混得风生水起，和父亲对比起来，李耀阳的处境则惨得多了。

　　被爷爷和哥哥保护过度，心性单纯的李耀阳在刚离开家门的时候依旧心存着那么一丝期待，他对自己说，也许父亲只是不知道李家的情况，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帮助哥哥解除诅咒的。李耀阳在妖怪中的人缘不错，辗转多人，还真让李耀阳的口讯传到了李忆珺那里。

　　得知了情况的时候，李忆珺刚在妖界闹完一场，正值中场休息，闲着无聊的李忆珺派了个手下带了一把能招来阵雨的云雨伞找到李耀阳，并告诉他：这种小打小闹的游戏就不要来找爸爸了，丢脸。

　　小打小闹的游戏？在诅咒最凶险的时候，李昀铮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平日不喜李昀铮的李家爷爷折损了全身法力才勉强封住李昀铮的封印，后来李耀阳也赔进去三分之二的法力来稳固封印。李忆珺居然称其为小打小闹的游戏？

　　对李忆珺的答复，李耀阳并没有像李忆珺想象中的那样悲痛欲绝，也没有歇斯底里地扬言要报仇。李耀阳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李忆珺使者带来的礼物云雨伞，表情冷漠地看了一眼半空，与通过千里眼法术窥探李耀阳的李忆珺的视线对个正着。被那双冷得透彻的双眼看着，面对再强的对手都面不改色的李忆珺打了个激灵，这个小时候被他当做玩具一样宠爱了三年的儿子，终于让李忆珺开始正视了起来。

　　在李耀阳十八岁到二十二岁这四年间，李忆珺不间断地监视着李耀阳，在越发喜爱李耀阳的同时，也发现了李昀铮对小儿子的监视以及他那点不为外人道也的小秘密。李忆珺越发觉得自己当年的决策是多么正确，在脱离李家的时候，他分别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留了一份礼物，给李耀阳的礼物自然是那连下了三天三夜的雨。

　　留给李昀铮的那份礼物则更为特别，李忆珺一直都知道来到李家后没有安全感的李昀铮在心理上有多么依赖自己的弟弟，所以李忆珺便将小儿子出生时就抱在怀里的纯黑剪刀的秘密告诉了李昀铮。李忆珺给自己点了个赞，多么英明的决定，现在的李昀铮虽然还不成熟，但已经被染成最漂亮的黑珍珠，有一天他会打破所有人的眼镜，一飞冲天。

　　***

　　前话说到这里，回到这次的妖族盛会上。
　　李耀阳和被一群妖怪簇拥在中间的李忆珺在用餐区不期而遇，见着自家可爱的儿子，李忆珺屁颠屁颠地取了一碟食物在李耀阳对面坐了下来，双眼直勾勾看着吃得餍足的李耀阳。

　　当李耀阳吃完碟子上的食物时，李忆珺及时地递上了新的食物，在李耀阳抬起那双清浅得过分的双眼看着李忆珺的时候，李忆珺竟微微觉得紧张，他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嗨。”

　　李忆珺的外表和十九年前离开李家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许是血缘的牵绊，李耀阳瞬间便将坐在对面的人和记忆中那高大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他是，爸爸。设想过许多种和李忆珺重逢的场面，这种在餐桌上不期而遇的场面李耀阳自然也是脑补过的，他以为不管是那种场面，他遇到李忆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揍李忆珺一顿，在餐桌上的话就会多一道将食物全砸在李忆珺身上的工序。

　　可事实上李耀阳并没有这么做，他安静地吃掉了李忆珺送到他碟中的食物，很好吃。李耀阳放下餐具，抬起头来：“嗨，李忆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