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一家庭-10（赤黑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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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0 同生共死
鲜红的血水映在人鱼雪白的皮肤上，看得征哲心惊肉跳，“我马上去找医药箱！”他找来干净的纱布和清洗伤口的药水，动作麻利地给人鱼打理伤口。
黑子茫然地看着他的动作，说了声“谢谢”，那句话完全出自下意识的本能，事实上，他的思绪早已不在这里。
他还记得男人出发前，问“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除了奶昔以外。”
当时，他的回答是“早点回来”。
世上的巧合总是非常奇妙。他和赤司结婚多年，作为王者，赤司出访去其他星系的次数多得数不清。每次出发前送别他的时候，黑子都会帮他整好领带，打理好刘海，微笑着说“一路顺风”。
唯有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祝福男人一路平安。而这唯一的例外，赤司出圌事圌了。
黑子有种错觉，仿佛是他的失言，造成了现在的事态。
是他害了他。
眼眶很干涩，没有一滴眼泪。
黑子环抱住双臂，手指死死掐着胳膊上的皮肉，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面对近乎崩溃的母父，征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后，他伸出手，将人鱼抱在怀里，手指拂过他冰蓝的发，就像过去父亲一直做的那样。
“母父，”征哲声音很轻，“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有我在。
一旁的投影屏再次弹出重要消息，打断了他。
“对失联舰艇的搜救方案，议会正在积极商议，相信很快就能达成一致……”
屏幕上，明显可以看到政圌客们分成两拨，一边是以绿间为首的年轻人，另一边的人明显年长，正是保圌守圌派的余党。
自从赤司继承王圌位，革新派的势力日渐扩大，曾经在星联拥有最高势力的保守党派则渐渐淡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赤司刚一出事，这些人立刻卷土重来，摘下微笑的面具，露圌出了锋利的獠牙。
人鱼秀美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些人哪里会想营救？他们巴不得赤司所在的舰艇被黑圌洞给吞没，最好连渣都不要剩下。
涣散的、没有焦距的水色圌眼睛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他走进房间，半分钟后出来，一身月白的居家人鱼袍已经换成了一套飒爽的军装。
现在，没有时间让他懊悔或者悲伤。作为王的伴侣，他要拼上一切去守护王的荣耀。
※
绿间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觉得干涸的喉圌咙稍稍舒服了点。
半小时和保圌守圌派的老人对峙周旋，他已经嗓子冒烟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这帮老家伙不愧掌圌权多年，谈判的功夫和口才都远非常人可比。帝王的舰艇遭遇宇宙风暴，于情于理都应该立刻展开搜救，刻不容缓，但他们居然凭借如簧的口舌，将这事一拖再拖。
绿间看着圆桌对面振振有词的老人们，几乎可以看到他们身后高高翘圌起的狐狸尾巴。
他咬了咬牙，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手上有军圌队调度权的人，不是跟着赤司出访了，就是被派去别的星系执行任务，不在王都。否则他哪需要在这浪费口舌，直接让自己人过去搜救了。
“既然我们意见不一致，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明天继续就此事进行商议。”保圌守圌派的一位代圌表笑容满面地说。绿间面色一沉，如果今天被他们拖了过去，明天指不定他们又想出什么花圌招继续拖延。
顺着对方的节奏往下走，迟早会将赤司他们获救的可能性给磨成零。
眼看那群人纷纷起身，绿间深知不能让他们走了，赶紧挡在前面，“等等！失踪的舰艇上维系数百人的生命，拖延的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根据情报推测，宇宙风暴是由小型星体爆圌炸引起的，我们无法得知会不会有新一轮爆圌炸，也不知道风暴的规模会扩大到何等程度。面对未知的情况，难道不应该先调圌查清楚状况再决定下一步吗？”
“可是调圌查需要的时间……”
“绿间中将的意思是，无视一切情况恶化的可能性，盲目地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救援？恕我冒昧，原则不统圌一，我无法跟你继续谈下去了。”另一人毫不留情地说，一把推开绿间。
眼看他们就要拉开议政厅的大门扬长而去，嘭地一声，们被炸开，一股浓烈的硝烟滚滚袭来，伴随着强大的冲击气流，硬生生逼得那群人后退了好几步。
“咳咳、咳咳，什么人，竟敢……”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出现在门外的，是一台冰蓝的机甲，双肩的粒子炮，双膝的飞弹，外加手里的激光刀全副武圌装。黑圌洞圌洞的枪口和泛光的刀刃巨大无比，一旦驾驶员按下启动键，不用怀疑，整个议政厅顷刻间就会化为灰烬。
机甲胸口的投影装置映出驾驶员的相貌，精致的五官配上柔和的笑容，简直是“人畜无害”四个字的完美诠释。
“冒昧打扰了，这里是御前侍卫官，黑子哲也少将，会圌议迟到了，非常抱歉。”
按照规定，御前侍卫拥有在王都内驾驶机甲自圌由行动的权圌利。而王的伴侣，也就是第圌一圌夫圌人，拥有随时进出议政厅的权圌利。黑子的身份集二者于一身，即使驾驶机甲闯进军政圌要地，也没人胆敢阻拦。
巨大的机甲扬起手里的激光刃，轻轻一挥，议政厅旁边的景观高塔像切菜一样被拦腰削平。老人们虽口才一流，但多是文官出身，没有和一线战斗机甲零距离接圌触过。心理素质不好的，惨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有个心理素质稍稍好点的，壮着胆子吼了一句：“御前近卫官不该时刻守护在君主身边吗？黑子少将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渎职……”
轰——机甲巨大的手从人群里将那个说话的人拎起来。对30多米高的巨型机甲而言，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和小虫子差不多。
“抱歉，我没有听清，可以麻烦您再说一次吗？”黑子微笑地问，可怜的政圌客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白眼外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单、粗圌暴、直接的武力威慑下，保圌守圌派的政圌客们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会圌议进行顺利，很快定下了一套完善的营救方案。王不在，议会的决策和王令同级。命令传达下去，军部立刻调出对应的运输舰和机甲，奔赴出事的星系坐标进行搜救。
从黑子出现，到救援开始，一共只花了五分钟。
事情尘埃落定，黑子跳出驾驶舱，来到绿间身边。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直接武力闯议政厅……”绿间心有余悸地推推眼镜。
“结果好就行了。对了，其他人呢？”
“都在执行任务，王都没人坐镇。现在，那帮老家伙随时可能反扑我们一口。”
黑子在赤司身边多年，绿间一说“反扑”，立刻会意。“这个节骨眼上，的确很可能发生政圌变。”虽然他们控圌制了大部分兵权，但保圌守圌派也暗地里保存了实力，有多少力量根本预估不到。
绿间只觉头疼，“万一那群人动真格，打算怎么应对？”
“能讲道理的话，就用谈话方式解决。如果不行，只能见血了。”
风呼啸着，撩圌起他的衣摆。冰蓝的发圌丝随风飞扬，柔圌软又漂亮。
“征君的敌人，我都杀得下手。”
环境温度是人工智能设置的28度，绿间却觉得脊背一凉。
看惯了黑子抚育孩子的温柔样子，都快忘了，当年坎特雷拉战役，他的个人击杀数仅次于“暴君”青峰，列第二位，绝对的狠角色。
※
第二天，征哲发现家里完全成为了另一个议政厅。
君王出事的消息扩散开来，黄濑、紫原和青峰都紧急暂停任务，连夜赶回。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政圌变，他们协同黑子控圌制了一切渠道。水，电，通讯，物流，经济，最后是手头的兵力集结。
数以亿计的庞大信息全部归总，花了整整四十八小时。
征哲一觉睡醒，揉圌着眼睛来到书房。只见母父坐在房间中圌央，手指飞快地在前后左右四个投影屏上敲击。
“母父，你已经两个晚上没睡觉了。”人鱼手边的餐盘，里面的饭菜汤都没有减少的迹象。那是他昨晚晚饭时候放在母父手边的。
这种不吃不喝不睡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两天。
征哲默默将昨天的食物倒掉，又做了一份早餐。这次，他没有弄那些复杂的饭菜，只煮了粥。“母父，稍微吃一点。”他轻声劝道。
“你吃吧。”黑子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投影屏源源不断地发来各种通讯请求，有政圌治上的，有军部的，有财政方面的，还有物资信息相关的……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那些文圌字，根本没有余光看征哲一眼。
征哲将粥吹凉，递到人鱼干裂的唇边。黑子不张嘴，他也不收手，就这么僵持着。
感觉到儿子的强圌硬，黑子只得妥协，嘴唇微张。征哲赶紧将那勺粥喂了过去。
黑子味同嚼蜡，含圌着粥，正欲咽下，黄濑的紧急通讯传来，“小黑子，雾歧那边的军圌队有异常调度，老家伙们估计忍耐不住了。我过去细查，你赶紧通知其他人。”
闻言，胃部一阵抽圌搐，宛如被人扼住了咽喉。
黑子趴在桌边，连续不断地作呕，“咳咳、咳……”
“母父！”征哲慌忙放下碗，轻轻扶住黑子的肩膀。
“先放着，我处理完这事再吃。”对上母父憔悴却坚定的眼神，征哲眼睛发酸，却只能点头。
因为发现得早，雾歧的政圌变有惊无险地压了下去。
调动军圌队，安抚民众，主导舆圌论走向，黑子细致地打点好一切，忙完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敲完最后一个字符。余光看到手边冷掉的粥，他终于想起来，这几天大儿子担心他的身圌体，都会给他送食物还有饮水。
让那孩子担心了呢。
他想握住勺子喝几口粥。结果手却穿过了勺子，什么都没有握住。
眼前的景物有浓重的重影，全是复数。那碗粥也变成了无数个，晃得黑子一阵头晕。咽喉涌上一股腥甜，他捂住嘴，指缝间黏圌腻的液圌体缓缓滴下，落到衣服上晕染开，像冬日雪地上的花瓣。
征哲听到书房传来的声响，赶紧冲过去。看着人鱼不住咳血，只觉得心脏都快要停跳了。手忙脚乱在通讯仪上翻找，犹豫着喊哪家医院。袖子被人扯了一下。那只手苍白纤细，却有种决绝的力量。
“不要……声张……咳、咳咳……会被有心人……钻空子……咳……”
征哲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他联圌系了绿间。很快，黑子被秘密送到了一家小医院，推进了人鱼专属的病房接受治疗。诊断出来了，并没有大碍，只是身圌体虚弱。
黑子被安放到一个玻璃仪器里，里面充盈着营养液，可以快速补充养分。在水中，人鱼双圌腿化为水色的鱼尾，尾尖随着水波微微摇曳。他靠在仪器的边缘，睡颜沉静。
征哲一动不动地站在仪器前，隔着玻璃凝视着水中的人。
病房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果真如小真所说，在这里啊。”
“谁？”征哲冷声道，本能地去摸腰间的配枪。
“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是什么可疑的人。”那人缓步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这个，等小哲醒了，帮我交给他。”
征哲上下打量他，审视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洞穿。黑发男人败下阵来，拿出一张磁卡，“好吧，这是我的证圌件。自我介绍下，我叫高尾和成，是遗传学方面的研究员。受你母父委托，帮他开发一种药，今天总算完成了。”
征哲接过小瓶，摇了摇，里头的液圌体呈现非常美丽的天空色，“什么药需要单独研究？”
“加快人鱼的老化速度，和人类一起死去的药剂。”
异色瞳猛地放大，征哲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尾，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意味。
可惜，他失败了。
“母父，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做这种和自圌杀无异的事？
“这还用问？”高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答圌案很明显，不是吗？征哲握紧手里的小瓶。
这么多年，他拼命变强，一厢情愿地爱着母父，哪怕被当做父亲的替代品也无所谓。
但母父根本不需要什么替代品。
父亲是他无法替代的，唯一的挚爱。
“我先走了，还有研究要忙，”高尾摆摆手，潇洒地转身，临走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给这种药起了名字，叫‘同生共死’。”
※
同一时刻，在宇宙风暴的中心，巨大的舰艇里，指挥室一片忙碌，大家试图从严重的讯号干扰中，寻找和外界取得联圌系的方法。
和外面的焦虑不同，最中圌央的豪华房间，赤司正优哉游哉地圌下国际象棋。
“外面似乎很忙呢，”黛千寻打了个哈欠，“要是他们知道‘宇宙风暴’的源头是你新研发的武圌器，大概会吐血吧。”赤司不置可否，手里的车前进了一步，吃掉了对方的皇后。
“你也不担心王都的情况？咱们这一派的精锐都被你调走了，保圌守圌派随时可能政圌变。”
“没事，”赤司唇角微扬，“我的哲也很强。再说，绿间他们也在，不会出乱子的。”
“说真的，你这么兴师动众，弄得全星联人仰马翻，有什么好处？”
“这步棋，有三重意义。”说话间，赤司吃掉了对方的王，赢得毫无悬念。“要听吗？”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一家庭-10（赤黑家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