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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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
雅利奇哽咽着，跪在榻前，握住年世兰显得略微有些苍白的手，泪眼盈盈却勉强地扯出一抹笑纹：“额娘，您不是说还要看着果果嫁人生子的么？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果果！”年世兰吃力地抚摸着雅利奇哭红的双眼，微微笑着，带着些许无奈。
来圆明园避暑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竟已经虚弱至此，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进行了诊断，却无一人能说出华贵妃的病因；雍正站在床榻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哀痛。
年世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果，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任性？”在宛如的帮扶下坐起来，一番折腾下来，她已然是气喘吁吁：“生老病死，原就是天定，你要好好地听你皇阿玛和你哥哥嫂嫂的话，额娘才能安心啊！”
雍正实在是不愿听她这样说法，上前止住了她的话：“不要说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安抚地揉了揉雅利奇的头发：“果果也去休息，你若是伤了身子，岂不是让你额娘担忧么？”
目送着雅利奇离去的身影，雍正就着塌旁坐下，他仔细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为自己诞下一双孩儿的女子；自打年家的几个孩子开始崭露头角，自己就很少往翊坤宫去，生怕给她太多恩宠会打破朝堂上的平衡，想来她也知道这一点，便不再像往日那样经常遣人送些补身子的东西给自己，而是让张起麟注意着……
她愈发地美得惊心动魄，病弱让她苍白了几许，但却丝毫不能让她失去光彩；雍正轻柔地抚上她的面颊，冰肌莹彻，如今因着病中，显得带了些晶莹，宛若雪堆玉砌的水晶人儿一般，看着便叫人心生怜意。
年世兰咳嗽了几声，颊上飞起浅浅的红晕，剪水清眸中薄薄的雾气，朝霞映雪样，却叫雍正心里密密麻麻地一丝一丝痛了起来。
“爷还是出去吧，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年世兰劝道。
雍正摇摇头：“无碍，朕是男子，岂有那样容易便病了的？倒是你，放开心思些，莫要总是担心着弘晟和果果！”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能不担心呢？”她脸上淡淡轻愁：“晟儿还好，总算是成家立业了，身边有个福晋照料这些，倒还罢了，可是果果，哎，是我太纵着她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教导，以后嫁到漠北去，可怎生是好？”
雍正想起太医院的回禀，心下亦是怆然，面上却丝毫不显现出来：“你总是这样子！朕记得，阿鲁嬷嬷在弘晟府中荣养，你若实在不放心，便让雅利奇住到弘晟府里，叫安嬷嬷和阿鲁嬷嬷一起教导着吧！”将年世兰耳旁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放心便是了——”
宛如似如担忧地看着安静的内室，忽地听见年世兰显得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叫晟儿一个人过来！”
弘晟不如内室，看着躺在床上的年世兰，虽然心里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然而自他有记忆以来，年世兰便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鲜有这样疲惫虚弱的样子；面对这样子的额娘，再想到额娘这样子做的缘由，他心中不由得伤感万分。
“晟儿，你来了——”
弘晟眼圈微红，将泪意忍住：“额娘！”
年世兰看着弘晟，这是自己祈盼了两辈子的孩子，自己的骄傲；这个孩子，沉稳、知礼，同时又不乏精明才智，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晟儿，你都知道了！”
这是年世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地将自己和胤禩之间的事情挑明。
“额娘一辈子最最幸运的两件事情，一是生下了你们兄妹俩，二便是与你八叔相识相知”，年世兰抿着嘴笑得温柔，眼中的光彩灼灼：“但是，额娘是华贵妃时，便只是华贵妃，额娘无愧于心！我与你八叔发乎情而止乎礼，待额娘‘薨逝’，我便只是年世兰了……”
弘晟心中很是复杂，他毕竟也已经是娶妻生子的人了，自然明白年世兰的意思，看着此时的额娘，那样幸福的神采，点点头：“额娘，儿子明白的！”
年世兰摸索着，从里面掏出一只小小的捏丝戗金梅花攒心紫檀木匣子：“这里面是额娘留给你和果果的东西，皆是价值连城的，还有，是额娘最后能给你的——”
弘晟打开了匣子，上面放着一张名单，他大致地扫了一眼，不由得脸色大变：“额娘，这、这是——”上面记载着的是紫禁城各个宫中的总管和一些重用的宫人身后的关系利害。
年世兰点点头：“额娘之所以能在宫中屹立不倒，这份名单起了极大的作用，给你不过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但要切记，人心远远不是这一张薄薄的名单能够掌控的，一切还要靠你自己！”，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年家那边，虽然是你的外家，然年煦他们都是知晓本分的，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妹妹；自大清建国以来，远嫁蒙古的公主鲜少有长寿之人，何况年家的女儿大多夭寿，我担心她也——罢了，还有一点，就是陪嫁嬷嬷，内务府派的嬷嬷大多拿着鸡毛当令箭，勒索公主们，若是可以，待你……还是废了这个制度的好！”
弘晟点点头，想起年前几见到的和硕淑慎公主，天家血脉，原本应当是意气风发，因为被奴才拿捏着，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正是花朵儿一般的年纪，却萎靡不振。
年世兰又神色慎重地交代道：“还有一点，晟儿，务必要记住，绝对不能像你的皇阿玛那样，一定要将你的子嗣保护好！”
弘晟闻言，想起在自己之前夭折的两个哥哥，还有雍正那些怀孕时被人暗害流产的妃嫔，亦是慎重地点点头记下：“额娘，儿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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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宫。
“什么？！”
端妃一下子站起来，声音扬高了八度，滚烫的茶水洒在单薄的裙子上，她却浑然不觉：“竹芋，这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竹芋连忙上前来将裙子拎起来，口中答着：“是，娘娘。张公公说，皇上昨夜连夜赶往圆明园了，今日的小朝已经取消了。”
端妃顾不得别的，任竹芋将身上的裙子解下，系上另一条百花褶皱曳地裙；她失神地喃喃：“怎么可能？华贵妃——”
景仁宫。
“哈哈哈哈——”已经病卧在床的皇后听着苏嬷嬷的回禀，原本已经是无力起身的她，竟然撑着身子坐起来，倚着秋香色大金钱蟒的条褥大笑起来：“年世兰，年世兰，你我相争一辈子，到最后，黄泉路上，你我竟是相伴的！哈哈哈哈！命数啊！”
“娘娘！”苏嬷嬷惊叫一声，急忙上前扶住皇后。
只见皇后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雪白的亵衣上面沾染上一丝血迹，两相对比下，看着显得触目惊心，剪秋听见屋里的声响，疾步进来，看见这一幕，几乎要哭出来：“苏嬷嬷，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太医全部都被召集到圆明园去了啊！”
苏嬷嬷咬着牙，掐着皇后的人中：“剪秋，去煮一碗参茶来给娘娘提气！”
剪秋点点头，忙跑了出去，自打雍正将景仁宫闭宫，原本的宫人三三两两地被调走，现下里景仁宫中不过十来个宫人太监，与原本简直天壤之别，所以这些关系到皇后的琐事都要剪秋自己去做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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