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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逢 ...


  •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民不聊生。这话虽过了,可胜在有几分道理。

      这些天红药一直避而不出,一是为那日无端生出的祸事,怕了哥哥真为她上门求亲。二来她实不知该去哪里,解还那里她便是连想都不敢想,至于那山,近来也得了风声,那去处早被中原人摸了个清。
      这三来,毒龙洞附近亦出现了宵小之辈。
      人便是这样,想他来的时候他不来,想他不来的时候他偏偏凑热闹似的一起来。前些日子,红药还曾想把那人的画像送给这些偷鸡摸狗之人,这会儿却是不行了。
      若真给人进去了,怕立刻会招来几位长老,尤其是那琼黎,不曾是盏省油的灯。

      天色微亮,并不十分清晰。
      红药便趁着这段极易疲乏的时间去往毒龙洞了。此时尚是秋冬交替之际,晨间惯来是冷的,红药偏是裸着玉足。她身上的铃铛早些时候便取下了,既是防着别人,那自然要做好完全准备。
      当脚下平整的大路渐渐变成了石子铺就的小路时,那毒龙洞便是瞧见了。远远的,那洞口处一片漆黑,在这晨光并不明显的映衬下仿佛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它的嘴无声的张着,不见獠牙,可它总能遇上自愿进入的人。
      那洞里不是人人都进的去的,红药明白的很,但看倒下去的人堆作了山包,前仆后继的人便越发多了。
      江湖本是一盘散沙,无足畏惧。倘若那些人心中怕了抱作一团,反而不美。

      夜色朦胧,头顶上的一片月光照的下头紧赶慢赶的人一身雪亮。
      这人神色冷峻,眉眼坚定,仿佛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有第二条路可走。他的背上尤背着一个长条物什,麻布包裹的紧便能瞧出是一柄长剑。偶有逆风袭来,那披肩的长发飘起,露在外头的剑柄便看的十分清楚了。
      金光灿灿的剑柄竟是弯曲的,仔细看去不由叫人大骇,那剑柄乃是蛇尾勾成,虽窥不得这剑的全貌,但也知这剑定是重宝。
      便有迎面瞧见的人也不愿为这剑而起心思,只因剑的主人姓夏,在中原尚有一个威风凛凛的外号——金蛇郎君。

      自杀了那温老六,夏雪宜再没动温家的人。他的心不曾软过,只因那处遥远的地方有一个让他茶饭不思的女子。这一趟跑了足足七天七夜,累死了十几匹千里马,他才回到了这个最初的地方。
      如今,这座夜幕下的山荒凉的连一处歇脚的地儿都没了。
      他记得就在这个位置,这里有两间挨在一起的茅屋,从里到外简陋至极,比不得公卿之府,却让他流连忘返。

      但,这里有的只是不多的残骸,风一吹便又刮走了些许。

      江湖盛传,金蛇郎君玉面风流,一柄金蛇剑可杀邪魔,可挡正气,是为亦正亦邪。无论名门之后,亦或是大家闺秀皆芳心暗许,谁曾料想这样的男子也会为情之一字所扰。
      夏雪宜便在毒龙洞近旁等待。
      夜色刚好,红药应是睡的极好的。
      待得东方既白,他便见着了神思所属的女子。

      那一袭红衣不甚明显,她身上也不曾听闻铃铛的音,可他一眼便认出了。不会有人像她这般走路的,简单,随意。那撩发的姿态,左右顾盼的风情远远的看进了他的心里。
      天尚寒,心尤热。

      千言万语,方四目相对才化作一句感叹。
      “你来了。”
      再见这人,一身风华气度已不是两年前可比,这样的神采约莫只在几十年前见过几次罢。
      当年出走,她便以为再相见不若三十年后,若侥幸逃得那场切肤之痛,他们能否见面还是两说。

      天色渐白,连夜出来的人不是走了,便是留下来看戏的。一个绝代风华,一个盛名在外,若真走到了一处,想必这江湖真要被江河湖泊给淹没了。
      恰巧,红药不曾有让人看戏的想法。她脚下一顿一转,竟是连那毒龙洞都不去了。

      红药是第一次带外人来万妙山庄,阿麽起的早,见来人后忙的更加实际,恨不得将整个厨房都搬来屋里。端上茶点,阿麽笑着给他添点心,那夏雪宜竟谦卑的很,老人家大约都是喜欢有礼数的年轻人。一番端茶递水,这一老一小你来我汪的熟络极了。
      阿麽被红药看的多了,会意的停了话,招呼夏雪宜自取用之。看他点头应允才伏下/身扒着红药的耳朵道:“这是你上回提的那个什么定情两次的人?”
      红药听的哭笑不得,抬眼却瞧见了夏雪宜犹疑不定的眼神,只得先让阿麽出去了才说话。
      “什么两次定情?”夏雪宜问的直接,他清楚红药的性子直,惯来不喜拐弯抹角的问话,而他确实对那个两次定情颇为在意。
      红药仿佛接了他的话:“哥哥收到了一幅画着仙子的画卷,大长老可生气了。”她歪着脑袋,忽而对自己的手指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致,“说我不正经。”
      红药皱了皱鼻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会儿是要把我许配了人家。”
      这半真半假的话倒叫夏雪宜生不出一丝怀疑:“那你答应了?”
      夏雪宜的眼睛都是红的,看不出是疲惫还是愤怒。
      “我若不答应,那我们兄妹便无法妥妥当当的了。”
      夏雪宜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句的问:“你不会嫁的吧。”
      他的神情像极了被抢走糖果的孩童,红药便忍不住升起了一股作弄的心思:“可能等到那个人回来后我就得成亲了。”
      红药的话无异于对症下药了,叫夏雪宜生了一种无可救药的病,便听他嘶哑着问:“是谁?我若认识,定叫他去那西方极乐世界住下,不再来扰你。”
      红药听的花枝乱颤,倚着的身子笑的都有一点儿歪了。
      她说:“正是那作画之人,可惜那人云游外出,已是多年未归了。”
      对着这样一个答案,谁能不笑?
      她说:“落叶归根,我红药的夫婿终归还是要在这片土地上,伴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最后那几个字她说的极重,不晓得是说与谁听的。

      “我只盼着那个人真的能说到做到。”
      红药这样说着,她的脑袋却乱极了,她从未发现自己心底的愿望竟是如此单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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