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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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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泡沫。咸腥的海水。阳光。汗液。
索隆背靠桅杆坐在甲板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一只眼睛看着坐在船头的人。
浆洗过的红色无袖背心穿在身上,带着潮湿海水味道的热风席卷来时衣摆被甩到身后,露出纤细的身形。皮肤被日光晒成浅麦色,透露着健康而新鲜的气息,就像一只刚刚从树下摘下来的、还稍显青涩的果实,咬一口虽然汁水丰盈却还带着略微辛辣的味道。不呛人,舌头却会因为刺激而出现短暂性的麻痹。这样一个不算特别强壮的男人,甚至连肌肉都是薄薄的贴在骨架上,是他们的船长;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浑身无力的趴在狮子船头上。
这是一个安静的下午。索隆这样想着,也打了哈欠,舒展身体躺在甲板上。
没有四处流窜的海贼骚扰,也没有海王类出来给他们松松筋骨,也没有军舰的追击——
[砰——]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重的炮鸣,随即千阳号剧烈的摇晃起来。
[啊——不好啦——是军舰——!]站在瞭望室里面的乌索普从窗户里面探出头来,向着他们大喊大叫,[有三艘军舰正朝我们的方向驶来,而、而且已经开炮了!它们来了!]乌索普的话音刚刚落下,船体周围就有炮弹落水,溅起高高的浪花,将千阳号拍打得呼呼作响。
他们的船长,蒙奇·D·路飞转过头耷拉着脑袋看着索隆,长长的舌头吐出来,表情看起来万分难受,[怎么了?]似乎尚未弄清楚他们现在所处的境地,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得归咎于山治对路飞进行暂时性的禁食和酷热的天气,这让平日里精力充沛的路飞现在无精打采整个人瘫软在船头上。
[你呆在这里,杂兵让我来收拾就好了。]索隆叹了口气,挠着头从甲板上站起来,拔出腰间别着的剑,向船尾走去。
这个时候娜美正在晒日光浴;山治在厨房做甜点;乔巴在房间里钻研医术;弗兰奇负责掌控方向;罗宾在研究历史材料;布鲁克在拉小提琴;乌索普在钓鱼,因此就由他来收拾这三艘军舰。说起来他反倒成了这艘船上最清闲的人了。
[百八烦恼风——]挥剑,然后收入刀鞘。半空中争吵他们呼啸而来的炮弹轰然爆炸,刀剑的余波甚至还波及到了那三艘军舰,引得船上的海军们手忙脚乱慌忙掌舵。远远地,似乎能够听到军舰上有人惊慌失措的叫,[那个是罗罗诺亚·索隆吗?这、这么强竟然不是船长!?]
经常能够听到类似于这样的话。这种时候他大多数不会应答,事实上他也是那种懒得去解释什么的人。结果就摆在那里,知道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关于路飞为什么会是船长这种问题最好的回答是亲自去找寻答案。说太多显得浮夸,倒不如不说。何况罗罗诺亚·索隆原本就不是一个善谈的人。
最常用的做法有两个。一是无视,二是直接用刀说话。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是最好的答案,但是放在他身上反倒显得无比适合。再者路飞对他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就是放纵态度。
但显然路飞本人就是一个性格不羁的人。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索隆就无比清楚。
那一天阳光无比的毒辣,几乎要硬生生将他体内所有水分蒸发殆尽。皮肤已经滚烫到要裂开来,汗水流过的地方热辣辣的痛。索隆半个身子都几乎拖在地上,只有依靠手臂的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肌肉被拉得紧绷。已经许多天没有吃过饭了,连水都是珍稀品,干渴的喉咙只能依靠唾液来润湿。当他低垂着头试图用头巾这株那过分刺眼的阳光时,不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被绑在那里的人就是索隆吗?]
索隆抬起头,趴在墙边的男孩正好奇的看着他。男孩的头上戴了一顶草帽,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很大一部分脸,不过男孩很快就将草帽拨到脑袋后面去了。看起来并不像是镇上的人,或许是因为听说海贼猎人被海军捉了才会感兴趣过来瞧瞧。于是他挑起唇角,挑衅般的问道,[过来把这绳子解开好吗?]他猜测这个男孩不会。谁会笨蛋到会与海军做敌人?
[不……不要!路飞!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一放了他我们就会被他杀死的!]草帽男孩旁边有着粉红色头发的男孩结结巴巴的说道,还一边心虚而害怕的瞅了他好几眼。
瞧,所有人都是这样。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他可从来没有真正的求过别人。强大的人永远都不会向任何人求饶,更何况他是一名剑士,如果连自尊心都丢掉,他如何能称自己为剑士?
[他杀不了我的,]那个名叫路飞的男孩伸手按住自己脑袋上的草帽,嘻嘻的笑着,[因为我很厉害。]
索隆敛去了笑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或许可以说男孩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是索隆自夸,他的名号在东海虽然不算非常响亮,却也能够震慑普通人,连海军都对他提防三分。
这么说,这个男孩是白痴么。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一个白痴。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男孩汲着拖鞋啪啦啪啦的走向他,然后在他面前站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是路飞,我帮你解开绳子,你做我的伙伴吧。]空气中能够闻到隐隐约约的海水的气息。
他明明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难道是因为听那个送饭团的小女孩说的事情之后又起了那样的念头?他有他的梦想,虽然他并不是一名正真的海贼猎人,但也不代表他要去当一个海贼。他从来都没有那种想法。于是他说,[我不会做海贼这种坏人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坏人吧。]路飞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然后在再次听到他的拒绝后说,[反正我不管,你已经是我认定的伙伴了。]
难道这个人一点都不会顾及一下别人的想法吗?索隆气得咬牙切齿,真想拿刀背狠狠的给这小子的脑袋敲一下。但无奈他被绑在木桩上,一点儿都动弹不能,只好死死的瞪着路飞。但当事人毫无意思自觉之心,再次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如果我把你的刀拿回来,你就要当我的伙伴。]丝毫不让别人有拒绝的余地,这小子的自信和肯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索隆却拿路飞没办法。他看着路飞自信满满的向着海军基地走去,心底里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他是不清楚海军的实力还是因为对自己太自满,竟然打算直接冲进去。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路飞绝对是会被抓起来,说不定等一会儿就能见到海军们押着他路过自己的面前。他闭上眼睛,小小的睡起觉来。
索隆没有预料到的是路飞竟然真的从海军手里逃脱出来,并且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挡在了他的面前,用身体替他接下了所有的子弹。在这之前,索隆看着几十把黑黝黝的枪口,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去,然后再也无法完成那个他用生命许下的誓言。
子弹打进路飞的身体里面,却并没有穿出来,也不见任何血,而是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痕迹。
[没有用的!]路飞哈哈大笑的张开双手挺直身体,将子弹全都反弹出去,然后面对索隆惊诧的问话,他转过脸来嘿嘿笑着说道,[我是会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我是会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
多么惊人的相像。他们的梦想说出去毫无疑问都会被人嘲笑,但那是他们的梦想,是他们一生都在为之奋斗的东西。不管是海贼王也好,大剑豪也好,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达到的目标。他们在别人眼里应该是脑子里塞满了破烂棉絮的大傻瓜,世界上几乎绝迹的大傻瓜。
[我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豪!如果以后你强迫我放弃梦想的话,你就要在我面前剖腹谢罪!]他死死的盯着那个看起来傻愣愣的男孩,想着他会如何回应他的期待。成为海贼不要紧,反正正义这个词语,不同的人会赋予它不同的意义,就算当了海贼,也未必不能坚守自己的正义。身份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太过看重这种名号不过是一种浅薄无知的行为。
[世界第一的大剑豪吗……很好!海贼王的伙伴必须是响当当的人!]路飞朝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嘴角翘的几乎要飞上天空。
那一天,索隆上了路飞的船。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承认了路飞是他的船长。
他有他的梦想,他有他的尊严。但是他也有他的做法。多一个船长并不代表他从此就停住了向前迈的脚步,相反,他要与路飞并肩而行,向着世界的尽头出发,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夺得最强的剑士名号。不论是恶名昭著,他都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叫罗罗诺亚·索隆。世界第一的大剑豪。
不过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上了一条贼船。没有其他伙伴,他恰恰是第一个登上这条连坐两个人都稍显拥挤的小木船的人。最糟糕的是船长丝毫不会航海术,也不会煮饭,甚至不会游泳,经常做的是整个人趴在船上无精打采地说我想吃肉。
[我想吃肉,索隆。]
[肉——肉——山治,我要吃肉!我饿了!]刚刚还一直乖乖坐在船头的路飞忽然大声喊了起来,然后动作灵敏的从桑尼号的狮子头上跳下来,手臂拉伸得老长,从索隆的身边穿过去,然后不偏不倚啪的一声撞开船舱门,然后借助橡胶人的收缩性一下子往门的方向飞去。在全身都要消失在房间里之前,路飞拉着脑袋问索隆,[索隆,你不饿吗?下午茶时间到了。]
索隆还没来得及回答,路飞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几秒过后房间里传来了山治气急败坏的斥责,接下来是噼里啪啦一连串清脆的声音,索隆猜测那是餐具之间碰撞的声音。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船长。索隆扯了扯嘴角,再次闭上眼睛。
索隆是被路飞拍醒的。他刚睁开眼睛,就对上路飞过分明亮的笑容,[索隆,晚饭的时间到了!虽然今晚还是吃海王类,不过山治说他这次会用秘方呢。]
[现在我们到哪里了?]索隆打了个哈欠,随意地看了一下四周。他们仍在海上,天色已经微黄,像是一块被涂上蜂蜜的吐司;不算太厚的云将夕阳掩在身后,边缘晕染上了浅浅的橘色。海风徐徐的吹过来,带着浓重的咸腥味,混杂着从船舱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
[不知道,不过娜美说这个方向是没错的,很快就到达下一个岛了,]路飞响亮的吞了口唾沫,不太确定的说,[大概。]
索隆摇摇头,对路飞饥渴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将握在手里的剑别在腰间,从甲板上站了起来,[要是饿了为什么不进去?]
[山治说大家都没进去之前我不能进去。]路飞看起来一脸委屈,[他说我今天早上将娜美和罗宾的蛋糕吃了,下午茶也没了,而且在晚饭之前不准我再踏进船舱。]他一边说着一边耷拉着脑袋,就像是承认错误的孩子,但下一秒他又补充,[所以等下我要吃很多,不过现在整条船上的人只剩下你没进船舱了。]错误全都推到索隆身上。
索隆啧了一声。但他还是乖乖的进去了。
晚餐很丰盛,山治似乎是为了补偿今天下午的蛋糕,特地给娜美和罗宾做了饭后甜点。路飞坐在她们对面,伸长着脖子眼巴巴的瞅着那两碟精致的甜点同时拼命的将桌上的烤肉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子里面。在消灭完自己面前的烤肉,他伸长了手臂一把抢过索隆面前碟子里的烤肉塞进嘴里,将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乌索普和乔巴因为害怕自己的晚餐被路飞抢走也拼命的往自己嘴里塞食物,但不幸的是剩余的都被路飞长手一卷全送进嘴巴里。
这是每一天必然会上演好几次的戏码。这个时候乌索普和乔巴就会联合起来一起谴责路飞,路飞却只会摸着肚子满足的叹气,[我吃饱了。]
索隆拿起酒倒进嘴里,将整个人压在椅子上。说实话他应该庆幸路飞不怎么喜欢喝酒,除了开宴会基本上滴酒不沾,而船上平日里会喝酒的也不过是他一个人,不需要担心酒有被抢走的可能。
晚饭结束后,山治尽忠尽责的将空碟子收起来拿到水池边,而吃完甜点的娜美站起来,将一张地图拍在桌面上。
[我们将会在今晚到达下一个岛屿,这是地图,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别到处乱跑。]说着她伸手指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区域说道,[岛上有一个海军驻扎基地,我希望你们,尤其是路飞,千万不要惊动海军。我们补充完食物,存满记录之后就立刻起航。]
[嗨嗨,娜美,你用不着每次都将我单独拎出来讲吧?我知道的啦。]路飞满不在乎的打了个饱嗝。索隆不由得斜看了他一眼。
[拜托,路飞,不是我说你,每次惹麻烦的第一名总是你。索隆是路痴可能会误打误撞去到海军基地这个毫无办法,但是你不同,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你铁定要去插一脚,不惹一身麻烦回来我都不相信。]娜美叉着腰凶神恶煞的说,[要是你这次再惹出什么麻烦,我绝对不饶你!]
[喂,你什么意思?]索隆敏锐的捕捉到娜美话中有关他的部分,不悦的扬起了眉毛。
[啊,我知道了。]路飞打断了索隆的话,嘻嘻笑着将挂在脖子后的草帽戴回头上。而娜美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小声嘀咕。
[你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路飞?]
[真期待今天晚上啊,说起来,那是一个怎样的岛呢?会不会到处都种满了会长肉的树?]
[不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乌索普和乔巴异口同声的说。
晚上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夜已经沉重的压了下来,整片小岛上都燃起了灯。空中飘着音乐,混杂着人们的欢笑声,似乎是在举行什么宴会。路飞第一个跳下船,将双手举高,哈哈大笑,[开宴会罗,开宴会!]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路飞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眼里。草帽还留在原地的半空中,然后一只伸长的手将草帽抓住,再次消失。
[喂,路飞——!]娜美气急败坏的大叫了一声,确定路飞听不到之后,她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沮丧地说,[为什么我偏偏要摊上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船长啊。]随即她转过身,快速的分配其他人的任务。山治和乔巴去采购食材和药材;乌索普和布鲁克去探查海军的动静;弗兰奇想要在岛上购买一些修船工具;而她和罗宾去买衣服。
[那就拜托你守船了,索隆。]最后她这样说道。索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双手抱胸径直往眺望台走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桑尼号,索隆从怀里摸出一瓶酒,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呛人的、刺激的液体滑进喉咙,食道立刻感觉到灼热感。舌尖还残留着使人麻痹的感觉。牙根有点儿发软。周围一片寂静,窗户下的一小块地板上铺满如水的月光。
于是他盘腿坐下,而后沉沉睡去。
脸上传来隐隐的刺痛感,索隆伸手一摸,手指便沾上了红色的温热液体。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善的看向围在他身边的狒狒们。狒狒们举着刀欢快的跳来跳去,像是在嘲笑他一般。他一身狼狈,全身缠满绷带,裂开的伤口处渗出新鲜的血液,而狒狒们活蹦乱跳,完全没有疲累的意思。简直是在将他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具。
索隆气愤、恼怒、不甘,但是他也只知道现在的他完全不是狒狒们的对手。最坏的是,就算没有受伤的他,他也可能打不过这群狒狒。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和弱小,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念头让他有点心灰意冷却又焦灼不安。
一切源于今天早上佩罗娜塞给他的一份报纸。有着长卷发的少女撅着嘴巴说道,[喂,报纸上那个不是你们的船长吗?]
索隆正半躺在床上擦拭他的剑,听到佩罗娜的话不耐烦的接过报纸一瞧,版头上那大大的字体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睛。此时此刻他正在离香波地群岛异常遥远的荒岛上疗伤,但是他的船长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
他是知道的,就算一直将笑容挂在脸上,他的船长也只不过是一个爱哭鬼。那一次乌索普离开他们的时候,路飞是哭得最难过的人;当乌索普重新回到船上成为他们的伙伴的时候,路飞是哭得最开心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路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也会痛,并且在某些事情上面特别的敏感。现在他的哥哥艾斯死了,毫无疑问路飞精神上会受到怎样的重创。
索隆都知道。一切都知道。所以他才深深的感觉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弱小,无用,什么都保护不了。一直都是路飞在保护大家。
但是他们的船长也会有撑不住的一天。他看起来太过强大,但事实上比谁都要来得纤细。太过重大的打击就足以将其瘦弱的躯体压垮。
他抓起剑冲了出去,忽略每走一步伤口撕裂带来的痛。绑在身上的绷带被鲜血染红,他却无暇顾及。
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快的到达路飞的身边。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活着见到路飞。他想所有的伙伴们肯定都只这样想的,而他们一定也在竭尽全力向他们的船长那里赶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啧。]索隆捏紧了手中的剑,恼怒的看着狒狒们。狒狒们吱吱的叫了好几声,挑衅般的朝他挥了挥手中的刀,这让他更为烦躁。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里,如果不尽快离开的话……如果不尽快离开。
[你是打不过这些狒狒的。]不远处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嗓音,索隆看过去,见到有着如同鹰一般锐利眼睛的男人站在一堵大大的十字架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男人背后背着一把很大的剑,足足有他整个身子那么大。索隆知道他,世界第一剑豪鹰眼米霍克。如果换做平日说不定索隆还会上前对他发起挑战,但是,今天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日子。
鹰眼看着他狼狈的对抗着狒狒们,在他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开口说道,[你们的船长没有死。]
[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死去的人!]因为疼痛索隆紧紧咬住下唇,额上的青筋一条条爆出来,[但是那个笨蛋可是失去了他最亲的哥哥!要是任何一个伙伴离开了他都会痛苦不堪,更何况是他的哥哥!]
鹰眼最后没有再说话。他离去之前只留给了索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天里,索隆都一直拖着负伤的身体和狒狒们战斗。他输了一次又一次,不是被狒狒踢中脸颊,就是被刀背撞到腹部。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大海上挣扎的人,下一秒就会被海水包裹直至窒息。身为剑士的自尊早已经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脑内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活着离开这个岛,到路飞的身边去。
佩罗娜好几次劝阻他,还在一旁高声地斥责他愚蠢又可笑,但索隆只将它们当做耳边风。
他的确愚蠢,的确可笑。他甚至不知道路飞现在在哪里,却一意孤行要去找寻他。他想除了草帽海贼团的船员,再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如此犯傻。平日里他们丝毫看不出一丝团结的意味,但是毋庸置疑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要做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事: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那么现在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路飞的身边。
这比当下任何一件事情都重要。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流多少鲜血,他们也必定达成默认的事情。
[笨蛋,你们的船长没死!快看今天的报纸!]正在索隆与狒狒们奋战时,几个幽灵穿过狒狒的体内,狒狒们立刻消沉起来。佩罗娜抓着一份报纸在索隆身边飘来飘去,[你们船长出现在马林福德了!搞什么嘛!]
[你说什么?!]索隆一把抢过报纸,紧紧地盯着报纸的第一版。果不其然版头上刊登着路飞的照片。而那个被世界注目着的男孩正将草帽托在胸前,闭着眼睛,似是默哀的模样。
索隆只感觉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接着无尽的疲累浸没了他全身。在睡过去之前,他见到路飞的手臂上有着奇怪的符号。但来不及多想,他就陷入了沉眠。
[啪嗒啪嗒——]淅淅沥沥的小雨敲在玻璃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索隆惊醒过来。空气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接触到皮肤感觉些微的冷。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迷茫着眼从怀里掏出酒瓶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几口就全部喝光。仍然觉得不过瘾,他便起身下楼去厨房的冰箱里翻找,却倍感失望。没有酒。
[索隆——]船外传来了乔巴的呼唤声,他探出头一看,山治和乔巴正扛着满满一大袋食材回来,乔巴正将它们往船上运。
索隆挠了挠头,[喂,卷眉毛,有没有带酒回来?]
[什么!?你这个绿藻头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山治一听到这话立刻跳脚,气急败坏的卷起衣袖就想和索隆狠狠地干上一架,但是很快就被乔巴挡住了。有着蓝鼻子的驯鹿带着歉意打圆场,[不好意思啊,还是麻烦索隆你亲自跑一趟吧,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我们忘记帮你买酒了。]
索隆倒没有说再说什么,很干脆的手撑住栏杆一下子越过然后稳稳的停在码头上,向着岛屿中心走去。山治在身后不满的嚷着[怎么能让那个路痴自己一个人去买酒!这样子行程肯定又要拖了!]他也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他一个人独自走在路上。因为没有时间的限制,他慢悠悠的闲逛着,将注意力放在找寻酒馆上。
这个岛上似乎正在举办什么庆典,一路上走过来就碰到了许多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他们头上戴着面具(面具并没有戴在脸上),男人穿着敞开前襟的宽大袍子,女人则打扮得花枝招展。沿路有许许多多的临时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都是用简易的木条搭建起来的,每个店铺经营方式都不甚相同,有的是捞金鱼;有的是卖色彩绚丽的衣服;有的在卖看起来就让人垂涎三尺的食物。可惜他不是路飞,对食物还没有到痴迷的程度。他这样想着,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去。
路的尽头有一间小小的酒馆,索隆刚靠近就能闻到一阵浓厚醇香的酒味。尽管从外表看起来,这间小酒馆破破烂烂,索隆还是走了进去。
酒馆里并没有多少的人,索隆随意的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三瓶酒。酒馆老板很快就将酒送上来了,不过他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也许是因为今日酒馆太过冷清),站在索隆身边试图和索隆攀谈起来,[你是剑士吗?而且还是罕见的三刀流呢。]
[唔。]索隆没有特别想要理会的意思,敷衍的回答了一声,拿起一瓶酒拧开瓶盖大口喝起来。但是老板似乎并不想就此打住话题,他搓了搓手,呵呵的笑道,[你是海贼吧?草帽海贼团的剑士?]
索隆立刻警觉起来,第一次正眼看着面前这个糟老头。老板似乎是察觉到索隆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很快的摆了摆手,[呵呵,没关系,我不会将你们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海军的,所以你就放心吧。倒是你这年轻人,有没有空陪我这把老骨头喝酒聊天呢?]还没等索隆回答,老板就已经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在索隆身边,拧开桌上的酒瓶,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
怪老头。索隆想。
[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们的事情了,那时候你们简直是闹得全世界动荡不安啊。]老头放下酒瓶擦了擦嘴角的残液,继续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将世界弄得这样翻天覆地的海贼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和罗杰他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到索隆惊诧的神色,老头又短促的笑了一声,[雷利那家伙似乎过得还不错呢。]
难道面前这个老头子也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大人物?索隆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一口将酒瓶里剩余的酒全都倒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既定的套路,每艘船上都会有那么一两名剑士。]老板又说,[像是雷利,比斯塔……他们都是老一代的人了,现在是新时代的开启。]
[你有信心击败所有的剑士吗?以及在此之前,你有为了船长承受所有痛苦的觉悟吗,就算是放弃尊严在所不惜?]
嘴里的酒忽然变得苦涩起来,失去了原有的甘甜的味道。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任何犹豫,从他向鹰眼跪下双膝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向别人下跪是一件羞耻且没有自尊的事情。所有人都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着,而对孤傲的剑士来说,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放下他们的尊严,也不会向任何人低下他们的头颅。从这个方面来说,罗罗诺亚·索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剑士,因为他向别人跪下了——甚至抛弃了尊严,放弃了梦想。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甘愿作出这种事情。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自己双膝着地向着鹰眼低下头的时候,鹰眼是怎样对他不屑一顾。他说,[你真让我失望,竟然向你的敌人低头求教,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出去,我不喜欢可悲的男人!看来我真是高估你了。]
这样的一番话对剑士来说真是一个侮辱。舌尖抵在上下齿之间,索隆狠狠地咬破,顿时口腔里充满了铁锈般的味道。他的确不甘,但意外的的却没有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感到有丝毫的后悔。他记得自己曾经对路飞这样说,[要是你逼迫我丢掉我的梦想,那么你就要向我剖腹谢罪!],此时此刻那句话就像是一张空头支票。他立下了誓言,却并没有如同预期一般的监守它。
到底是怎样一股力量,才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去改变自己?索隆不知道,也不打算思考这样的问题。
只要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正在做什么,就足够了。他的心中毫无一丝犹豫一份迷茫,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这样就足够了。
[喂喂,年轻人,怎么自己发起呆来了?]老头举起酒瓶朝索隆晃了晃,液体在瓶内撞击飞溅出液体,然后沿着萍壁缓缓的流了下来。
索隆缓过神来,又吞了一大口酒,擦擦嘴巴,[喂,老头,这个岛在举办什么活动吗?]
[咦,原来你不知道吗?]老头儿显得有点惊讶,[这是岛上一年一度的感恩节,每一年的这个时候这里都会举行一天一夜的祭典,酒和肉都是免费供应的。我还以为你们是专程赶过来参加这个祭典的呢,毕竟这个岛传统节日在新世界里可是很出名的。]
[免、免费!?]索隆惊讶的咋舌,[连贮存的物资也是免费派送?]
[哈哈,这倒就不行了,否则这个岛上的食物将会被多少贪婪的海贼盯上?]老板哈哈大笑起来,索隆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听到免费的消息后路飞会敞开肚皮吃掉这个岛上多少的食物(尽管平日里路飞就已经很能吃了),额头上不由得流下一滴冷汗。他立刻催眠自己忘掉这件事情,然后闭上嘴巴安静的喝酒。
只不过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每个人都知道如果路飞能安稳下来不惹什么麻烦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并对此深信不疑。索隆才刚刚喝完七瓶酒,拿起第八瓶酒正准备拧开盖子的时候,街上的喧闹忽然就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声。他条件反射的往落地窗的方向看去,见到罪魁祸首正是他们那活泼的异常的船长,而他身后正跟着一大群扛着枪支的海军。最麻烦的是路飞似乎是发现了坐在酒馆里的索隆,高举双臂大喊道,[索隆,你怎么在这里?]
[啊哈,真不愧是最能惹麻烦的草帽小子呢,难得一个祭典,明明可以浑水摸鱼过去,却还是暴露了行踪。]老板看起来对此乐在其中,并拍手叫好。
[啧,没办法,谁叫我们的船长是个大白痴。]索隆低声咒骂了一句,拿起靠在桌子边的剑向路飞跑去,[喂,谢谢你的酒了。]这样说着他一脚踢开店门跑了出去,留下老板捏着空酒瓶在原地苦笑。
[喂,你小子怎么老是惹出这么多麻烦!?低调一点不行吗!?]索隆并肩跑在路飞的身边,咬牙切齿的说,[还有,明明看到我在喝酒,没人发现,就不要那么大声的叫出我的名字!]
[咦,索隆不喜欢吗?]路飞歪头疑惑着看着他,然后伸手抓过在脑后一上一下颠簸的草帽扣在脑袋上,嘿嘿的笑了起来,[但是我想和索隆一起逃跑啊。]
[……啧。]索隆没有再说什么,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剑;路飞也停了下来,手捏成拳头摆出打架的姿势——他们面前不远处海军援军正向他们迎面赶来,很快他们就被海军包围在一个圈子里面。
[草帽小子路飞和海贼猎人罗罗诺亚·索隆!他们竟然也来这里了!]包围圈中传来刻意压低的,混杂着衣服摩擦的声音,[船长和副船长,我们今天都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被说成是副船长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海军们看来,草帽小子的海贼团里面除去船长之后,实力最强的人就是副船长,而依据索隆的实力来看这一点当之无愧。瞧,连大名鼎鼎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副船长也是一名剑士。
路飞身边的位置就好像是特意为索隆留出来一般,也似乎只有索隆才配得上副船长的称号。比如在威士忌山的时候,所有人都醉酒沉沉睡去,只有索隆一个人清醒着,无时无刻不注意着一点的风吹草动;当船长因为醉酒而胡搅蛮缠泼皮的要和他来一场较量,索隆也是欣然接受,陪着船长一起发疯;在路飞想要邀请乌索普重新登船的时候,索隆阻止了路飞,让路飞明白怎样树立船长的威信;在加雅岛上,路飞说不要出手他就停止了拔剑……这样一个能让船长放心交托后背的男人,有怎样的理由说他不是副船长?
[喂,索隆,我们要逃去哪里啊?]路飞伸长脚将面前的一群海军踢飞,转过头来,[回桑尼号吧?]
[你是笨蛋吗?难道记录还没有存满我们就要出航了?]索隆用刀背狠狠的打了一下路飞的脑袋,看着抱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的路飞,软下心来叹一口气,[总之,我们先逃跑——喂你小子别再吃了!]不知道路飞什么时候从街边的烤肉摊里拿了几十根带骨烤肉塞进嘴巴里,样子看起来蠢极了。
[可是饿着肚子没办法打架。]当事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用伸长的手脚扫荡他们周围的海军。
索隆感觉有些头痛——这个船长还真是个大麻烦。[总而言之,快跑!]
他们跑了很久,路上也或多或少的干掉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海军。他们最后躲在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人住的房子里面。
刚刚打开门,迎面就扑来漫天的灰尘,直呛得他们咳嗽不已。路飞赶紧伸长双手打开了窗户,让风吹散灰尘,然后才一屁股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唉,都是那群海军,害得我都不能好好的吃饭。]
[……明明是你先惹出事端来的吧!]
[对了,我还有存货!]路飞翔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手插进裤兜里摸了摸,然后一下子扯出一大块烤肉,还有一瓶酒,[哈哈哈,我们吃吧!]
索隆拿过酒,微微使力就打开了瓶盖,咕嘟咕嘟的灌进嘴里,路飞靠在窗子旁边兴高采烈的啃着肉,[索隆,我们回去继续吃肉吧,宴会明天就要结束了,如果不今晚吃多点,我会很遗憾的。](难道逃跑的路上你还没吃饱吗!?)
[随便你吧,我要留在这里睡觉。]索隆看着他欢呼一声,然后高举双臂从窗户跳了出去。
说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或多或少的被路飞的梦想感染到了呢?
第一次被路飞打动是因为那句志在必成的[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因此他才会成为海贼,成为路飞的[伙伴],但那个时候不过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并没有顾及太多。可是毋庸置疑,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行,他的梦想也渐渐地被路飞的梦想所同化。索隆还无比清楚的记得在路飞打败莫利亚的时候,熊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看着熊站在昏死的路飞面前,当时他的脑子里除了[阻止他]就再无别的多余想法。
阻止他,让路飞活下去。让大家活下去。
他甚至不清楚满身伤痕的他那时候是因为怎样的力量而站了起来,挡在了熊的面前,[无论如何你都要路飞的脑袋是吧……那么……让我代替他!]
[连一个船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野心!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那一瞬间他有想过他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他应该是不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梦想的人。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呢?索隆看着窗外的月亮,柔和的,橙黄色的,被雾气包裹着。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举起酒瓶喝了一口酒。
索隆是因为喘不过气被惊醒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闷的让他睡觉的时候几乎是噩梦缠身,他低下头一看,路飞的脚丫正端端正正的摆在他的胸口处,而罪魁祸首正一脸幸福的呼呼大睡,嘴角上还沾着吃东西剩下的残渣。索隆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凶狠的敲了一下路飞的脑袋,然后将迷迷糊糊的路飞揪起来,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路飞,给我醒过来!]
路飞睡眼朦胧中咂了咂嘴,伸手摸了摸嘴角的口水,睁开眼睛又闭上,[什么嘛,是索隆……别打扰我睡觉。]
[……]总有一天他绝对要砍了这小子!他将路飞放回地板上,自己选了旁边的一块空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阳光照进来,可以清楚的看到漂浮在空中细小的尘埃。耳边传来路飞打呼噜的声音,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胸膛平稳的起伏。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那就太好了。索隆这样想着再次闭上了双眼。
那个时候他看着熊将路飞身体里面的痛苦和疲累吸取出来,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他无法回避的对死的考验。熊好像想让他知道他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于是用手抽取了一块普通人掌心那么小的[痛苦]出来,拍向索隆,[试一下吧。]他面无表情的说。
那球状透明的物体缓缓的进入他的体内,首先感觉到的是让他撕心裂肺的痛。像是有一个强大的力量压在他身上,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压下来,先是挤压着他的背部,然后开始压迫他的骨髓,最后生生折断。五脏六腑被揉得一团乱,紧接着千万根针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内脏。如同凌迟般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索隆从来都不知道路飞是承受着这样非人能承受的痛苦与他们一路航行过来。平日里没见他因为受伤而吭过一声、流过一次眼泪,相反脸上总是挂着如同太阳般明亮的笑容,这让他们都以为他们的船长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么敌人是打不败的,没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的。但是他们何尝忘记了他们的船长,也不过是一个吃了恶魔果实的男孩而已,年龄甚至比船上大多数人都年轻得多。
他们实在是太过弱小,太过软弱,才会需要他们的船长强忍痛苦将一切都扛下来——尽管他们的船长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
这样算什么伙伴?如果只是躲在船长的身后,那还配称得上船员吗?船员就是能够为了船长能够英勇赴死的人!
——况且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这样的他们,何德何能称得上是海贼王的伙伴?
在香波地群岛,他们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伟大航路的前半段被称为乐园,那么后半段他们要凭借着什么去闯荡?
路飞不是神也不是鬼,他也有打不败的敌人,也会受伤……甚至会死。在顶上之战如果不是艾斯为保护路飞死去,那么他们现在再也没能见到路飞,再也不能够重新聚在一起。面对现实他们太过弱小,无能为力保护自己心中最珍贵的东西。
所以他们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开始进行自我修炼。
——路飞,我,还会变得更强!
就像那天被鹰眼打败时流着眼泪举起刀对天许下的诺言一样。
[我发誓,在我打倒那个男人以前,我绝对不会在输给任何人了!你有什么意见吗?海贼王!]
他再也不会输了。
[索隆!我饿了!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耳边响起炸雷一般的声音,差点没把索隆吓得从地上跳起来。路飞气鼓鼓的看着他,将话重复了一遍,[我们去找山治,我要吃肉!]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索隆摸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地板磕得他的脑袋生疼。
[已经到晚上了,我不久前溜出去一次,但是好像因为昨天是宴会,今天大部分餐馆都没有开门,我找不到东西吃!]
索隆想起娜美他们离船之前跟他说过只需要一天就能够将记录存满,于是他拿起剑别在腰间,[那么我们走吧,回桑尼号去。]
路飞欢呼一声,伸长手——索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下子撞出窗外。玻璃碎了一地。
[草帽……草帽小子在那边!快将他们抓起来!]正在街上巡逻的海军眼尖的发现他们的踪影,立刻扛起枪向他们跑过来,[站住!]
[啊,被发现了!]路飞嘻嘻嘻笑起来,朝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拉着索隆往海的方向跑去。
谁叫你搞出那么大动静!索隆在内心愤愤不已。
他们向大海跑去,路上碰见正在和老板砍价的娜美,路飞一个伸手就把娜美卷了过来,娜美短促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乔巴在吃棉花糖,被路飞一撞,棉花糖糊了整脸;山治正跟美女攀谈,路飞一下子就将他拖了过来,他嘴里的烟头掉到了地上。一路狂奔着,被海军在身后追赶着,他们终于顺利的到达了桑尼号停泊的岸边。路飞一下子将他们扔上桑尼号,自己也爬了上来,站在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身大喊,[起航啦——!]
[路飞!幸好存满了记录,否则我绝不饶你!]娜美拍拍被摔疼的屁股,站在甲板上大叫,[扬帆!]
[嘻嘻嘻嘻——]路飞吃吃的笑了起来。他身旁的索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索隆,不准站在那里,那里是我的位置!]路飞忽然发现索隆正靠着船头站着,立刻不满的大声嚷嚷起来,[那块地方是我的!]
索隆啧了一声,[知道了,我站在旁边还不行吗!]
[嘻嘻嘻嘻。]回应他的是白的耀眼的牙齿。
一直,都在船长的身边。
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