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 小市民和有钱人的区别（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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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荫街31号，“彼岸”咖啡馆。
早上十点钟，店门口还挂着“close”的木牌，整个店堂里冷冷清清，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外茂盛的花树一直照到吧台上，也照亮了吧台前少年飞扬的眉眼。
英俊年轻的脸庞，叫人心生欢喜的笑容，让吧台后原本昏昏欲睡的美女也勉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至于一脚把他踢出去。
“婀娜姐姐，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有气无力的，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
“婀娜姐姐，白老师到底什么时候过来？你们开店这么不积极，做生意要亏本的。”
“这……和你没关系吧。”
“婀娜姐姐……”
“到底是谁一大早就唧唧歪歪的？”这一次，还没等美女回答，一个满含不耐烦的稚嫩声音就从楼梯口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粉红洋装天使面孔的小女孩。她在看见吧台边的少年时愣了愣，抚额道：“许舒……你怎么又来了？”
“碎碎！”少年朝她打了一个招呼，“难得看见你嘛！前两天你都去哪儿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么热情的小帅哥，碎碎的起床气顿时在他的笑容里消失了一半，叹了口气，任命的跳上吧台前的高脚凳，有气无力道：“婀娜，给我一杯果汁。”
许舒侧过脸，问道：“碎碎，白老师他……”
“你能不能不要三句话不离白白。”碎碎瞪了他一眼，“还白老师呢，好恶心。”
“他修为高深法力强大，我当然要叫老师以示尊敬！”许舒坐直了身体，认真的数着手指，“不然要怎么办？白前辈？白大哥？白大师……”
“闭嘴，吵死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他，“再啰嗦我就把你赶出去。”
门口传来风铃清脆的声音，琉璃色瞳仁的短发少年板着一张清秀的脸推门而入，眼神不善的落在许舒身上。
“你才不会！”许舒弯着眉嘿嘿的笑，“白老师不会允许你对我行凶的。”
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各具特色却一样养眼的容貌，一个如阳光灿烂，一个如冰雪清冷，吧台前的碎碎一边吸着果汁，一边和婀娜咬耳朵：“婀娜，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利用美色来做个促销，这两只再加上九枝兰和白白，凑个咖啡店F4，生意一定超好……”
婀娜：“呼……嘶……”
碎碎：“喂喂，你别睡啊！”
婀娜：“呼……嘶……”
碎碎：“你好歹变回原形再睡啊……”
两个少年正用眼神打架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又响了，穿着米色风衣的白初一若无其事的从两人中间穿过，将手里的一张罚单放在吧台上。
“婀娜，你昨天又没有把车停在车位里，下午去交一下罚单。”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严厉，睡得正熟的婀娜却猛然抬起头，大眼睛里一片茫然，盯着眼前那张罚单，嘀咕道：“怎么又没停进去！”
碎碎一把夺过罚单，掰着手指数到：“你这个月已经闯了两次红灯，违规停车四次，单行道逆行一次，喔对了还有三次超速……婀娜，你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扣光了！你这样下去怎么买车啊？我看你这辈子只能做白白的司机了。”
婀娜“嗷唔”的吼了一声，头一歪，“呼……嘶……”，又睡着了。
众人：“……”
最后还是小雪抱起她三楼，等到一离开许舒的视线，就把她变成了原形扔在了柜子里。
自始至终，二楼窗台上一盆含苞待放的兰花都躲在窗帘背后，愉快的迎风招展着……
白初一脱下外套挂好，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然后卷起袖子开始清洗咖啡壶——直到这一切做完，他才抬起头看向许舒，挑了挑眉：“嗯？”
许舒忙道：“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坐坐。”
要不是有相处几天的经验，许舒也很难理解他那一声带着询问意味的“嗯”是什么意思。用许舒的话来说——白老师对于“说话”这种人类特有的功能，坚持再一旦使用就尽量不要浪费的原则，实在是太酷了！
白初一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
虽然许舒很羡慕这份淡定，但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学不来，忍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凑上前，神神秘秘又满脸兴奋的说道：“白老师，我有朋友要回国了，能不能来你这里喝茶？”
还没等白初一表态，碎碎立刻接口道：“什么朋友？一定是个女的吧？”
许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还是大方的承认了：“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难怪一大早的发情呢……”碎碎瞥了他一眼，“……别瞪我呀我这是夸你呢！你看白白，年纪也不大却连发情都不会，又不是和尚……好吧算我多嘴，白白不是和尚是圣人。你继续。”
许舒默默的挪开一步，离碎碎远些，这才道：“没了。”
“没了？就是说，你还处于暗恋阶段？”碎碎一口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果汁，拿起遥控器去开角落里的电视机，一边道：“不是我说你啊小伙子，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嘛，世界上的事情很难说的，说不定哪天你们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呸呸呸，你才多大点的孩子懂什么呀？言灵这种事情是存在的，说多了也会晦气。”
“我只是提醒你尽快表白，免得被人捷足先登了你哭都来不及……”碎碎一边教育他一边瞄着电视，地方台正播整点新闻，播音员悦耳的声音字正腔圆的响了起来：“今天凌晨两点，警方接到报警电话，称有人在城东溺水，请看我台记者的现场报道……”
“咦，又是那个阴森森的破水潭？”碎碎的心思立刻被新闻画面吸引了过去，“上个月这地方好像也淹死了人……我想想，好像是个刚离婚的男人，据说因为家庭财产纠纷一时想不开就跳水了。”
“一个月前的新闻你都能记住？”许舒也转过了头，“碎碎你还是小孩子，看这种社会新闻不利于心理成长的。”
“小伙子你是找死么？”小女孩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目光里咻咻的飞出刀子，“老娘的年纪足够做你祖母的祖母了！”
许舒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还揉了揉她的头顶，哈哈笑道：“小孩子别逞强，当心长长鼻子。”
碎碎：“……”
老娘能把他这只手当点心啃么？
新闻里正报道溺水事件的详情，现场记者兼了评论员的职责，煞有介事的分析一个既没有警示牌，也没有护栏的偏僻水潭是如何在半年内吞噬了好几条性命，有关部门又是如何推托责任置老百姓的利益于不顾……画面上的水潭边被拉起了黄线，大批警察引来了附近居民的围观，镜头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扯着另一个年轻女子哭天抢地，背景里还能听到她的尖叫：“狐狸精！你害死了我老公！狐狸精！”
原来是原配小三打架男主人公不胜其烦借酒消愁结果失足溺死的事故。
许舒在国外待久了，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碎碎却是司空见惯的，正要发表高见，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吸气声。她回头正看见白初一用左手握着自己右手食指，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咖啡杯，杯中的咖啡冒着热气，有一小半已经泼在了台板上，深色的污渍还在蔓延，可白初一却一点也没有要擦拭的意思。
碎碎已经认识白初一很多年了，却很少看到他失态的样子。哪怕是在许舒这个年纪，他也从来没有少年人应该有的冲动飞扬。因而眼下，他没有焦距的目光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显得很不对劲。
“白白？”她轻轻叫了一声，有些担心。
白初一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我没事。”
说罢低下头，拿起抹布将桌上的水渍擦去，然后端起剩余的咖啡朝休息室走去。
碎碎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正想跟过去，身边的许舒却突然低叫一声拉住了她：“碎碎，快看！”
她只得转身，见电视里正在播娱乐新闻，想必是许舒刚才偷偷把频道换了。
“这个人，我认识他！”许舒直接跳到电视机前，兴奋的指着其中一个男人，“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宋……宋成瑜，对，叫宋成瑜，我们还住过一个房间呢，虽然只有三天，但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的钢琴弹得好，人又长得帅，我们留学生住那栋楼里好多亚洲来的女孩子都喜欢他。有个日本妞，在他走的那天还直接追到机场去……”
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碎碎看到屏幕里的男人斯文优雅，正搂着一个身穿名牌礼服笑容甜美的姑娘，在无数闪光灯前微笑着。
她看了看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这条新闻的内容是“著名钢琴家宋成瑜今日和锦皇娱乐董事长林久中之女林芝订婚，锦凰娱乐旗下明星尽数到场祝贺”。
闪光灯下，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是男的帅女的美，不过一个订婚宴而已，却星光熠熠，华丽之极，看这排场也不知烧掉了多少银子。
碎碎不由感叹：“这就是小市民和有钱人的区别啊！”
她看社会新闻，许舒这富二代看上流社会作秀。虽然一样无聊八卦，其实有本质的区别。
许舒还在那里絮絮叨叨：“……两年前宋成瑜来美国演出，还只是法国某个乐团的候补钢琴，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早知道那时候问他要签名了。”
“许舒，咱们聊点别的好吗？比如那位你暗恋的姑娘什么的……”
休息室里的白初一并没有听到店堂里的无聊对话，他用冷水冲洗了烫伤的手指，然后从医药箱里找出药膏涂上，动作始终很平静，但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此刻正神思不属。
“我看到了，虽然只有一个镜头。”
白初一停下动作，转过头，见小雪正斜倚在门框上，一头银色的短发下，是一双熠熠生辉的宝石蓝眼睛，因为许舒不在，他已恢复了妖形。
对于他的话，白初一并不意外，点头道：“如果你也看到，说明不是我在做梦。”
“我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性格很差劲也很讨厌多管闲事的人。”小雪突然说道，眼里有一种和他外表不符合的沧桑，“可是这些年，你虽然不算高调，却并不排斥使用能力去干涉那些灵异事件，有些时候，甚至是故意参与其中。你一直没有放弃，是不是？”
白初一沉默的看着他，眼中的回答却是肯定的。
小雪继续道：“你就没想过‘不可能’的存在吗？”顿了顿又道，“苍梧之渊是神兵诞生之地，天地灵气汇聚——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活下来。”
“……”
“我知道你想过的！”
“……”
“世上相似的人何止成百上千，只凭一晃而过的一个镜头就让你这样心神不宁，你也清醒一点好不好？她当初那么做，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有机会尽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要心怀内疚过一辈子……”
“我很清醒。”白初一打断他，“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也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没有内疚。”
“你的固执大概是八年来唯一没变的地方了。”
“小雪，这八年你又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白初一突然问道，“你一直想找机会进入轮回寻找鳩盘，你难道没想过，她已经消失在时间的缝隙中再也找不到了？”
银发少年愣了愣，皱眉道：“找不到，就找到我死。”
白初一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
小雪这才发觉上了当，顿时有些烦躁，抓了抓柔软的银发，微怒道：“随便，不管你了。”
他气呼呼的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白初一的声音：“小雪，谢谢你的关心。”
小雪只是“切”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里。
八年前的那个少年，朝不保夕的命运让他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哪里会向别人道谢。
改变人的，到底是时间，还是执念？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 小市民和有钱人的区别（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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