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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那些恩怨是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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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了楼下所有的灯,然后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坐了下来,对苏明哲说:“你想和我聊什么?说吧。”
我虽说不是个很封建的人,但也开放不到哪儿去,只是读书的时候看多了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总羡慕书里的女子,独立,豪爽,仗义,游走江湖,性格方面自然也就随性了一点,但却绝不轻浮。而且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提防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明哲虽然哑然失笑,却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倒了杯两杯红酒过来,递了一杯给我,说:“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而且苏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若虞的女朋友,我如果打你的主意,那就真的是众矢之的了。”
本来我不需要解释的,但有他看到我和景然拥吻在先,也就只能否认了,说:“我不是……”
苏明哲笑了笑,说:“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我爸和婉姨不知道,你不会以为玖儿真的缺绘画老师吧,我爸之所以同意你过来给玖儿当老师,只是因为你是若虞带来的,他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若虞能回到这个家里来,而你只是老爷子的筹码,留住你就等于让若虞回家的距离更近一步。”
原来不只是李婉误会了我和若虞之间的关系,连苏老爷子也这么想,难怪我能冒冒失失地一脚踏进苏家来,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却不知是沾了若虞的光。
还有,我和若虞在哪儿傻乎乎的计划着怎么来离间苏明哲和婧如的时候,并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为了别人的棋盘上的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聪明的,糊涂的,你利用他,他反过来利用你,其实都逃不过“利益”这两个字。
“若虞为什么不肯回苏家来,苏老爷子对他不好吗?”我问苏明哲,虽然从和若虞的交谈中也能多多少少猜出来一点,不过终究是猜测而已。
苏明哲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说:“在我们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其实是存在暗流的,我妈一个,婉姨一个。我妈是希望我继承苏家所有的产业,而婉姨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我和我妈都知道,她之所以留在苏家,其实是想为若虞争得一份家产的。而我和若虞就成了他们明争暗斗的受害者,若虞本来就对他妈妈的去世耿耿于怀,又中了我妈布下的局,和我爸大吵了一次就彻底离开了苏家。其实在这场战争中,就没有幸免者,玖儿的妈妈咏岚之所以会割腕自杀,虽然大半的原因是为了我,但其实是和婉姨脱不了干系的。”
苏明哲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再多的恩怨纠葛到了他嘴里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显然这个人已经麻木了,他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只是叙述,简简单单的说着,没有情绪,更没有爱恨。
我却不安,不争气地在膝盖上摆弄着自己的双手,连声音都不敢大了,唯恐惊醒他的爱恨似的:“你不恨婉姨吗?”
苏明哲有些惨烈地笑,然后摇头说:“不恨,我没有资格去恨别人,也恨不起。我只是希望她们不要再斗下去,不想再有伤害发生,就象我妈说的,我是个懦弱的人,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婉姨有个女儿叫婧如,你应该是记得的,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和婧如走到了一起,我妈和婉姨就会放下彼此之间的恩怨,可是结果呢,还是这样。”
结果是怎样的,我并不知道,本来是在等苏明哲说下去,然而他好像再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而是静静地望着对面墙壁上璀璨的壁灯发呆,仿佛那是一盏阿拉丁的神灯,能为他破解所有的困惑,能为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坐了一会,看他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就关了大灯,独独留下那墙壁上的一盏,然后悄悄的上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苏明哲还是那样坐着,石化了一般,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喜悦与悲伤。
我在想,一个人压抑的太久了,是需要一个倾听者的,至于那个倾听者是谁,他并不在乎,也无关紧要。
而我恰恰就成了他的倾听者,于是他把他的悲喜一股脑儿倒给了我,他释然了,而我就要带着他的这些悲喜辗转难眠。
不明白,太多的疑惑,我开始怀念从前那些简简单单的日子,每日想的最多也无非是今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嫁了。一边坐着白日梦,一边没心没肺地笑着闹着,阳光很暖,天空很蓝,每天都睡得很香。就算是有些忧伤,也是转瞬即逝的,也是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情调,不焦虑反而很享受。喜欢那种忧伤,突然就明白,原来连忧伤也是有简单复杂之分的。
第二日,从梦中突然醒来,就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走廊上有人在走动,打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如花的女子婧如,因为突然,两个人都惊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婧如,你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放好行李,我们还要去医院。”
婧如应了一声,朝我友好的一笑,便往房间里去了,那笑容竟是许久不散。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我愣了一会,看墙上的挂钟已指向了七点,忙去洗漱换衣服,然后下楼。
苏明哲的母亲彭佳莹已在大厅里了,原想她会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貂皮的大衣或围脖,拥着一张富贵典雅的脸庞,却没想到她衣着极为普通,很中式的打扮,没有想象中丰盈,反而是颧骨很高,眼神颇为凌厉了点,一看就知道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玖儿也在大厅里,蹦蹦跳跳地过来拉我的手,仰着脸喊“姐姐。”
我轻笑着弯腰去抱玖儿,耳边就听到苏母的声音:“玖儿,过来。”玖儿一边看我,一边看祖母,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我看得出,从行为上玖儿更愿意被我抱起来,但祖母的话又不能不听,所以就站在了那里,眼睛扑闪闪地看着我。
苏母又喊了婧如,命令式的:“婧如,你去把玖儿抱过来。”
婧如犹犹豫豫的,还是走了过来,只是脚步很慢,苏明哲也在客厅里,他不说话,而是看戏一般地看着我们几个这样对持着,眼神里还有几分揶揄,仿佛要看着我怎么出丑一般。
我心里忿忿不满,就对他报以灿烂的一笑,心想:想看我笑话,我就偏不。低头抱起了玖儿,很自然地从婧如身边错过,把玖儿交到了苏明哲的手里,说:“玖儿乖,找爸爸去,姐姐去准备早餐,我们吃了饭就开始上课。”
玖儿很高兴,拼命地点头。
我知道,自己一直就是一个桀骜的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无意加入她们的战争中去,只是如果有人向我宣战,我也是不惧的。
苏明哲在医院的走廊里叫住了我。
我最后还是随苏家母子和婧如,还有玖儿来了医院,玖儿的爷爷想见玖儿,我就和她们就一起来了。那一大家子人见了面自然是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的,我一个外人,也插不上话,就出来了,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走来走去。
苏明哲是随后出来的,喊了我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调侃地说:“西西,你是第一个敢公然忤逆我妈的人。”
他在点烟,被我夺了过来揉碎了,扔进了垃圾箱,在医院里抽烟,在我看来是一件没有公德心的事情。我说:“我没有,我是苏老爷子为西西请来的老师,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苏明哲无奈地笑,不知道是为了他被抢去的香烟,还是为我的无知。他说:“你还不算太笨,懂得用我爸来做掩护,不过你不知道吧,在苏家,我爸听我妈的。”
“想知道原因吗,”苏明哲习惯性地又去摸香烟,但看了我一眼又放弃了,两只手交叉着不知往哪儿放。不过他还是继续说:“苏家能有今天,其中一大部分是因为继承了我外祖父的家产,这也是我妈不甘心把家产分一部分给若虞的原因。”
我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或许他风流成性,或许他胆小懦弱,但此时此刻,我完全看不出来。只觉得他是温良宽厚的,对于恩怨,他大多轻描淡写,想置身事外,却偏不得法,所以有时又是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