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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二百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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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
杜小曼看向北岳帝君:“结束是说,我就不用再回去了?”
北岳帝君挑眉:“难道你还想回去?”
杜小曼眨眨眼:“那,能让我回到我真正的身体,就是杜小曼的身体里去,重新开始人生吗?”
鹤白使在一旁道:“这恐怕不大方便。”
崔判翻动手中的簿册:“杜小曼,命当生于丁丑年己酉月八月二十五,卒于甲午年戊辰三月十六,横祸而亡。你的阳寿的确如此,虽然仙使认错了魂魄,但地府并未勾错你。”
杜小曼愕然,我竟是命中注定红颜薄命?不科学!我这么淳朴,怎么会和这个词有关系?
“但,但我错被抓,又穿越到那个世界,这不是我造成的吧。”
一直未言语的九天玄女此时道:“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与帝君的错误。我先向你赔不是,想要什么补偿,你尽可提出。”
还是玄女娘娘好。杜小曼如沐春风。
北岳帝君道:“下辈子想投个怎样的胎?玄女与本君向地府讨个情面,定会满足你。”
生为公主,倾城倾国,一辈子吃香喝辣,有花不完的钱,身边无数美男,这样也行?
北岳帝君颔首:“行。”
啊啊,帝座真是干脆豪爽!
九天玄女凝视着她:“你能误入此局,亦是有仙缘。若你想留在天庭,我亦可为你安排。”
这是……有修仙成仙的机会?
杜小曼的小心肝一阵悸动,她擦擦口水,坚定地看向北岳帝君和九天玄女。
“我想回到唐晋媗的身体里去。”
杜小曼终于在北岳帝君和九天玄女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诧异,她耸耸肩:“都到这一步了,要是现在放弃,我前面那些苦就白吃了。不甘心。”
九天玄女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北岳帝君悠悠然敲敲棋盘:“本君可要提醒你,你做唐晋媗后,一路走到如斯局面,恐怕不大可能赢。”
杜小曼硬声道:“我知道,十有八九是输定了。不过,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结局。”
云玳小声插话:“结局,其实你在天上也可以看的。”
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都微微颔首,示意肯定允许杜小曼在天上当连续剧一样看完皇宫的那些事,璪璪造反那些事,宁景徽PK月圣门那些事的大结局。
云玳再劝她:“地上就立刻安排唐晋媗亡去,对事情的大局……”
“对大局没什么影响。”杜小曼接口说出云玳不忍心说出的话,“即使如此,我也想回去。亲眼见证一下历史。说不定,我能赢呢。”
北岳帝君凝视着她,一挑唇:“好,本君接着和你赌。”
杜小曼直视北岳帝君:“唐晋媗姐姐已经赢了帝君你一局了,证明不是女人更离不开男人,是由于环境、当时的社会和历史局限性等原因造成了种种悲剧人生。如果我赢了,就请帝君向玄女娘娘认输,彻底结束这场赌约。”
北岳帝君微微眯起眼:“若你输了,便无种种补偿。再入轮回,由地府随意安排,说不定一生困顿不堪,或者入不了人道,转为草木六畜。”
哇,这么狠!
杜小曼斩钉截铁道:“好。”不就是再倒霉一辈子么!有经验,咱不怕!
九天玄女关怀地望着她,但未说话。北岳帝君随手再掂起一枚棋子:“尔一向不乏鲁莽之勇。罢了,毕竟天庭确实是错提了你,为免别人说本君以大欺小,本君就再赠你一个机会。”一弹指,杜小曼的右手心发热,浮起一道符纹。
“记下此符,若你回到凡间,反悔了,想提前退出,便在右手心中画出此符,即可立刻回到天庭。而且,赌局不算你输。想投什么胎,仍可以选。”
杜小曼眨眨眼,唔?那么在眼看快输快挂的时候,趁着最后一口气画下这个符……
“仍是算你提前退出,结局不输不赢。投胎任选。”北岳帝君噙着微笑,“本君岂会和一个凡人计较耍赖之事?”
杜小曼攥住右拳:“多谢帝君。我还想提个条件。”
北岳帝君挑眉,杜小曼道:“我目前碰到的这几个人,谢少主、宁景徽、十七皇子、璪璪,其实是帝君和玄女娘娘这边分别安排的吧。”
北岳帝君未回答,九天玄女缓声道:“此事我来解释罢。说安排并不准确,机缘乃你自己遇上,帝君与我,只是看到了种种可能,或在一些将会发生的事上略有促成。事实上,路如何走,还是看你自己。”
有点飘忽。杜小曼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看到了她会遇到什么人,会产生怎样的结局,于是从这几人中各自选择为自己这方的棋子?
“说帝君与我各自选定,亦不准确。”九天玄女又含笑道,“未出结果前,一切未定。而定下结局的,仍是你自己怎么做。”
唔?
魂魄状态下不存在呼吸,但杜小曼仍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的举动。
“我想要求的事就是,让我看看一些我本来看不到的事的片段。”
北岳帝君又扬起唇角:“你这个要求,十分机灵啊。”
杜小曼咧嘴笑一下:“我稀里糊涂就穿越了,之后一直被人耍得团团转,好多事都云里雾里,当然想开一下外挂呀。就当考试的时候,放水让我看一眼参考书嘛。好歹我算是被天庭罩的,下去都没怎么感受到。”
北岳帝君轻呵一声:“你本都该死好几回了,还没感受到?”
有那么夸张吗?是我一直活的很坚强!杜小曼仍盯着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眼神坚持。
九天玄女道:“帝君,就答应此事罢。”
北岳帝君再瞥向杜小曼:“你想看什么?”
杜小曼道:“我就看一看,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看一眼,几秒钟,几个镜头就好!”
北岳帝君一挥衣袖,金色流光中旋出一块硕大镜面,浮出图像。
杜小曼压抑住有些奔腾的情绪,向镜面走近了一些。
璪璪、宁景徽一伙已经打进了皇宫,假皇帝要被拉下马,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应该也是所有人都流露出最真实一面的时刻。
所以,她想看到。
镜中景象,赫然是皇宫,宫墙内外,兵戈森森,旌旗飘扬。旗上大字,有“裕”还有“唐”。
重兵环绕的宫墙外,一棵大树上,有几个黑点。杜小曼心念一动,树便近了,放大,那几个黑点赫然清晰,竟是谢况弈、孤于箬儿和卫棠。
谢况弈双眉紧锁,看着皇宫方向,卫棠低声说着什么,看神情似是在劝告。孤于箬儿在另一根树杈上,手攥着衣摆,凝视着远处皇宫,脸上满是担忧。
谢况弈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孤于箬儿回过头,勉强笑了一下,摇摇头。卫棠又开始一脸恳请对谢况弈说话,谢况弈板着脸,再盯向皇宫,一言不发。
杜小曼有些怔忪。镜中图景变化,山林中,白衣少年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几名女子跪在一旁,其中一位浑身满是血迹,是肖婵,另几名女子从身边的溪流中舀起清水,送到少年口边。
月君逃出来了啊,杜小曼叹了一口气。
图景再变,化出亭台殿阁,秦羽言站在廊下,握着一根笛子,望向虚空某处,像在出神。
镜中画面再一变,又幻回皇宫,空旷殿阁中,一身皇帝装扮的A站在御座前,阶下,只立着宁景徽一人。
A版将一本册子掷下。
“宁卿所愿已遂。朕等着看你如何辅佐兰璪,缔千秋盛世,成万古美名。”
这里居然有声了!
杜小曼紧盯镜中。
宁景徽捡起册子,放入袖中,从容行了一礼:“请陛下回寝宫稍憩。”
左右立刻冒出几个宫人,挟着A版,走下御阶。宁景徽转身步出门外。
镜中情形又变,赫然浮现出……秦兰璪的身影。
璪璪站在皇宫的某处高台上,眺望宫阙,顶束金冠,上面盘着张牙舞爪的蛟纹,一袭深紫色的华丽长袍,风范满满。
一位儒雅和气身着鹤纹官服的中年伯伯站在他身侧,含笑道:“殿下,宣政殿那边前来报信,皇上已下退位诏书。”
秦兰璪哦了一声。
那中年男子再道:“微臣逾越多言一句,望殿下恕罪。殿下圣怀仁义,但当下已非能儿女情长时。请殿下……”
秦兰璪轻笑一声:“看来李爱卿心中,孤乃多情之人。此前种种荒唐,已是昨日烟云。但唐王助孤有功,他的女儿既是宫妃。以孤身份,无过问的余地。由合适的人来办吧。邪教务必根除。孤只望今日之后,乾坤正,天下安。”
北岳帝君再看向杜小曼:“你,还要回去否?”
镜中景象再幻,浮现杜小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含凉宫寝殿画面。厚厚帷帘隔绝一切光线,阴暗得好像墓穴的殿内,只有唐晋媗的身体躺在大床上,看姿势,像被随便丢在那里的。
门外密密把守着面无表情的宫人。
杜小曼硬声道:“回去。”
云玳着急地望着她,喂,别这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呀,帝座这回是真的大发慈悲给你台阶下啦。
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唐晋媗向杜小曼走近一步:“小曼,前生的事,我忘了很多,镜中的这些人,我更都不认识。但我看得出来,好像你现在卷进的并不是小事,还牵扯了政乱。这话说出来或许有些唐突。我并不喜欢自己是唐晋媗的那一生。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慕云潇不值得我记得。而且,心中装着政治与权力的男人,是不太会真正爱某个人的。因为他们的爱,都给了权势。在压制女子的古代,女人本就被当成衣服、摆设一样的附属品。牵扯进这样的事,更是十有八九,被当成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若说我前生学会了什么,那就是,莫要把人生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
杜小曼苦笑了一下。唐晋媗真是聪慧啊,只凭几个片段,就看透了她现在处境的真相。
她再看向唐晋媗,心中涌动着奇妙的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唐晋媗,她这个冒牌货,却在正主面前,对错得到的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与形体充满执著。
“嗯,我知道的。我当然不是因为喜欢或者留恋这种人生才打算回去。也不是赌气。我就是……我是杜小曼的那辈子,稀里糊涂就没有了。就算这次重生是个错误,本不该有,我也不想再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结尾。你说的你今生的故事也告诉了我这个道理,不论怎样的路,认真地走完它,画上句号,是对自己的一个完整的交待。”
人生的每个瞬间,不论苦甜,都想好好经历。每件事,亦想身在其中,亲眼见证。
九天玄女一弹指,云面之上,飞旋出一个洞口,朦朦雾霭下,依稀是与镜面中同样的含凉殿场景。
杜小曼向洞中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