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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王爷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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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仪刚浸入水中的时候便吸了一口水,顿时眩晕得意志模糊。她在水中无力地挣扎着,试图浮上去,却被死死压住,又被迫吸了几口水。
身子越来越钝重,无力的她开始缓缓往下沉。
就要死了么?
被冰冷的湖水包围着,就在眼前即将陷入一片黑暗之时,有人伸手抱住了她。那身体非常高大,将桑仪紧紧拥入怀中,再带着她向上浮。
那传自对方紧贴的温暖,让桑仪生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拼命抓住他,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彻底陷入昏迷。
“哗啦!”
水声响起,男人抱着桑仪的身体浮出水面。这时王府的下人们纷纷赶来,就连居所离得近的几位妾侍们也到了,其中地位最高的……赫然是兰妃!
她一眼便看见那名自己使派大汉惨状,又惊又气。再看到有人抱着一女子湿漉漉地站在翠塘边,顿时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敬王府行凶!”
随着一盏盏灯笼的亮起,那男子冷漠而低沉的声音传来:“是本王。”
那一瞬间,敬王陆沉逍的面容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众人前面。
所有人哆嗦着当场一跪,齐声道:“恭迎王爷回府!”而自那翠塘一路跪着蔓延开的奴仆们,一望之下,黑压压一片,气势惊人,撼人心魄。
当桑仪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
她略带茫然地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名贵的紫柚木立柜,繁丽的陈设瓷器,细节上的复杂雕工,大得惊人的空间……唯一稍显朴素的,便是插在一个细颈花瓶中的白花,因开得并不绚烂,反而带着淡淡的素雅。
她怎么在这里?
对了!她回想起自己昨晚被推下水,之后又被人救了。
是谁救了她?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碗进来,见桑仪坐起身子,顿时惊喜地叫出声:“主子,你终于醒了。”
盈竹?
“这……这是哪儿?”
“王爷的寂耀殿。”
王爷?
桑仪眉心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盈竹露出欣喜笑容,然后把碗放到桌上,“奴婢去叫棠溪姐姐,她知道得比奴婢清楚。”
小丫鬟跑得飞快,没多久,棠溪的身影便出现在桑仪眼前。
让盈竹去外面守着,棠溪端起桌上的碗,走到床边,“主子,您先把安神汤喝了。”
“等等,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棠溪摇摇头,“主子先把药喝了吧,不然王爷会责怪奴婢的。”
“他回来了?”
“昨晚回来的。”
愕然之下,桑仪快速喝完药,等待棠溪开口。
“当时天色已晚,主子您还没回来。奴婢正在迟疑要不要去颜妃那儿,谁知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听到那惨叫后,棠溪便迅速循声赶了过去。
她比大部分人到的都要早,眼力也远比一般人好,因此在第一时间认清了抱着自家主子的那位——正是敬王陆沉逍。
心里一惊的同时,她隐在暗处静待事态发展。
“真是王爷?他怎么提前回来了?”桑仪喃喃道。到现在,她还能回忆起溺水后那唯一的紧拥。非常非常温暖。
“是,谁都没有想到王爷会在这时候回来。”
大半夜的,独自一人回府,悄无声息出现,湿漉漉地抱着夏桑仪。
“然后呢?”
棠溪回忆起当时兰妃愕然惊惧的表情,还有一干奴仆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情景,在几十盏灯笼与静谧黑夜相交下,王爷散发出的冷意非常惊人。
他没有叫他们起身,而是抱着桑仪急匆匆往自己的寂耀殿去。低沉语气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焦急,“大夫呢?快去叫大夫!”
就这样,跪了一地的下人侍妾们包括兰妃,便眼睁睁看着王爷抛下他们而去,一直跪到天亮。
“后来呢?”
“后来,王爷一路抱着主子到了寂耀殿,很快大夫赶到进行诊治,折腾半晌之后,宣布您没事了,只要按时喝安神汤,多多休息即可。”
棠溪一边说,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
救助过程中,王爷掩饰不住焦急,神色沉得可怕。直到大夫宣布主子安然无恙,他才明显长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不止王爷,在场的所有下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王爷之前的神色实在太过阴沉,他们生怕这位夏主子要是有事,气极的王爷会做出何等反应。
“确认您无恙后,王爷驱走了其他下人,而他便留在这殿中陪着主子,直到天亮。”
“……为什么?”
棠溪有些不解,“主子的意思是?”
“他为什么会那么焦急?又陪了自己一整夜。”
棠溪理所当然回答:“这自然是王爷在乎主子。”
可是……在她以为,陆沉逍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哪是真心担心她来着?她是死是活,不过是多一枚少一枚棋子的区别罢了。
“他真的在乎?”
“是啊。”棠溪实心实意道,只要是当时在场的人,没有谁会怀疑这个结论。
“主子?”
“啊?”桑仪回过神,勉强笑了笑。“你继续说。”
棠溪点点头。
从翠塘起,她便一直悄悄跟在王爷后面,因此见证了全过程。快天亮的时候,王爷从殿中出来,下令把桑仪的丫鬟叫到寂耀殿。
于是她快速回到居所,很快便有人来叫她和盈竹,之后两人便顺理成章到了这寂耀殿伺候。
叮嘱两人好好照顾桑仪,王爷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趁着他们还没走远,棠溪让盈竹替自己打好掩护,自己则偷偷跟上了王爷的队伍。在雾蒙蒙的天色中,一行人回到翠塘。
这时下人们已经跪了一整夜,见到王爷出现,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与平日宽宥下人的王爷相比,此刻的他神色太过漠然,漠然到冰冷无情的地步。
陆沉逍站在他们面前,语气冷淡。
“什么?王爷让兰妃去了静心园?”
棠溪点头。
静心园在王府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只有犯了错误的妾侍才会被赶进去,里面几乎与世隔绝。而她们何时出来,则视犯错情况严重而定。
“王爷说,兰妃终生不得踏出静心园。”
“当时很多下人拼命磕头为兰妃求情,兰妃的贴身丫鬟更是哭诉主子有多么艰辛,为王府付出了多少云云。”
“结果凡是为兰妃说话的,统统被拖下去杖责。王爷怒极之下,把那几个贴身丫鬟一起赶到了静心园,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兰妃……说了什么没有?”
“有的。”
见凡是替兰妃说话的都吃了苦头,于是再也没有人敢出声。
而自从听到王爷的处罚后,兰妃面色灰败无比,像是完全丧失了活着的力气。她伏在地上,泪水无声下滑,“王爷,望您念在过往的情分上,饶了这些丫鬟吧!妾身可以一人孤零零在静心园思过,望您念她们年幼……”
“不用装了。”陆沉逍语气淡漠得可怕,“从头到尾,本王都看得清清楚楚。对你,本王已无话可说。”
“马上把她们带去静心园。”
得令后,王爷身边的侍卫立即走上前。
那些跪在地上不肯走的丫鬟,被他们面无表情强行拖走,直到很远,还能听见那悲凄的叫喊声。兰妃双膝打颤,却狠狠挥开侍卫,“我自己会走。”
眼看昨日还高贵艳丽的她们远去,剩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解决完肇事者后,陆沉逍的目光投向翠塘边。
那位推桑仪下水的大汉竟然还清醒着,只是意识已经模糊,四肢还在微微抽搐,口中反复嘶哑地叫着什么。
陆沉逍走过去,右手放在剑鞘上。
只听一声非常细微的轻响,一眨眼的功夫,大汉的双眼与舌头皆被剜去,这时陆沉逍冷漠的声音响起:“拖到刑处,不要让他死了。”
“刑处?”那个王府里见不得光的地方?
棠溪点头。她忍不住回忆起那惊鸿般的剑光,露出悠然神往神色。“王爷的剑……非常快!”无论是从力道、角度、时机,都是一道极美的线。
听她语气赞叹,桑仪顿时想起陆沉逍在蛮人营地救自己的挥剑,顿时笑笑:“是么?你被他迷住了?”
棠溪一怔,赶紧低头道:“主子,奴婢冒犯了。”她是奴婢,怎么能流露出此等情绪。“奴婢只是身为习武之人,本能地对那一剑着迷。”
桑仪笑着摇头,“那是你们的世界,我反正不懂。”她顿了顿,又问:“那王爷就这样处置兰妃了?毕竟她可是记载在录的王妃,就这么随随便便被赶到静心园……”
“主子你有所不知。”棠溪压低了声音:“王爷……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了。漠北一役,蛮人被杀了个落花流水,只能举族迁移到更远的偏僻之地。我昭朝之史,从未有人能将蛮人赶到那么远的地方。王爷这次大胜,必将永久记载在史。”
“主子你之前待过漠北,知道那里有多少大军么?”
“对外宣称是二十万,但我一直觉得不少地方有出入,一直没敢问。”
“这一回,王爷第一次暴露了漠北的真实实力。漠北……竟有整整六十万大军。”
桑仪眉心一跳。
“六十万?”
“没错。”
六十万……而且自身流着皇室血脉。这已经足够造反了啊!
“这些消息都是奴婢在一旁偷听到的,主子听听就好,千万不要深究。”
“我明白。”
“那,主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桑仪想了想,决定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王爷此时在何处?”
“王爷处置完兰妃一干人,又回来看了看主子。当时主子还在睡,王爷便吩咐奴婢好好伺候主子,然后离开了。好像……去了颜妃的云栖殿。”
棠溪才说完,微一凝神,立即低声道:“好像是王爷回来了。”
咦?
那不是说,陆沉逍马上就要进来了?
桑仪赶紧躺下,而棠溪则快步退后,静静垂手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