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外》莫陌

2、第一章

　　夜里下了点小雨，到天大亮的时候才停了，院子里青石板路还湿湿的,碧绿的芭蕉叶尖上仍不时滴下几滴水珠来。
　　以寒醒来时，枕畔已经空了，她模模糊糊的记得宁德起身时，天还黑着，丫头小绿在帐子外轻声说着什么，她微微睁开眼，宁德轻轻拍拍她,将薄纱祫被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她的肩膀，以寒似醒非醒的咕哝了一句，就又翻过身去睡了。
　　听见响动，小绿早机灵的过来，先隔着纱帐低低地叫了了一声夫人，以寒嗯了一声，她方打起帐子，先拿过白底紫花绫的寝衣披在以寒身上，才唤了双兰拿进沐洗用具来。
　　吃罢早饭，以寒坐在窗前，小绿看她有些倦倦的意思，想了想道：“昨儿下了雨，今天池子里的荷花到开了，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以寒仍有些楞楞的，并不答言，半响才道：“小绿，王爷是什么人？”
　　小绿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以寒的神情，方道：“王爷是先皇幼弟，十二岁时即封为敬王”
　　“我是王妃？”以寒有些不确定的问，昨天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小绿别开头去，停了片刻方道：“王爷不喜欢家里下人多嘴”。
　　以寒点头，那么王妃是另有其人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以前的事全无痕迹？脑子里似乎有根钢针在扎，痛到头晕目眩，脸色也苍白起来。
　　小绿吓了一跳，忙道：“王爷叮嘱，夫人不可劳神”边使眼色命双兰端药过来。
　　药其苦无比，以寒昨天就领教了，雨过天青色瓷杯里深褐色的药汤微微漾着，捧在手里,杯身温热,却不烫手,以寒不由皱起眉头，以手推开。
　　小绿陪笑道：“夫人有晕眩之症，这是太医院正拟的方子，夫人好歹用点，免得王爷担心”。
　　以寒却不过,只得勉强喝了几口，杯中还剩了小半,便再也喝不下了。小绿忙端过清水来漱口，又拿过一碟杏脯来，正忙着，一个丫头笑吟吟的走进来道：“余嬷嬷来了”。
　　小绿忙在以寒耳边低声道：“余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家下大小事情都是她管着”。

　　余嬷嬷是个四十上下的妇人，极是干净利落，见了以寒，恭恭敬敬地道了安好，道：“这屋子才拾掇出来，不知可合夫人心意，有不齐备的地方，夫人但请吩咐。”又命随来的妇人捧进许多物事来，五光十色的，铺满了半间屋子。一面又问了以寒的身子如何，饮食如何，叙了一回方才去了。
　　待得余嬷嬷去了，小绿带了双兰和另两小丫头将东西收拾起来，将吃食归在一边，玩器衣物都收起来，一边收拾一边赞叹：“王爷对夫人可真好，这么多的东西，一时半会哪里用得完”。边说边拿起一匹浅碧色的布料,凑到眼前细细打量,口中不停的道:"多漂亮啊,夫人您瞧,这是新近才出的,有个名儿叫遍地锦,看着只是一个颜色,对着光一照,才看得见各式隐花"。
　　小绿走到窗前，扯起半幅搭在肩膀上，偏了身子映着日光，好教以寒细看。
　　以寒打量着，乍看去似是比普通的绸缎稍软一些，极浅极淡的碧色，不见有何出奇之处，有光束透过时，便有见大朵大朵的莲花配着波纹云头，如刻丝般突显出来，用手抚上去，却十分平整，兼细密绵软，如春水在握，不由赞到：“果然的，织成这样只怕要费不少功夫”。
　　小绿十分高兴：“不如就将这个裁一件长衫子，王爷见了一定喜欢。”不待以寒点头，小绿忙忙的去端了针线匣子，拿出裁尺等物。以寒见了忽然觉得很有兴致，接过手亲自来量。下手极有章法，比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将衣料抛在一边。
　　小绿见她本来兴致勃勃，忽然不做了，忙问怎么了。
　　以寒道：“料子不够”
　　一整匹怎么会不够？小绿不信，量了一回道：“不但够了，还有得敷余呢，剩下的还可做三五张帕子”。
　　以寒倦倦的道：“若要将花纹比齐了，就不够了”。

作者有话说

　　练笔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