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成琳琅》子非墨汐

29、第二十五章：入城求助舒夜

　　夜色不沉，夜不寂。
　　转眼已是第二日，待岑洛嫣从旖晗墨的怀中醒来，旖晗墨已经被枕的僵硬着不能动了。他并没有说什么，岑洛嫣却惭愧的不得了，两颊有窜上了绯红的颜色。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二人四目相对之时她如此失态了。
　　旖晗墨活动着僵硬的手脚，从破席子背后出来。岑洛嫣也随着出来。
　　刚一踏出来，就被眼前所见惊呆了，一地的尸体不说，每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虽七窍流血，但面色祥和的死去了。干涸的血迹，毫无异样的脸色，像是在告诉岑洛嫣，他们的死是可以让人接受的。
　　岑洛嫣看着，有些震住了，她呆立着不动。此时的旖晗墨早已活动好了筋骨，面无表情的翻查着地上的尸体。他翻到了一块令牌，令牌上有些鬼画符似的的东西，在外人看来，好像毫无意义，旖晗墨却一眼看了出来。
　　这是风漠哈坦答王族暗卫的腰牌。腰牌上如蛇虫行走的线条，正是哈坦答的文字。
　　昭瑞元年那场战争，哈坦答大败，送出质子以示友好。皇朝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一族，要求哈坦答一族年年进贡，并舍弃自己的文字语言。
　　这于外人来看，好似是皇朝的恩典，对哈坦答的安抚，实则却是皇朝对哈坦答一族做出的进一步打击。这打击并不是因为战争，只是为了昭示天下人，若再敢犯，就是这般下场。
　　旖晗墨若有所思，岑洛嫣却上前，一手拍掉了他握着的令牌。旖晗墨回转神来，有些惊愕的看着岑洛嫣，她两眼通红，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儿。
　　“我不是什么仁慈软弱的人，可是请你不要随意的取别人的性命，他们不过是跟踪了我们罢了，他们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一出手就杀死了他们！？”岑洛嫣近乎用吼的姿态在说话。
　　旖晗墨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住了，他的双手沾了各式各样的血，他这一双手，医治过太多的人，上至王侯将相，下到黎民百姓。他曾经颇为自己自豪。可自从卷进了玄龙凤舞的争夺中后，他辗转走过江湖各处，大陆各处，杀了第一个人，之后是第二第三个，再后来越来越多，他也已经记不清楚了。
　　从来不曾有人说，他杀人是不对的，倒是有人告诉他，若是要赢，就可以不惜一切。
　　“你下次能不能不杀人？！至少，不杀对我们没做过伤害的人？”岑洛嫣依旧有些激动，却不像刚才那样，她知道，眼前这人，是为了她，她怎么能强求太多。
　　旖晗墨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身走了出去。
　　破屋外，天已放亮，视野极其的开阔，往四处一望，可能埋伏跟踪的真的只有躺在屋里的那几个。
　　良久，两人都没有言语。
　　“走吧。”旖晗墨淡淡的说到。岑洛嫣没有多问，随着旖晗墨的脚步，跟上。
　　两人各有所思。
　　此时是早市末，封府进出城的人有些少。两人的衣衫都有些破烂，掩饰了不寻常人的气度，虽然一眼看上去，依旧有些与普通乡民不搭调，但也没有招惹太多的目光。
　　两人一路沉默，一前一后，不言不语。岑洛嫣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去哪里，旖晗墨也没告诉她。可是她愿意跟着，虽然有过不愉快，那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岑洛嫣的心中始终是信着旖晗墨的。
　　就这么一路前后，终于，旖晗墨停住了。
　　岑洛嫣抬头，眼前是一扇红漆大门，门前有两头石狮，雕工细致，似乎比自己府前的那两头要大些。红漆的大门，色彩鲜艳明丽，屋檐下，高挂的灯笼依旧是艳红色的，匾额上也是红绸，红绸下是四个大字“白露山庄”，字体大气，尽显庄重沉稳。这庄园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喜事。
　　旖晗墨转身，对她淡淡的说到：“随我来吧。”
　　岑洛嫣正看的起劲，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收回了眼光，随着旖晗墨的脚步。说来也奇怪，守门的家奴见了旖晗墨并不阻拦，他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岑洛嫣觉得稀奇的很，难道旖家在封府亦有庄园？！
　　刚到前庭，远远的就有人匆匆的往后院跑：“快去叫家主。有客来。”
　　岑洛嫣听这话，明白过来，旖晗墨只是“客”。而能让旖晗墨这样无阻出入于山庄，这样的待客之道少见的很，岑洛嫣忽然对这座庄园的主人有了兴趣。
　　不多时，两人尚未走到大堂，就见着一男子从侧旁急急的赶来，身形虽然急，脚步却异常沉稳，眉宇间不带一丝笑意，尽显干练气度。这人便是舒夜萧飒。
　　旖晗墨见舒夜萧飒来，上前也不招呼，附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岑洛嫣没有听到，但见到舒夜萧飒看自己的眼神，复杂的很。
　　旖晗墨说完，就来到岑洛嫣身边。或许依旧是上午的事情，他的脸色并不好。
　　“你待在这庄园里，可以保你安全。我会通知护国公来接你回去。”旖晗墨淡淡的说。
　　岑洛嫣满脸疑惑，若是为了上午的事儿，旖晗墨什么也没有回过，那可以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甩性子，她一直前后跟随了旖晗墨很多天，只是几天，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为何今天来到这里，就要把自己扔给一个她素不相识的人。她似乎有些堵气：“不要！我不待在这里！”
　　岑洛嫣已经知晓了所有的事情，对方朝着自己，朝着师傅而来，她躲在父亲母亲以及师傅的庇佑下这么多年，她明知师傅有难，岂能假手于人，怎么能安心躲在这里！
　　“我跟着你！”她不知道在这位刚出现的人面前能说些什么，她唯一能说的，只能是这么一句。她拉住旖晗墨的衣襟，不肯松手。
　　“胡闹！”旖晗墨一手甩开岑洛嫣，又对舒夜萧飒说：“萧飒，找人带她走！”
　　有两个侍女上前，欲带岑洛嫣走，被岑洛嫣一把推开。她看着旖晗墨，旖晗墨却不看她一眼：“你不让我跟着你，那我自己一个人走，我不会待在这里，你知道为什么！”
　　岑洛嫣转身欲走，旖晗墨见她转身，又不知如何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我说，这是哪家女子，竟然在山庄大吼大叫。”
　　……

作者有话说

那个说话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