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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

  •   牛母住下了。

      落落觉得很讨厌。牛母的存在对她并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尤其还是因为她,害自己不得不也跟着让让他们早睡早起……不能游戏暗黑就算了,平时也不好随便摸电脑。有时候自己正玩得高兴,这位姨母突然悄无声息地“飘”到她身后,害自己心脏差点停止……不过,想来就猜到让让的很多好习惯多亏了这位漂亮敏感的妈妈。别的都不说了,就是早上起来看她的洗漱看她的化妆,落落都觉得自己头都会大了。
      落落是女孩子,女孩子的洗漱化妆虽然麻烦也是各有讲究,但落落还真没见过有谁谁谁的“讲究”是像让让妈妈这样的——这样的繁琐。
      先洗手,是一点一点从上臂一直洗到手指尖,涂抹沐浴液涂得很细心很适度;白玉一般的胳膊裸露着,洗手时绝对不穿有袖子的衣服,连现下这寒冷的冬天也不例外。双手交替着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一点点按压搓洗,水流缓缓冲着,哗啦啦啦。然后是洗脸,也是如洗手一般过于细致认真……化妆的时候一定要是她单独一个人,似乎是生怕被别人看见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呆在房间的时间就特别长,不是三四小时是绝对出不来的。这些事倒也算了,只是为了这样烦人的讲究,牛母每天都会清晨就起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多久就绝对可以把所有人吵醒——而落落是最讨厌被人吵醒的。
      “早起也就算了,怎么不帮着去厨房做点什么?”
      某回牛母出去上街采买,落落趁机对着让让牢骚满腹。
      而牛让只有苦笑:“我妈不会做饭……在国外都叫外卖,不然就是我下厨。”
      “你?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进不了厨房的么??亏她还是你妈妈!!”
      落落大喊大叫。这时却不巧得很,牛母正好——转回来拿忘掉的东西了。她手里还把着只钥匙,但脸色已经白了一半。
      而她下一个动作,却是立即捂了脸冲了出去——
      让让眉头深锁。

      没想过有这么多事,大概只是女人与女人之间对同样在乎的男人本能占有的直觉。总而言之,却是落落和牛母的矛盾,恰似滚雪球一般越演越烈。
      譬如,吃什么,穿什么,房间的通风,屋子的扫除,让让的药……那些家事和琐碎,事无巨细。让让夹在中间有时也实在看不下,干脆就自己亲自动手。往往结果也就是两个女人气呼呼地互相狠瞪一眼,抢着赶紧帮让让把事情做好。
      落落有时候也觉得很可笑,看电视的时候就指着清宫戏中妃子闹腾的场面说,这不就现实的反映么。
      牛母似乎在和落落的争战里成长了一般,对儿子开始学着恰当的嘘寒问暖。以及——作为母亲、作为护理,真正意义上的照顾。
      “好像我是你们在争取的对象了……虽然我觉得‘她’还是做的很差劲。”
      冬至的夜晚美好,牛母在国外的新男友不知怎么一直追了过来,她只得跑去见他。让让牵了落落的手卧倒在宽宽的沙发上,难得享受着二人独处时的清静。
      “是么?”落落整个人窝进了让让的怀,驯服地像一只小猫:“……冷。”
      让让梳梳她的发,抱紧了点:“想起你妈了?”
      “只是觉得她比你说过的要好了些啊……”落落想起那天那个无声哀戚的让让,夕阳下对国外生活的彻底厌倦。微歪了头,她调皮笑笑:“至少——不会再天天把窗子关紧,不许见光咯~”
      让让抓拨落落发尖的手停了。
      停滞三秒。
      “恩,是啊。”
      ——牛让点一点头,又点了一点头。

      “让让。”
      “恩。”
      “你幸福么?”
      “……幸福啊……”
      “为什么?哪里……幸福呢?”
      “哪里……都很幸福。”

      ** ** **

      对于落落的存在,牛母一直觉得很奇怪。
      即使落落让自己很不舒服,还是得在让让面前对她有所保留。想到让让那张怒气哀愁混合的脸,她只是微笑。
      拨了拨手指间的小铁勺,对面的男人有点忐忑地看着她,眼波间微带着羞怯和迷恋:“霞光……”
      “你跟来作什么?”牛母收了表情:“我不是说了,我这次回国就不会再走了。”
      男人抬抬头,看着牛母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总算鼓起了无尽的勇气,一口气说出了口:“我……我知道的。所以……我就把房子卖了,什么东西都妥当好了。我想我们……就回国定居也好。”
      牛母面无表情。
      良久,她才慢慢抬头:“我只想跟儿子在一起,对不住了。”
      “那、那你是把我当什么?拿到绿卡就——就不要我了么??”
      牛母皱眉,似乎极其不耐烦男子的拖拖拉拉:“我们只是假结婚,当初说好了不是?!”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大半——“霞光……霞光……”
      他一直念着牛母的名,翻覆说着,不由自主半躬起了身:“你怎么可以……就算是假的……可我对你也一直是……”
      “我们什么也没有,你应该知道,我们早就谁都不欠谁了!”
      冷酷的语气,牛母悠然自得地喝了茶:“你应该去查查你银行的帐,当初我们母子举目无亲时借你的十三万美金,我已经还清了。”
      “轰——!”
      男人猛地站直了身,桌子随之掀翻了个儿。牛母眼也未抬,端正了茶碗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对面的男人虎目含泪,咬牙切齿,但没想他竟是个极其伟岸的人:
      “许霞光!你——你好——好——”
      “服务生。”
      牛母捋捋头发,漫不经心:“啊,真对不起,我的男伴他喝醉了。”
      男子七窍生烟,却又不敢真抓着牛母理论。抖着手,一边的服务生战战兢兢想过来扶他。明知道那男子身上根本就没有酒气,可他对面的夫人虽然看似娇小无害,但那骇人的气势却根本不容他犹豫忽视。硬着头皮伸手,服务生的腿肚子微颤:“先生,需要帮助么?”
      “……不用!许霞光,你狠,你够狠!!从此我王某人就和你毫无任何瓜葛!!”
      说着,男子整理了衣衫,蹒跚离开了餐厅。
      但他没有看见……背后的牛母整个人微垂了双肩,眼神黯然销魂。

      恨,永远比爱更强烈地记住什么。

      ** ** **

      我们来做吧。

      落落惊醒的时候正是夕阳霞光满天。本来只是中午补眠,准备微微睡上一小下,结果却不知不觉睡到了黄昏。
      做噩梦了么?落落回忆。
      不,不是噩梦……里面有让让,怎么可能是?
      那……为什么……
      落落想着想着就脸红了。

      梦里的人形很模糊。让让依稀穿着件水绿色的唐装,腰间是雪白的纺绸腰带,迎风摇曳的流苏很漂亮。
      他握了她的手,微微昂了头,说:
      ——我们来做吧。
      天……!落落抽了口凉气。
      那让让笑得真媚。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犯贱一般思念什么……敲着自己的头,莫名想起了张启,那个夺去自己第一次的人。
      贞操观……貌似自己已经彻底没了,完了。
      和胡阏挽在一起的时候最是疯狂。因为两个互相都不怎么在乎的人,何谈这样可笑的互相忠诚?
      胡阏挽的女友床伴可以从学校大门排到他们的宿舍门口……就算明知胡阏挽只是花花大少,倒贴过来的女人还是有增无减。有时候那些人也自诩“爱情”,实际也不过是为了胡阏挽口袋里的钱罢了。落落觉得,世上再也没什么比那种虚伪的女人更肮脏得叫自己恶心了。
      于是她很高傲很直接地跑过去找到胡阏挽,开门见山说我需要钱你要床伴,养吧玩吧协议吧,反正谁都不欠谁。
      …………
      那些事,真是遥远临近。落落扶了扶自己的额。
      让让,让让。
      爱到心都在抽搐,可永远也无法结合。
      太多的禁忌,太多的悔恨。
      像自己这样的人,这样无可救药的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做这样令人作呕的春梦……

      真是……可恶可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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