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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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三四天之后，心绞痛的现象才渐渐停息下来，絮乱的呼吸也终归平静。
披上外衣，打算出去晒晒太阳，其实比起受伤，她更害怕孤独。她并不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只是当一个人无所事事孤身一人之时，难免会胡思乱想，从而想到曾经的朝朝暮暮，过往云烟。不论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回忆。
推开房门，温柔的阳光正在注下，正是因为了解过黑暗，才能看见这鲜明的光。
“早安。”那是一个慵懒而温柔的笑容，带着最清澈的目光洗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
“早安。”她难得没有讽刺挖苦他，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同样昭示了她的精力不佳。
“都睡四天了，身体还没调整好？”
“你不认为一个病人刚起床便看到一张讨厌的脸，不晕过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么？”
艾斯抿了抿唇，不悦道：“你就不能把嘴巴放甜点？”
滺歪了歪脑袋，掩唇轻笑：“就连你的命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么做。”
一抹阴霾浮上了他的脸庞，艾斯压了压帽檐，低声道：“我知道自己欠了你一份人情，你不用如此强调我也不会忘记，说吧，你想要什么？是钱？是名誉？还是想要让我放你走？”
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步步走向艾斯，语气轻描淡写：“钱我多的是，名誉那种东西我恨不得全部丢掉，如果我真心想逃，你也根本拦不住。”
滺缓缓把手掌贴在艾斯胸膛上心脏的位置，字字清晰。
“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手上的躯体瞬间僵持，两人的距离贴得如此之近，似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艾斯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猫瞳，冰冷的色调仿若千年的寒冰，一点一点地吸食他心脏的炙热。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赤裸的胸膛上。
她是认真的。她是真想杀了我！！
“别无理取闹了！！”他大吼着推开她，想要逃离那双眼睛的禁锢，“你以为你是谁！！”
然而滺却意外地一个踉跄摔倒在了甲板上，银色的长发铺散了一地。
她低垂着头，阴影笼去了她的神情。
艾斯完全没有意料到她会衰弱到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明明急切地想要伸出手将她拉起，身体却动弹不得。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了这里。他的步伐停在了拐角处。
狠狠一拳捶打在船壁上，嘴唇被他生生咬破，血液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甲板上，鲜艳得刺眼。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竟然对救命恩人说那种话，还动了手！！明明应该道谢才对……
[ 我想要的，是你的命。]
瞳孔瞬间缩小。
“可恶！！”
而甲板那端，滺缓缓撑起身体，就那样倚在船壁上，两眼空洞无神。
我当时为什么要救他。明明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不惜动用了生命力，还不知副作用会持续多久。
那时，在水中，他的面容都模糊不清了，只是那温暖的体温尚且残留，手，不由自主就伸了出去……
两张笑脸渐渐重叠在一起。她忽然无助地抱紧自己的双臂，将自己深埋其中，急促的呼吸。
可是，我竟然不后悔。为什么？
这种连自己都读不懂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
吃掉盘中的最后一口咖喱，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还有，把古古放下。”
“啊？我想也许会喜欢吧就拿来了……”安德鲁将掌心中的小蟑螂放在桌面上，抓了抓黛蓝色的短发，疑惑道，“不是叫安德鲁么，怎么改名了？（作者：是又改名了！！）”
“啊，因为和你同名，我很不爽，所以就改了。”滺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
总觉得很眼熟阿……
“哦，那我把盘子端走了。”安德鲁说着就把餐具放入盘中打开了门。
几个人行色匆匆地走过，神态很不自然。
“怎么了？”安德鲁拦住他们问道。
“在外面出任务的萨奇队长回来了！但是身受重伤，现在正在医疗班抢救。”
安德鲁神色一紧，“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四队队员呢？”
“队员们都是轻伤，似乎萨奇队长是为了保护……”这时，船员乙的话被一道银色的疾风打断。
“诶？滺你要去哪里？”安德鲁伸手去拉她，却抓了个空。
“阿，跑掉了。”
萨奇？是那个萨奇？
一路奔到医务室门口，“咣”地一脚踹开大门，几个粉衣小护士就被吓地一抖。一个高大的人影便拦住了她，“喂，你干什么！！”
滺一个上勾拳解决掉便跑进了里屋，却惊讶地看到了满满一屋子的人和东北方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是啊，今早刚见过，怎么能说不熟悉。
滺冲他咧了咧嘴，径自走到床前拉开帘子走进了临时手术室。
“她来干嘛的？”马尔科用肘部捣了捣艾斯。
“我怎么会知道。”
“可她刚才看你了。”
“那是你的错觉。”
“喂，你骗鬼呢！”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人正在床前忙碌着，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指灵活地舞动着，撇去胳膊和腿上的伤不谈，腹部的那道刀伤才是致命的。
“血流不止啊。”滺支着下巴，看向病人的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出去。”这名女医生波澜不惊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却是意外的强硬。
“我可以帮他止血。”
“这种伤！？你能止住血？”那名女医生震惊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大了眼。滺才发现，她有一双狭长的凤眼。
“嗯，我就只会止血。”滺笑了笑，“不过还需要些别的草药。”
“草药都在甲板最右端的房间里了，虽然量不多，但是种类很全。”那女医生长出一口气，笑道，“太好了，我本来都放弃给他止血，打算直接缝合呢，不过那样很容易感染，会得破伤风的，真是帮大忙了。”
“没什么，我刚好欠这个家伙一个人情。”滺再次掀开布帘跑了出来，连看都不看屋内那群满脸狐疑的人，便冲出了屋子。
“哎哟。痛！”“好痛……”
滺愤怒地跳起，却在看到面前被撞得额头一片红的安德鲁时一怔，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药房跑。
“滺，你又去哪里阿……话说我头好晕，能不能慢点……”
“纳罂草，百纳草，苌树花还有……还有黑虫……”她翻找着满屋的草药柜橱，“安德鲁，去帮我把古古拿过来。”
“哦……”安德鲁乖乖飘走。
十分钟后。
两人再次出现在医疗室内，滺一头钻进布帘之内，安德鲁则和队长们站在一起。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阿，安德鲁。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拉克约疑惑地开口。
“我……滺她……”安德鲁一想到刚才在药房制药的场景，脸色瞬间变成菜绿色，“不……别让我想起来。”
萨奇队长！你保重！
※※
时间如水般消逝，原本光亮耀眼的天空，渐渐被晚霞撕裂，残阳如血，悄悄向海平面下隐匿起身影。
“唔……”萨奇捂住狂晕的脑袋，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却看到了一张绝对是令他惊恐至极的脸。
“哟，醒了阿，小鬼。”她笑得和三年前一般奸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萨奇炸毛，“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鬼！我比你大八岁呢！！”
滺支着下巴满脸不悦：“我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嗓门这么大，还偏偏总爱一惊一乍。”
“不是不是，你现在应该给我解释下，你怎么跑到我们船上来的！？”
“阿方大叔还好么？”滺趴在床边睁着一双猫瞳答非所问。
萨奇愣了愣，抿唇道：“父亲他，去世了。”
“哦。”
良久无言。
“他们好像在开宴会，我去蹭点东西吃。”滺挥了挥手离开了萨奇的房间。
真是看不过去阿，那种失去了重要的人的表情。对我来说，仅仅是看着，已经太痛苦了。
走上甲板，每个桌子上都放置了一个发出暖暖橘光的烛台，一台的话并不明亮，可是一百多台的烛光融合在一起，便点亮了整个甲板，光很暖很温馨。
船员们尽情地笑着，闹着。
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可以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相互共持一生的伙伴阿，真好。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她像是墙角一片小小的青苔，隐藏在最深的阴影之中。
哇哇！那桌有咖喱饭！
滺好不欢快地撒丫子跑过去。
世界却在一瞬间灰暗下来，视野一片漆黑。为什么要熄掉灯？
耳边海贼们的欢声笑语依旧，而她却与这喧嚣格格不入。
心脏骤然绞痛起来，痛到她连站立的力气都不复存在，就那样倒了下去。
不对！并不是世界变暗了！
是我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