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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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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两个星期,本来一直致力调停军部和行政署矛盾的A国政府忽然转而宣布支持廖浚洋,发言新闻稿里措辞甚是严厉的指责昌元政府行政署行为不妥导致内政动荡乃至牵涉国际局势,要求由廖浚洋回昌元继续执掌军部并参与下一届的政府换选。A国历来是昌元政府的最大援助国,亦是昌元政府制肘北面虎视耽耽数国的重要砝码,此时又是临近明年换选,行政署不由慌了手脚,立刻派人与A国政府协商,却只是难以通融。行政署计议下来已觉得是势成骑虎,当下也遣了密使到平南来会见廖浚洋,求他做个表面文章,通电致歉向政府服软,行政署便不计前事,政府仍旧把军部拨归他调遣。行政署事到如此还强要面子,廖浚洋是自然不予理睬,昌元的密使一趟趟来平南,都是无功而返。
廖浚洋久留平南,平南俨然已是他的本营,平南的报纸上纷纷揣测A国政府究竟是为了什么转变立场,都是众说纷纭。叶宛丘因为参与谈话知道原委,心里面却是千回百转。廖浚洋对亲近的手下都是客气的,对她更加不曾做过脸色。因此叶宛丘送文件进去时特地看他心情好时问道:“总长,你为什么答应A国扶持共和党党派上台?”廖浚洋一愣放下文件,疑惑的望着她道:“你为什么问这些,难道外面报纸上又有了什么消息?”叶宛丘既然已经提问,便道:“外面的报纸尚且在猜测中,我只是自己想知道。总长权握军部,各地支持者众,若总长愿意,割据大半天下不是难事。就算总长不愿这样做,与行政署协商也一样可以,如今他们正盼望总长给他们台阶下,总长却为什么愿意听从国外政府建议扶持共和党党派。”廖浚洋听她这样一番话极是惊异,神色上却还是十分温和道:“大选在即,本届政府已无胜算,迟早会有新的内阁,不是共和党党派也会是其余党派,并没有什么不同。”
叶宛丘轻声道:“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共和党党派素来是与你不对的,扶持他们岂不是养虎为患。”廖浚洋倒不料她说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下后微微一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来?”叶宛丘道:“为总长工作这几个月,也不是白白工作的,耳濡目染罢了。”廖浚洋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叶宛丘知道自己只是他私人的事务助理秘书,说这些已是簪越,可是还是忍不住道:“总长,那一日我听下来你与A国政府并非商谈,只是略略提了几个条件便愿意扶持共和党党派,仿若已是胸有成竹。”廖浚洋不想她观察这样仔细,神色一凛,连眼光都锐利起来,叶宛丘却顾自道:“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叫总长能答应这样的条件,能叫民达也这样痴迷舍弃家人学业不管不顾。”共和党党派素来在昌元政府地界内颇受打压,几度差些被取缔,却在学校的学生里影响广泛,梁民达亦是入了共和党。她虽然甚少提起家中状况,可是前次筹款的时候对他说起过,因此廖浚洋也是了解一些,他听见她这样说才放松下神情,道:“我所考虑的并非这些。”叶宛丘看他闭口不言,也就不再说下去,收拾了文件退出去。
因为廖浚洋惯例工作到很晚,厨房总是每天预备了宵夜送进来,他照顾手下人,只要是晚上还在行署工作的,总归是人手一份。这一天晚上又是事务繁忙,因此厨房的下人捧了盒子进来,打开盖子是三碗桂花酒酿圆子。叶宛丘敲开廖浚洋办公室的门,他知道是宵夜送上来,快步出来道:“我正好饿了。快叫龄松一起来吃。”叶宛丘忙道:“他下去电报房取东西,一会就上来。”廖浚洋看一眼盒子笑道:“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在昌元吃的总及不上南面做的味道好吃。”等了片刻于龄松仍旧不见人影,叶宛丘取了一碗递到他手里道:“总长先用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廖浚洋接过手笑道:“到底是南面做的好,连桂花香味都浓些。”一面也嘱咐叶宛丘不必再等,他看她只是慢慢拿勺子搅着碗里的汤,便问道:“你不喜欢吃?”叶宛丘一手支着下颌微笑道:“不是不喜欢,是有些怕。小时候家里有一次做酒酿圆子,那桂花酒酿是自己家做的,因为特别喜欢那股子桂花香味,趁家里人不注意,挖了一大块的酒酿放在嘴里,那时候年纪小,禁不住这点酒,昏昏沉沉的就睡了一天一夜,把家里人吓得不行。所以后来每次都不敢吃。”
廖浚洋闻言不禁笑起来,道:“既然你不吃,不如给我。”厨房里做的桂花酒酿都是用上好的糯米酒药和蜂蜜桂花,虽然汤里面搁得不多,那股子香味还是甜软芬芳,叶宛丘闻着又起了小孩子心思,笑道:“我只分你一半,好久没有吃过,倒想尝尝。”廖浚洋看她嘴角含笑,那种神情又是娇憨可爱,不由点头道:“一半也好。”叶宛丘另取了调羹来拨了一半到他碗里,她抿着唇眼神专注,倒象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耳后乌黑的鬈发垂了一缕到腮边,随了她的动作轻轻的摇,他看得心里发痒,忍不住伸手替她掖到耳朵后面。她吃了一惊直起身子,一张脸瞬间涨到通红,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刚才那样的动作彷佛是鬼使神差一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望着他,他的眼睛里似有一闪而过的光芒,旋即却又从容起来,她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的急跳如鼓。于龄松在门口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刻意放重了脚步又远远就说道:“我的宵夜呢?不是在瓜分我的东西吧?”叶宛丘抬头呶了呶嘴道:“你的在那里呢,哪里敢瓜分。”
廖浚洋见他手里又是几张电报,便道:“又是哪里的急电?”于龄松笑道:“若现在还有急电,真是要忙死人了,不过几封平常电报。”廖浚洋听见没事才点头回办公室去,于龄松吃了自己那份宵夜也回了机要秘书室。叶宛丘收拾碗勺放到一边,那股子桂花香味却仍旧幽幽的萦绕在指尖不去,耳后的碎发垂拂下来,她伸手挽起来,只觉得耳根子仍旧有一点烫,手里一支笔就停了下来。她跟在廖浚洋身边出入,他年少有为处事果断严谨,为人却随和大方,她心里面自然是钦慕的。然而他和她不啻天地,她虽自知美貌,也听闻过廖浚洋过去风流事迹,不过他待她一直有礼,她也从来不曾肖想过,可是他方才那种举动,却在她心里牵起一点点的悸动,她抚着耳垂出了一会神,终究笑一笑还是丢开去。
第二天一早叶宛丘才到办公室,便看见自己桌上搁着一本书,封面上赫然是“论共和主义”这五个字,她拿起来略略一翻,微微发黄的纸页上写了许多批注和感想。她还不及细看,廖浚洋从里间出来,看见她捧着书,笑道:“这是我过去看的书,你昨天问我共和党的事情,我想起来这本书,就给你看一看。”叶宛丘看他言谈如常,也就微笑道:“谢谢总长,我有空一定看完。”廖浚洋走到她身边,手指轻轻扣着办公桌的桌面,一双眼睛含着笑意望向她,神色里略有思索,却又并不说话,叶宛丘心里不由又别别跳起来。她刚想扭过头去,门口就传来脚步声,于龄松捏着两张电报神色紧张的走进门来,他看见了廖浚洋就大声道:“总长,行政署昨晚把廖将军逮捕起来了。”
廖浚洋神色一滞,立刻走过去接过那两张电报,一目十行的看完,叶宛丘见他面色沉重,不敢说话,望了望于龄松,他也是轻轻摇了摇头。廖浚洋把那两张电报纸揉了起来握在掌心里,在办公室来回踱了许久都不说话。于龄松看他眉头紧皱,便道:“总长,虽然事出突然,可是我们也要做出反应,事态至此,外界报道今天一定会出来,我们的声明不可太迟。”廖浚洋抬起头定定望向于龄松,那眼光却彷佛穿透过他看着远方,片刻方吐一口气,决断道:“你去拟一个声明,这虽是家丑,也顾不得了,七弟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怨不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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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下面摘抄一下教会学校的内容:
早期教会女学堪称是近代中国女子教育的先声。教会女学在招生时更加困难,这第一层原因固然是受中国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观念影响;其次是中国的门户刚刚开放,国人对西人的文化教育生活还很陌生;更重要的是,西方列强是以鸦片和大炮与中国人民相见的,这不能不引起中国人民的反抗和仇恨。尽管传教士是以慈善的面目出现,但要消除中国社会对教会学校的疑忌还必须费一番努力。1844年,伦敦会女传教士爱尔德赛(Aldersay)创办宁波女塾时,便引起当地民众的种种猜疑,有人说她是魔鬼化身,已杀死自己的孩子,现在又来算计别人的孩子;有人说她是借办学为名骗去孩子用作制鸦片、挖眼睛炼药水之用。有的教会女学还采取发给津贴,以弥补女儿不能在家助理家务的办法来拉拢家长。在传教士的种种努力下,全国教会女学生的人数呈增长趋势。爱尔德赛所办的宁波女塾,1845年只有学生15名,到1852年学生增至40名。
早期教会学校程度虽浅,但一般都设有数学、天文、地理等课程,在教学方法上也有别于传统蒙学,有的学校还开设外语课程。从中毕业的学生常在当时日益纷繁的中外交往活动中充当通事(译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