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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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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你没事吧?”
久安看着同伴鲜血淋漓的手腕惊慌失措,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
青禾口中嘶嘶抽着凉气,咬牙没去管伤口,“我没事,赶紧追兔子!不能让它跑了!”
伏虎令绝不能丢!
横乱交错的树枝噼里啪啦地打在头脸上,划出一道道细碎的伤口,纠缠杂乱的草叶藤蔓绊住脚步。
两个女孩奋力地追赶目标,不管路途有多少艰难阻碍。
不再记得遮遮掩掩,也不再记得深林危险,只管追及!追及!那是她们毕生的梦想与渴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先前的撞击还是带给兔子一些暗伤,也许是女孩们坚忍不拔的精神与行动让兔子感到了威胁,它终于松开了嘴,令牌轱辘轱辘滚落在一旁。
它放弃了令牌,逃窜到更远方。
青禾大口喘气一屁股坐下来,手里紧紧握着失而复得的令牌。
久安挣扎着,一脚深一脚浅地从后面赶上来,她的体力没有青禾好,追了这么久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她看了眼被紧紧攥住的令牌,大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在草丛里。
“死兔子,发什么疯,我快被吓死了,还以为咱们的寻仙之路彻底完蛋了。”她嘟囔着。“对了,你手腕没事吧?”
青禾摇摇头,她还在努力平缓呼吸。
兔子只是蹬破了一层油皮,看着鲜血直流有些吓人,其实并不严重,追逐这么长时间,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她仔细查看令牌,有些奇怪,难道真是白虎的手下,才会抢了令牌就跑?
“我们必定是要到地方了!”谢久安在她旁边兴致勃勃地说道,“问过这么多小动物,就这只兔子有反应。虽然现在跟丢了,但在周围找找,估计很快就有线索了。”
青禾没理她,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伏虎令,她摸着栓着令牌的绳子,上面有些细碎的黄色渣渣。
手指捻了捻,又放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熟悉的粮食味道扑鼻而来。她瞬间无语至极。
“你之前是不是把令牌和馍馍放在一起了?”
“咦,你怎么知道?啊!难道是……”久安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
她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馍馍的味道沾到令牌上了,兔子以为是食物。”
空欢喜一场。她挫败地坐了下来。
深林幽幽,树木遮天蔽日,时不时响起几声怪异鸣叫,非常渗人。她俩回过神,发现已经跑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青禾,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久安哆哆嗦嗦地问。
青禾环顾四周沉默不语,她检查了下,两人的包裹还好好地背在身上,心底松了口气,没到最坏的情况。
“我们先休息吃点东西,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根据脚印走回去。”
还好两人的食物带的多,她悄悄从心底感谢了下谢久安,特别是有了肉食,即使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山里也能撑得久一些。
山林里的树木长得太像了,密密麻麻地挡在眼前,让人分不清眼前这一处山坡是不是刚刚爬过的那一处。山林里的草丛很茂密,连绵成海,她俩像两条小鱼游荡在这汪洋里面,却始终游不回巢穴。
山路盘旋,草木更迭,一眼眼望去,如同一个模子刻下来。
她们迷路了。
太阳快下山了,山间起了凉风,扫过一身热汗,让人不禁浑身打颤。急促的哨声一声又一声地回荡在四周,孤独地飘向远方,没有任何回应。
她们再次停下。
如果不能在落日前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她们就必须找寻安全藏身的地方来度过危险的夜晚。假如她们是经验丰富的猎户,高大的树木也是不错的选择,将自己绑在高处的树枝也能安全睡过去。
但她们只是两个小孩,最好的选择是足够隐蔽的洞穴,洞口盖上厚重的树枝,既能遮风挡雨,又足以迷惑山间的野兽。
“久安,你每次默数五个数就吹一声长哨,我们靠哨声定位。你往左边,我往右边,看看周围有没有山洞能躲避野兽?我会注意别走出你的哨声的范围,有发现你吹两短一长,我就直接大声喊。”青禾很快作出决定。
尽管彼此都很害怕,但青禾和久安都知道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没有谁哭泣流泪,小姑娘们互相安慰鼓励,在越来越昏暗的天幕下,试图找寻容身之所。
也许山间四时总与外界不同,山脚下刚刚冰寒消融、嫩芽新发,山里却早已草木繁盛,一人高的草丛比比皆是,谢久安艰难地拨开草叶,机械地吹着一声声竹哨,步履蹒跚。
她好像看到在这片草丛后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山洞。
爬了太久的山路,再惊恐的心也疲惫了,她只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歇脚,至于怎么下山,那是明天要考虑的事情了。
疲惫的精神让她忽略了草丛的异响和越来越浓重的野兽臭味。
一声恐怖的嘶吼声响起,大片的草片被压塌,一只巨大无比、獠牙锋利的野猪冲了出来。
久安踏入了它的领地,野猪受到了冒犯,怒气冲天。
仿佛一桶冰水浇到头顶,谢久安瞬间精神了,她反应极快地将背后的包袱往野兽脸上一甩试图阻挡对方。许是命不该绝,正巧包袱挂在野猪的獠牙上,给了她逃命的机会,她趁着对方愤怒甩头的空档,一边吹响代表危险的哨声,一边往一旁树木密集的地方冲。
我得跑向青禾的反方向!不能让野猪发现她!
自身难保下,她依旧清醒地记住不能将危险带给朋友。
她不停改变方向,在各种高大树木边上绕来绕去,期望野猪能被迷惑像先前的兔子一样自撞东南枝。
这是只年富力壮的野猪。
它的前蹄暴躁地刨着土地,扬起阵阵烟尘,赤红的双眼盯准目标绝不放过。树林间狭小的空隙确实阻碍了它的追击,让它没有立刻拿下眼前令它厌恶的人类。但不要紧,它的身躯庞大而强壮,皮肉粗糙紧实,只要将碍眼的东西通通撞断就好了。
身后是恐怖的草木摧折的声音,咆哮声越来越近,野猪撞向了最后一棵树,弯曲锋利的獠牙狠狠插进树干,石磨般的头颅疯狂甩动,树干发出了即将倾倒的咯吱声。
最后的屏障即将倒塌,野猪与女孩之间将再无阻碍,谢久安开始绝望了。
然而就在此时,她的眼角余光闪进了一个影子。
她目瞪口呆。
青禾攥着老树上的藤蔓,像猿猴一样从半空中飞跃而来。
她瞄准方向,趁着野猪还难以转头移动身躯的机会,猛地从它背后扑去,撞击力让锋利的镰刀狠狠扎进野猪后脖颈,她也顺势骑在野猪背上。
剧痛让这头野兽更加疯狂,树木被瞬间撞断,它猛烈地蹦跳着要甩掉背上可恶的敌人。
长长的镰刀深深地插在野猪肥厚的肉里,青禾拼命抓紧刀柄,双手青筋暴突,身体伏低,两条腿也使劲地夹紧猪身。她深知,只要被甩下,自己必死无疑。
不知是身临绝境的爆发力太强,还是青禾身体轻惯性小,在野猪数次疯狂的跳跃甩动中,她竟然没被甩下去,反而在激烈的震动中找到了某种韵律,身体奇妙地应和摇摆、贴紧,她小小的身体似乎成为了野猪的一部分。
野猪甩不掉敌人,脖颈的剧痛让它无法转头撕咬,它终于在狂躁中感到了一丝害怕,向远处逃窜。
“青禾!”握着匕首试图偷袭野猪未果的久安着急地大喊。
野猪早已无暇顾及她,风一般地逃窜向远方。
山石、树木不断撞击在野猪和青禾身上,她感到一阵阵剧痛,嘴巴里也渐渐有了血腥味,青禾的精神开始恍惚。
在几次险些被甩下去之后,野猪的速度开始放慢。
它流了太多血了。
背上的敌人仿佛长在它的身上,那使他疼痛的尖锐是她的根系,拼命地从它的伤口、血液里汲取力量与生命。
死亡的阴影慢慢笼盖住这只威武雄壮如山大王的野兽。
夜幕四合,庞然大物重重地摔倒,它四肢僵硬,浑身的鲜血在夜光下反射粼粼波光。
青禾再也支撑不住,她被甩飞撞到一处山崖下。
骨裂的剧痛使她清醒了一瞬,本该痛苦的惨叫因为筋疲力尽戛然而止,她浑浑噩噩地想着:我要死了吗?
“你还好吗?”
仿佛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青禾仰面躺在地上,冰冷的夜风吹拂过她的肌肤,她闭着眼睛忍耐着痛苦,痛到出现幻觉了吗?
“你还好吗?”那个声音又一次问道。
不,不是幻觉!这深山老林深处,竟然真的有人!自己有救了!
巨大的惊喜在心中迸发,青禾猛地睁开眼,欣喜渴望地看向声音来源。
两只黄澄澄灯笼大小的竖瞳静静地在半空中望着她。
月色掩映,树影重重。
冰冷的鳞片泛着莹莹微光,数十丈的巨蛇盘旋在山石上,长长的尾巴延伸进黑暗的林间,巨大的蛇头高高抬起看向青禾。
青禾头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