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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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挽容端着晚膳一进来，便看见女儿托腮凝思着什么。
“兰儿，想什么呢？快些净手来用膳吧。”
她将三菜一汤从食盒中拿出，摆放好了餐具后朝女儿吩咐着。
“阿娘，阿平姐姐刚和我推荐了几个仙门，你说我选哪一个呢？”乖乖洗完手的蔺兰晓端着碗坐在桌上，目露纠结地问道。
蔺挽容给她加了一大筷子的菜，柔声笑道：“阿娘也不知道阿平修士推荐了哪些呀，不如你先给阿娘讲讲吧？”
“好啊！”蔺兰晓快速扒了几口饭菜，细细咀嚼咽下后，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
“第一个是瑶池仙阁，门内大多是出身名门的女修，擅长灵药双修，灵为主药为辅，玲珑玄女心经以及霞云妙丹书是门内秘籍；
第二个是天音阁，教习万象化音诀，可安抚凝结神魂，也可扰乱人心神将其击杀；
最后一个便是药王谷，是药王后人建立的，吸纳天下各类医者毒者，虽然没有密传的心经功法，但谷内各类灵药剧毒不计其数。”
粗略介绍了一下，蔺兰晓又扒了口饭，口齿不清地补充道：“还有啊阿娘，阿平姐姐说我是木系天灵根，更擅修复养护，去那些以攻击见长的仙门反而发挥不出全部潜力呢！”
听完女儿的讲述，蔺挽容细细思索了一番，才对着女儿渴盼的目光开了口：“阿娘觉得这三个宗门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弊端。瑶池仙阁虽都是女修会相互照顾，但她们大都出身高贵，难免有人会以出身识人。天音阁只有音修才能修习他们的心诀，你从小到大没学过任何一个乐器，会不会落后他人？药王谷看起来不错，可门内众人来自五湖四海，人多杂乱，万一有别有用心之徒怎办？”
一番话分析透彻，旁听的凌平宵也点了点头。凭借着寥寥几句介绍，便为女儿想了如此深远，蔺挽容确实是个好母亲。
“唔，那我该怎么选呢？”蔺兰晓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把发丝都抓乱了。
看她和小时候一样一焦躁就爱抓头发，蔺挽容觉得女儿可爱极了。她上前用手指慢慢将女儿翘起来的头发捋顺，宽慰道：“想去哪个就去哪个，不必问我和你阿平姐姐。我们说的话都是从我们的角度出发的，兰儿你要记住，做决定时可以询问身边的人意见，但最后还是要跟随自己的心去选择。”
“一旦选定了，就不要再后悔，也不要去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坚定朝前走就好。”
听完母亲的教诲，蔺兰晓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母亲和凌平宵笑起来：“阿娘，我明白啦。决定了，我想去天音阁！”
“哦？为什么？”凌平宵一挑眉，带有兴味地问道。
蔺兰晓正了正神色，开始解释起来：“瑶池仙阁与药王谷虽好，但我于丹药一途兴趣不大，反倒是天音阁的万象化音诀很是吸引我，所以我想去那里。”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凌平宵摇头失笑。
按理说木系天灵根做药修丹修是最适宜的，但那又如何？有她在，只要蔺兰晓不半途而废，想做什么样的修士她都会全力相助。
天赋固然重要，但于仙途而言，悟性与坚持也缺一不可。看她凌平宵自己就知道了，天赋比不得别人？无事，那就靠着自己一剑一剑拼到渡劫期，照样能成为四海八荒内唯一的剑仙。
“你做了决定就好，为防夜长梦多，明日便将号牌递过去吧。”蔺挽容笑起来，替女儿高兴，她的眼尾被挤出几条细纹，但依然风姿绰约。
“嗯。”蔺兰晓一边点头，一边把两人吃完的空碗放进了食盒。放完后，她提起食盒向门外走去：“阿娘，这些空碗就让我送回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歇一歇。”
下了楼，蔺兰晓将食盒交给了店小二，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客栈院子里。
走到角落一棵树下，见周围没有旁人，凌平宵这才开口：“怎么了，要背着蔺夫人说话？”
蔺兰晓咬唇，面露忧虑：“阿平姐姐，等我入了天音阁离开帝京了，阿娘该怎么办呀？阿娘留在这里，会不会被玉家的人……”
凌平宵一愣，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兰儿说得没错，就今日临走前那玉荣的眼神，蔺夫人若真留在帝京只怕是凶多吉少。
略微思索了一下，她便想出了个法子：“天音阁临碧水湖而建，离阁百里处有一小镇名为碧水镇。天音阁大多从此镇上采买物品，因此碧水镇得天音阁庇佑，寻常人等不敢来犯。”
“如今蔺夫人已被烧去奴籍是自由身，可以让她搬去碧水镇生活，这样你们母女也不会相隔太远了，如何？”
听到不用和阿娘分开，蔺兰晓兴奋不已：“这个方法好！这样阿娘的安全能够得到保证，我也可以时常去探望她了！”
“可......”她又想到了什么，眉头轻蹙，“阿娘该怎么去呢？三日后我要跟着天音阁走的，阿娘让她一个人过去？不行，我不放心呀。”
这话倒也没错，就凭蔺挽容那张艳若桃李的脸，真要一个人上路肯定是不行的。
凌平宵突然想起之前母女二人从吴府薅来的金银细软，抚摸着下巴道：“前几日从吴金珠他们那里得来的财宝，应当够请一支修士镖师护送蔺夫人了。”
蔺兰晓瞪圆了双眼：“修士还会做镖师吗？”
凌平宵笑道：“那当然了，别以为修士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古往今来证得大道飞升的又有几个？只有没有飞升就还是人，就也要衣食住行、需要灵石，所以修士大都和凡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这她倒是头一次听说，蔺兰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房间后便说了她们的打算，蔺挽容听完默默良久。她叹了一口气，有一种酸涩的语气自责道：“都怪阿娘没用，才让我们娘俩在那吃人的吴府受折磨如此之久。如今还要我儿为我如此思虑...是阿娘拖累了你啊！”
“阿娘！不许这么说！”蔺兰晓急切地反驳，她不喜欢阿娘将什么事都揽在自己头上的样子，看得叫她心酸难受。
“没有阿娘，我根本不会来到这个世上，那样就见不到你了，我才不要！而且我们是一家人，就应当共进退，这怎么能叫拖累？”
看着女儿认真解释的小脸，蔺挽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噙着泪一把将女儿揽入怀中，欣慰道：“阿娘的兰儿啊，是真的长大啦。”
感受母亲怀中的温暖以及熟悉的味道，蔺兰晓闭起眼睛，暗暗想道：这些年，自己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欺负，阿娘受得只会比自己更多。明明阿娘有外公留下的敛息瓶，却没有丢下自己一走了之，而是一直陪伴着自己......
这样好的阿娘，她又怎么会觉得是拖累呢？
看着面前享受着静谧氛围，互相倾诉的母女，凌平宵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时过境迁，对方的面容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那道为了女儿自愿做了菜人，温柔又坚韧的身影却永远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如今凌平宵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面前透露出温情的母女，感觉就好像是她自己跨过了时间的洪流，重新与母亲紧紧相拥一样。
第二天天色刚亮，蔺兰晓就迫不及待地起了床开始梳洗打扮。她换上了母亲给她新买的衣裙，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向天音阁递去号牌。
等她全部准备好了，蔺挽容才悠悠醒来。
蔺挽容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的小姑娘穿着桃粉的衣裙，拿着号牌兴奋地与她看不见的阿平修士说着什么，她的内心一片柔软。
简单用过早饭后，便决定由蔺兰晓自己去递号牌——原本蔺挽容想陪着一起去的，但想着以后需要女儿自己去面对的事情只会更多，难道她这个当母亲的能一辈子陪着她吗？
于是狠下心来，让蔺兰晓一个人去，而她自己则留在客栈收拾行囊。
走在人山人海的帝京中，蔺兰晓深呼吸一口：“阿平姐姐，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阳光如此温暖，也是第一次觉得日子有希望。”
凌平宵看着她被日光照耀地柔和侧脸，平静地询问道：“可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百步、千步，一步比一步难走。无法立刻得到回报的虚无感会折磨你，会让你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吗，自己真的能够坚持下去吗。”
“蔺兰晓，我再问你一次，你准备好了吗？”
握紧手中红得热烈的号牌，蔺兰晓抬起了头。她被热烈的日光刺到闭上了双眼，静静感受着温暖。
片刻之后，凌平宵听到了少女的答案。
“嗯，我准备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凌平宵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人正准备前往天音阁的选拔点，就有两个穿着布衣的男人匆匆做过，脸上十分难看，嘴里还不停抱怨着。
“不是说天音阁都是性情平和的修士，对待凡人也是欢迎的态度吗？那人是怎么回事！”
“你气什么！我可是三灵根啊，三灵根！他居然说我天资不够不要我，是不是疯了！”
“谁知道那个不男不女的在想什么，李兄莫气，咱们去别的门派，定会收下我们的！”
听完两人的话，凌平宵与蔺兰晓面面相觑。
天音阁，不正是蔺兰晓决定去的门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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