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一个泡》丸月酒岁

6、摆弄光电

　　突然，一张大合影闯入了苏晚的视线。
　　照片中的孩子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脸上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格外空洞。是的，就是这个词，空洞。每个孩子的嘴角都咧得很开，在努力展示快乐，可他们的眼睛却毫无笑意，直愣愣地盯着镜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了那里。
　　那种感觉也谈不上诡异，只是有点让人心里隐隐发紧。

　　她和照片中的其他大人，分别站在两侧。而前方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女人。她独坐在一把木凳上，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上，脸上挂着浅笑。

　　背景是一幢三层高的建筑，风格简约质朴，窗户明亮干净。苏晚的目光看向照片上面的字迹。
　　找到了，这应该就是她工作的地点。

　　山泉孤儿院

　　苏晚坐在餐桌前，随手从小孩哥给的袋中捞出零食。 “嘶啦”一声扯开包装，打开光电，将“山泉孤儿院”输入搜索栏。
　　手指不停往下翻动着页面，视线落在了一处论坛中心。苏晚往嘴里塞了颗糖，指尖轻触屏幕，浏览下方的讨论区。

　　“正血信仰者们太慷慨了，为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我去过不少孤儿院做志愿者，‘山泉孤儿院’的孩子是最让人省心的，果然有联合会背后坐镇的地方，连孩子都要听话得多，跟被驯化好了似的。”

　　“希望这些孩子都能找到好的归宿，每个孩子都应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楼市那个志愿者我看你是话里有话啊。”

　　“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努力，你们的工作意义非凡！”

　　评论充满了感激和支持的声音。

　　在一片赞美中，苏晚突然看到一条显得格格不入的留言

　　“有人知道15年前那个事件吗？”

　　这条评论显然引起了其他用户的极大兴趣，在下面聚集了大量的回复与讨论。

　　“我知道！事情就是在我这个区发生的，当时出现了异变者，联合会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抓住。那名异变者跑到了孤儿院，听说不少孩子伤亡惨重！”

　　“少在这危言耸听了！那就是个谣言，你的目的是为了抹黑联合会吧！”

　　“楼上是联合会的狗吧？你们浪费多少资源，滥用职权的事难道还少啊？！”

　　苏晚往下翻了翻，剩下的几乎都是争吵和辱骂。

　　异变者？
　　她想起昨晚代季的电话，似乎也提到了这个词。

　　这是什么？

　　苏晚立即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这几个字。

　　一条红色警示直接从光电屏幕上，以全息投影的模式弹在了她眼前。

　　【发现异变现象，请即刻联络联合会！6小时内发现异常可以抑制！】

　　几秒后，警示消失。文字内容才开始在光电上显现

　　【异变者】
　　- 源于X真菌污染地带的转化孢子。

　　- 吸入或接触后，孢子会在体内迅速繁殖，影响基因表达，通常在几天内完成异变，身体逐渐失去人形，变成具有怪异特征的生物。

　　先兆症状：疲惫、发热，失眠或过度睡眠，恶心、呕吐，对食物失去兴趣。

　　中期症状：肌肉疼痛、异常增长，感官功能敏锐或失调，易怒、记忆衰退。

　　明显特征：皮肤颜色和质地变化，骨骼结构重组，心智退化。

　　请居民放心，出现明显症状10小时内，所有具备光脑屏障的建筑都会发出警报信号。请大家在听到警报后立即疏散，联合会将及时处理。

　　嗯？她记得昨天代季特意打电话来，说的就是发生了没有警报的突然异变？看样子这联合会工作确实不到位啊，怪不得这么多人叫骂呢。
　　不过现在得到的信息，说明这个世界存在一种物质，会让人发生转变，如果没有及时干预就会变成怪物。

　　苏晚立马坐直了身子，开始搜索污染地带如何分辨。看了会她搞明白了，这些污染地带，都会被联合会明确标注，并且用专业的防护墙隔离起来，随即进行消杀，消杀时间或长或短。
　　苏晚看了眼她所住的这个区域，污染地带并不多。她查阅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顺便熟悉光电所有使用方法。

　　光电设备上的应用程序分为五个大类：

　　【通讯信息】
　　【钱包购物】
　　【娱乐休闲】
　　【信仰崇拜】
　　【联合会平台】

　　当看到“信仰崇拜”这一类别时，苏晚不经好奇，带着疑问点了进去。

　　里面主要包含了几项功能：
　　虚拟参拜、教义学习、冥想辅助和在线仪式。

　　当她选择“虚拟参拜”后，一道柔和的光线从光电设备上的小孔中射出。逐渐在空中汇聚成形，随即清晰的身影显现出来。
　　这个形象看起来是一个被广泛尊敬的灵性导师或神祇，随着光影的变化开始缓缓动作，应该是在回应参拜请求。

　　如果她现在不是一无所知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拜一拜求一求，苏晚现在比谁都希望能得到些指引，可她看着这道身影，心中一丝安宁都未得到。对她来说，内心平静更多来源于对真实事物的掌握和自我的确立，而不是依赖于外在的象征和这种虚拟存在。

　　但尽管如此，苏晚仍能理解并尊重那些需要信仰来获得内心安宁的人们。就像今早她遇到的那位流浪者。
　　那些生活在世界边缘、几乎没有多余精力去构建自我信任的人来说，如果连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都不存在，那他们将如何面对生活的苦楚。所以或许哪怕是一丝虚拟的慰藉，也可能成为他们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苏晚终止思考点开“娱乐休闲区”。在这里面的项目组非常多，游戏、影视、直播、讯息…….

　　她的手指在光电屏幕上轻快跳动，最终停在了最高点击量的直播栏目框上。

　　“只要点击量到10万，我就进去！还没有人见过污染区内部吧！只要到10万我马上进去拍给大家看！”

　　屏幕上的男人，穿着简陋的自制防护服，整个人显得笨拙而滑稽。

　　“还差2万人，我就在这等着！等进去后出来我还会保持直播！你们可以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异变！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一切都是联合会的谎言！根本没有怪物！你们有谁亲眼目睹过啊？！我们看到的全是联合会想让我们看到的！”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近乎疯狂的兴奋，似乎为了博取眼球而不惜一切代价。身后的背景，是堵破碎不堪的金属隔板。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片废墟，那应该是被遗弃多年的污染地带。

　　风声呼啸，隔板发出“咿呀咿呀”的怪叫。男人的声音在风中颤抖，点击量的数字已然成为了他唯一救赎。

　　随着观看人数不断攀升，评论区里充斥着各样声音。有人鼓励，有人质疑，甚至有人在倒计时。整个画面充满了紧张感和疯狂，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苏晚退出视频。

　　她实在不感兴趣，也不好奇这名“冒险者”会不会踏入那片未知领域，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更不愿成为促成这场“狂欢”里的一份子。

　　苏晚揉了揉眼睛，瞥向屏幕角落的时间显示，竟然已经快到晚上了。她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走向厨房，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箱方便食品。随意挑选了个口味，按下餐盒上的按钮食物开始加热，不久便散发出了香气。

　　“快出来！我买了那家水晶酥。”
　　代季走进餐厅，手里提着点心袋子，朝着里屋喊话道。话语刚落下，一阵开门声传来，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

　　女孩的声音带着雀跃
　　“来了！”

　　她的脚步加快了几分，很快出现在餐厅的门廊处。柔顺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地搭在肩上。

　　“对了，苏……她怎么样？”
　　小月拿起水晶酥，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吞吞吐吐向代季询问道。

　　“哦，对了。昨天我太忙了一直在店里没回来，忘记跟你说了。苏晚说她过两天会来店里看看你。”

　　代季将打包好的餐盒，慢悠悠地从袋里拿出来。

　　“真的吗！”
　　听到这个消息，小月立刻停下吃糕点的动作，一双眼睛瞬间充满神采，亮晶晶地盯着代季。

　　“真的，真的，”
　　代季笑着确认，“而且我感觉……算了，不重要，到时候我给她打个视讯再确认一下时间。”

　　“好！你可别忘了这事！”小月叮嘱道，

　　“要不你明天就让她来吧？不行不行，你现在店里还乱七八糟的，苏晚来了都没地方坐。这样，明天早上你带上我，我们一起去店里帮忙。”

　　“行，那我也加快进度，应该后天就能让她过来，到时候至少准备一桌出来，能够一起坐下吃饭。”
　　代季点头说道，他的语气中也带着明显的愉悦

　　“我都多久没有和她一起吃顿饭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聚聚。”

　　小月听到这话，笑容却逐渐收了起来，她轻轻地说
　　“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代季察觉到了小月的情绪变化，原本兴奋的表情也渐渐收敛，他沉默了下来，没有立即回应。

　　他似乎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直到代季打破了沉默

　　“会的，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