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有时跟我走》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7、第 7 章

　　假期第二天，连颂溜回母校。泡半天图书馆，找方叙吃午饭。
　　“你好忙啊，吃饭都要预约。”连颂半抱怨半调侃。
　　“最近上了新项目，老板盯得紧。”方叙也半是无奈半是兴奋。
　　连颂眼睛立马放光，“上新项目就意味着有补贴啊！”
　　方叙笑，“那必须有，还挺多。”说着比了个数，“预计是半年。”。
　　连颂心里这个柠檬酸。
　　果然学历高就不一样，还没毕业呢，光做项目就赶上她辛辛苦苦上班。哎，算了，选择教师这个岗位，也不是冲着挣钱去的，还不是图一世安稳。
　　方叙忙着，连颂也不闲。接下来的假期里，她兢兢业业梳理教参，打算提前把课给备了。商务英语涵盖的专业知识有点多，东西文化差异，社交礼仪，以及国际贸易相关都有涉及。既要生动有趣，又要主次分明，还得结合实际。
　　连颂脑子里纵有千般套路，还是得根据学生那基本为零的积累，一步步替他们打基础。光靠一本薄薄的教材远远不够。连颂仔细研究教学大纲，根据大纲列出主次线，理清该门课程的知识结构，再根据教参内容扩展出需要参考和查阅的资料，加上根据自己经验觉得有必要进行扩展的知识穿插，最后进行备课。
　　这个过程是复杂了一点，没有跟着教参走轻松，但课堂效果及实用性应该会好很多。连颂考虑更长远的是，今年下了苦功夫，后续如果能每年都接这门课，那不就轻松很多？而且，专研这一门，以后做论文评职称也容易选题。
　　为此，连颂特意跑了一趟省图书馆。

　　新落成的场馆，投入使用不到半年，图书种类齐全，环境设施也令人耳目一新。掏押金，办卡，根据导航图找到对应的图书区进行查找。
　　这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毕竟，连颂也只是根据扩展方向来找相关的书，并没有对应的书目。一本本书脊看过去，不说是大海捞针，但也相去不远。不过，连颂并不急，时间多的是，慢慢逛呗。
　　挑了几本合用的，打算借回去细细看。可巧，在借书处遇见了熟人。
　　乔杨只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乐了。两人互相看看都借了什么书，人多眼杂，一片安静之下也不方便叙旧，只得老老实实先排队。
　　乔杨不是本省人，但是留在了本地。毕业时，一部分人回老家，一部分人北上或者南下，也有一部分人选择留在这个自己生活了四年相对熟悉的城市。
　　连颂跟班上的女孩子们交往还算频繁，毕竟上课一起，宿舍也在左右隔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男生那边接触的少，上课不怎么坐一起，下课更是如鸟兽散，毕业前夕也并没有打听各人都找了什么工作。很多人毕业之后一辈子不见。
　　毕业十周年的时候连颂回母校，倒是遇到了乔杨，得到了他们夫妻俩的热情招待。或许，是还记得当年暑假的收留之恩？
　　大三的暑假，连颂留校准备考研，恰逢乔杨的女朋友放暑假来学校找他，经乔杨拜托，就借住在连颂的宿舍里，算是攀上了交情。
　　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在图书馆跟老同学偶遇的几率有多大？
　　连颂和乔杨在图书馆附近一家M记落座的时候，依然感慨不已。各自点了餐，边吃边聊。虽然油炸食品要少吃，但偶尔吃一吃换个口味，感觉还行。而且，如今连颂已经不是那个被南方气候同化后只能吃清淡食物的可怜人。上火是什么鬼？完全不担心了好嘛！
　　两人虽然只是普通同学的交情，但毕业后，似乎普通的同学也立即配上了什么情感加成的BUFF，亲近了很多。一片陌生人里头，夹杂着一个熟人，那这熟人立刻就不一般起来。
　　“没想到你也留滨城了，还以为你会投奔女朋友去呢！”连颂开口就是打趣。
　　乔杨苦笑，“我倒是想去，关键是没有好的工作机会。”
　　异地求职的难度还真是谁试谁知道。除了那几个汇聚八方英才的超一线城市，哪里的单位招人都是看籍贯和毕业院校，地理位置一样都不占的话，人家担心你稳定性不好，成功几率渺茫。
　　“你是住附近吗？假期也不忘来图书馆学习？”连颂留意到乔杨借的书，王尔德，西方文学史上绕不过去的坎，看得人头疼。
　　“嗯，离这里不算太远。你呢？”

　　两人就当前的状况交换了信息，又存了电话号码。
　　乔杨这个异地恋有点远，隔着几个省，见一面都难。还好他俩本就是网恋，对于异地已经很有经验，再坚持坚持，等他在滨城站稳脚跟，到时候女朋友就好投奔而来。
　　“对了，肖锋也留滨城了。”临了，乔杨突然提起这一茬。
　　肖锋也是班里的同学，是个很务实的男生，话不多，但待人很义气。老家还离连颂家不远，隔壁镇的，妥妥的老乡。毕业之后去哪了连颂没留意，但当年她回滨城母校的时候，除了见到乔杨夫妇，就有肖锋，走的时候开车送她去高铁站。
　　连颂记得，肖锋大学时候是有女朋友的，但后来听说被好兄弟挖了墙角。兄弟反目，女朋友也飞了，最后孑然一身。
　　倒霉催的！
　　“是嘛，他在哪上班呢？女朋友也留这边了？”
　　“在一家贸易公司，跟咱们不一个区。”乔杨有点停顿，“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
　　果然。毕业才几个月，这就又听到一对分手，毕业可真是个魔咒。连颂叹息。
　　“咱们班留滨城的就咱们仨？”至少女生里面除了她就没别人。这年头，外语系的女生，绝大多数是回老家当老师，当然也有零星出去闯的，比如粥粥，以及前世的连颂。而男生多半是去搞外贸，专业对口还来钱快，就像肖锋；也有零星当老师的另类，比如乔杨。
　　“估计是了。”乔杨怅然。
　　连颂要了肖锋的电话存起来。在同一个城市讨生活，多少会有交集。多个朋友多条路，早晚是要聚聚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连颂坐上回宿舍的公交车。现在路上私家车并没有到后来那种夸张的程度，暂时不用考虑拥堵问题。透过车窗，依然能感受到街上满满的节日气氛，彩灯闪烁，行人如织。
　　不用争分夺秒，不用疲于奔命，这样不徐不缓随着公交车开开停停而转移思绪，其实也有一种生活的静谧之美。
　　连颂早不习惯带零钱出门，她用的是方叙给她办的公交卡，只要记得充值，上车刷卡就行。正脑子放空呢，手机响了。
　　方小玮：老实交代，晚上干什么坏事了？
　　连颂条件反射般地四处张望，当然，一无所获。
　　连颂：没干坏事啊？遇到个老同学，怎么了？
　　方小玮：不止吧？看你们相谈甚欢的样子，你们家小方知道吗？
　　连颂真想给她个白眼。
　　连颂：你不是加班吗？出来鬼混了？
　　方小玮：什么叫鬼混，下班后的正常交际好嘛！明天逛街？
　　逛街什么的，连颂头疼。但除了乖乖应召而去，还能有什么办法？亲闺蜜！

　　连颂将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都整理出来摆在书桌上，很有成就感。
　　据说，学校的宿舍只免费提供一年，给新老师做过渡。一年之后，如果继续住，就按月扣房租。当然，租金不多，只是象征性收一点，主要是避免老师们白占着宿舍又不住，浪费资源。
　　住在学校千般好，上班近，有食堂，怕胖就去运动场。可这种毫无隐私跟人同处一室的套房，她根本欣赏不来！哪怕给个单间呢！
　　从浴室出来，连颂盘腿坐在床上，老老实实把今天的偶遇向小方做报备。贵在坦诚嘛！问题不过夜，情侣之间也千万别讲什么冷处理，这完全是在给冰冻三尺打地基。当天有事当天闹完还能睡个好觉，不然谁也没法安生。
　　两人见面不多，但平时聊天真不算少，每天做了什么，有什么新鲜事烦心事，因为分开上班而拉开的距离不知不觉就会消弭。大概都缺乏谈情说爱的经验，他们并不像其他小情侣那样黏糊。许是连颂早过了幻想浪漫的年纪，脚踏实地把日子过好才是人生真谛。
　　小方倒是赶着国庆节的尾巴过来了一趟，这个时候，大多数出去浪的师生都已经归巢。两人在校园里四处闲逛，就像行走的聚光灯，再也没人想给她保媒拉纤。

　　连颂在新教师的公开课评比中收获好评如云。虽然这得益于多年积累的调动课堂氛围的经验，如今不过是厚积薄发，但这本就是自己辛辛苦苦锻炼出来的实打实的技能，又不是偷别人的，根本不虚的好嘛！
　　终于，考试周来临，改完试卷誊完分数，连颂跟刑满释放一样收拾东西撤了。
　　方叙并没有因为放假而轻松，导师安排的任务如火如荼，论文也要抓紧做数据。
　　连颂自己往母校的宿舍区走。
　　时近黄昏，路上行人寥寥，与学生们都在时的热闹相比，有些冷清。路边的梧桐光秃秃的，远处的梅树上倒是腊梅簇簇，开得正好。娇嫩的黄，衬着周围的萧索，越发惹人注目，心情瞬间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