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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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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没有想到山间岚的“下次“来得比他想象的要晚一些。
所以在收到对方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
“五条先生这周末有空嘛?“
随即跟着这条消息的是一个网站的链接分享。
“东京铁塔旁边那栋楼最顶层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据说有着全东京最完美的俯瞰东京铁塔和城市的视角,刚开业后的一个月会有‘高空系列‘的甜品供应。“
五条悟不知道的是,山间岚是纠结了多久才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地发出的邀请。
五条悟上一次约她出去是为了询问她是否有成为咒术师的意向,在被她那样认真地拒绝之后,她对于他之后是怎么看待两人关系的心里没有一点儿底。
是姑且算是因为想要分享对方喜欢的甜品而可以开口约出来的朋友,还是失去了接触意义的不需要再有任何交流的陌生人,只需要躺在电话簿里作为一个被记下的名字,在街上偶遇时可以浅淡客套地打个招呼。
总之,她在看到那家理念独特的新开的甜品店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对着草莓巴菲和千层蛋糕大快朵颐的男人,像只小猫一样嘴角沾着奶油叽里咕噜地说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所以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山间岚最后思考许久之后还是顽固地遵守了自己的内心,那过去杳无音信的两年来都冥顽不化的挂念,在奇迹般的重逢和更深入的交流后,想要放下或者抛弃掉又谈何容易呢。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纠结的时候咪咪正好走了过来,她一把抓过小猫揉着它逐渐开始发腮的肉乎乎的脸颊。
清浅透亮的蓝眸无辜地望着她,她皱着眉头注视着一汪碧水,像是做好某种迎战准备一样,带着豁出去了的心态,最后甚至有些气呼呼地抓着咪咪的肉肉的爪子按下了发送键。
“叮——“
清脆的消息提示音跟发号枪一样简短又响亮,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没顾上还在怀里打呼噜的小猫,一坨毛绒绒就乱七八糟地被挤到了床下,发出一声不满的喵呜声。
山间岚飞扑到手机上,急不可耐却又忐忑不安地打开了消息,而这短短几秒的过程,她的心脏却仿佛跳动了成百上千下。
“好呀!“
很简洁干脆的一条回复,却像是在她心里放起了第一束烟花,带着络绎不绝的更多的烟火在她心里绽开绚烂的光。
被挤下床的小猫看着自己的主人尖叫着开始了更大范围的奔跑跳跃,惊恐不安地缩到了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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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京铁塔旁边的高楼长期作为绝佳观赏地所以每一层,没一平方米都异常的金贵难得,更别说最顶层的甜品店这种一听就会一点即爆的概念店。
山间岚在开票当天守着网页一遍一遍刷新,眼睛瞪得通红仿佛要把手机屏幕钻出个洞来,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懈怠,还好长年各种抢票抢课的经验和手速让她在这般激烈的竞争里也能成功拿下两张入场券。
欢呼雀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编辑发给五条悟的短信,虽然打磨字眼又花了不少时间,但那是另一回事就是了。
当周末有了期待之后这一周都过得相当轻快,同事看她从周一就已然开始如沐春风的表情都忍不住揶揄几句。
转眼便到了周六约好的日子,不负众望又是一个和煦明媚好天气,山间岚准时地到达了大楼入口,不出所料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人影。毕竟比普通人高出很多的个头,就算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也是格外醒目,好找得不得了。
可是她扫视了第一遍,又取下阻挡过于明亮的阳光而带上的墨镜,认真观察了第二遍,确定没有看到那个毛绒绒的白色脑袋,于是才打开手机检查有没有短信进来,聊天对话框里却只有昨晚的一句“明天见。“
应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
她思忖着给随访发送了一条消息,告知自己已经到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着急。
她找了一个旁边的花坛坐下,翘起脚尖不禁开始观察入口处蜂拥攒动的人们。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周末特有的那种轻松惬意,和朋友结伴而行的,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或是约会中如胶似漆的情侣们,步履轻快,满脸期待,有说有笑。
周末的buff也能顺利成功地加持到那个人身上吗?
她无所事事地开始让思绪神游,心中仍然残存着对五条悟那样无所谓地说自己根本没有休息的日程的着急和不满。
如果真照他说的那般,那周末对他可能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和痛苦的周一几乎没差,可是如果每一天都完全高度相似,那周一也不会相应地被衬托得痛苦异常,而周末也会变得毫无期待。
他能答应自己的邀请,她便在那一刻的思索中愤愤然地下定决心,那就要让他把狗屎一样的工作抛到脑后!好好玩乐!好好感受周末的奇妙魔力!
然而下一秒,叮的一声,五条悟传来的消息就让山间岚像鼓鼓囊囊却突然被放气的气球,意识到周末再怎么有魔力,也无法平等眷顾每一个人。
她气馁地盯着屏幕:
抱歉!我这边的工作短时间还没办法结束,山间小姐可以先进去哦。如果等太久或者还有其他事提前离开的话我也没有关系!
好吧。
她伸了个懒腰,最后瞟了一眼手机便将它扔进了包里。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的最后一句话反而让她燃起了一些幼稚的胜负欲:什么叫等太久有事提前离开也没事,说得好像她很没有耐心似的。
她撅起嘴,昂首挺胸地走走进了大楼入口,像下定了决心的战士一样,跟自己因为难过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较起了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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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远离东京都市的某座大部分人都不知其存在的院校的某间会议室,密闭的窗户和紧闭的窗帘不解风情地隔绝掉了柔煦的春日阳光,也遮挡住了窗外的蓝天白云和一切事物,室内也并未开灯,整个房间阴暗得几乎难以看见东西,像是夜晚悄然来临之前的沉重压抑。
银白头发的男人玩世不恭地坐在窗边后排的位置,将一双长腿搭在窗台上,本就黑暗的环境下却依旧带着黑色眼罩,室内唯一的光源——男人的手机亮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皱起的眉头,因为不耐烦而向下咧着的嘴角都照得异常清晰。
五条悟看着消息发送成功后终于不情不愿地咂了咂嘴,放下手机扫视了一圈并不大的昏暗的室内。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排人,带着斗篷,布料垂到脸旁,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可是却能清晰感受到和大大咧咧几乎仰躺在桌上的男人截然不同的正襟危坐和俨乎其然。
“五条悟。“其中一个斗篷男开口说话了。
“关于虎杖悠仁吞食掉特级咒物宿傩手指一案,通过调查我们了解并确认身为普通人的虎杖悠仁在误食手指之后出现了意识和行为都被宿傩取代的情况,基于宿傩的历史案例和所收集资料显示,虎杖悠仁现今体内存在宿傩部分□□和咒力的现状,导致其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对社会潜在的危害,高层多票通过立即对其执行死刑的决定。“
这个声音呆板得让他想打瞌睡,他也身体力行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还暂时没睡着。
对面显然对他异常冒昧的哈欠有些不满,可还是继续用威严的语气说了下去。
“但是在你的强烈反对和要求下,最终取消了死刑,将虎杖悠仁收入咒术高专接受学习。”说话的人顿了顿,“但是,在多方面进一步的高层协商之后,我们决定,将虎杖悠仁的监护权归到协会代理看管和培养,而非高专名下。
“直白来说,你的名下。“
看到五条悟几秒的面无表情的充耳不闻,男人终于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更为一针见血的结论,他终于讥笑着给出了一些反应。
“哇哦!这听上去可真是太棒啦!“他嘴巴张成一个o字形,夸张地提高了音调拍起了手,“然后过几个月就听到他因为某次任务意外暴毙的消息,对吗。”
他嬉皮笑脸的一句话,却让对面的一排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坐立不安。
“五条悟,我知道你与高层的观念向来不合,但是在重要的事情上,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保留基本的信任。”
“信任?”白发男人像是听到鱼参加马拉松一般,匪夷所思地重复了最后一个字眼,“信任咒术高层那一堆行将就木只想自保的烂橘子?遇到以前没见过的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又吵又闹,立刻就要赶尽杀绝的烂橘子?”
“我还不如相信一会儿出去会遇见一只会说话的狗。”男人嗤之以鼻。
他毫不客气的措辞显然让斗篷人们极为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咒术界谁不知道五条悟拥有压倒性的实力和与之而来的明面上的绝对话语权,那股此时浑身上下不加掩饰透出的寒意和压迫感让他们一时之间想不出能说什么。
“还有啊,几位大张旗鼓地跑过来堵我,没有任何提前的通知,还是趁着夜蛾不在高专的情况下,是因为有什么别的考量吗?该不会觉得这种毫无征兆,抓住我落单的情况下搞突袭就会成功吧?”
他从窗台放下叠起来的双脚,取而代之翘起了二郎腿,对着并未带手表的手腕假装敲了敲,“我可是很忙的诶。”
或许是气势和言语上都被单方面压制得太过悬殊,对面荒谬地揪住了五条悟最后这一句毫无关联,不痛不痒的话,进行了当下甚至显得很可笑的严肃反击。
“我们已经提前通过协会了解到你今天最后的任务在中午就结束了。”
他忍俊不禁。
“我请问各位大人,我难道不能有点作为咒术师之外的个人事情吗?”
一句话问得对面哑口无言。
斗篷人们理所当然的条件反应,让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被眼罩遮起来的眼睛反倒像是在看某个不为人知的远方,陷入了短暂的某种沉思。
然后他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
“算了,反正五条悟,注定是要作为咒术师存在的。”
他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猛地刷拉一下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耀眼的阳光瞬间争先恐后涌入了整个房间,对面的斗篷人措手不及,纷纷抬起手来遮挡着刺眼的光线。
而窗边的男人万分惬意地倚靠在窗玻璃上,沐浴在那明亮无比的阳光中,嘴角带笑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天穹一碧如洗,围绕高专的大山上,那些被春意催促着抽枝发叶的树木将大片山体染成了嫩嫩的绿色,远处的城市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风吹着他的脸,吹过山林,带起最顶层的树叶微微晃荡,从高处俯瞰像是翻涌的绿色海浪,映出了风的形状和轨迹,一路欢歌,悄无声息地逶迤到几乎远在地平线处的遥远的东京铁塔。
不知这山岚能否吹到那个此时正在东京铁塔等待的,如本人名字一样,自由自在的女孩子。
山间刮起一阵风。
那阵风曾天真却真诚地动摇他人生根基,用柔和的表情描述当一个为生活奔波努力的普通人的幸福,激起他心里哑寂许久的死水几缕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