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伤》赤洄

35、从未有过的清醒

　　程燃站在姜逸尧身旁看着顾予跟他们的互动，她突然很自卑。

　　她感觉就像是在照一面镜子，顾予就是镜子里面那个跟她完全相反的她期待的样子。

　　她和顾予是相反的两极，顾予自信大方，她说话做事不用看别人眼色却也很得体，一看就是被精心培养在爱里长大的小公主。

　　正在程燃愣神之时，顾予叫住了她：“程燃？要不要跟我聊聊？我们去我卧室坐坐？”

　　“好。”程燃不想站在姜逸尧身边，顾予提出要带她去她卧室坐坐的时候她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姜逸尧却皱了眉头，他不能让程燃离开自己的视线。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顾予堵了回去：“阿尧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最大。这是在我家，你还怕程燃出什么事吗？”

　　这话堵得姜逸尧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去吧。”

　　“走吧，去坐坐。你也别像个望夫石一样看着人程燃了。”顾舟把姜逸尧拉到了偏厅里面，“等会小妹下来切蛋糕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人家了。”

　　顾予把程燃带到自己房间后先给她拿了一个小蛋糕：“这里没有别人，你别紧张。”

　　“你想跟我说什么呢？”在楼下大厅的时候程燃就感觉顾予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了，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便问了出来。

　　“你跟姜逸尧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个大概。我猜你想离开对不对？”

　　“你想说些什么？”程燃有些警惕的看着顾予，她还记得几个月前赶自己走的赵清歌。她猜想面前的这个顾家大小姐是不是也要像赵清歌那样说些让她难堪的羞辱她的话。

　　顾予看出了程燃的紧张，她对着程燃安抚一笑。

　　“别害怕，我是想要帮你的。”

　　“帮我？为什么？我跟你没亲没故的。”程燃不相信顾予会帮她，毕竟真的要是帮了她那就是跟姜逸尧对着干了。得罪姜逸尧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知道你离开后的这几个月，姜逸尧变成什么样子了吗？他为了你把赵家整的最近难过的很。你回来后之后，姜逸尧针对赵家针对得更狠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程燃听到顾予说的话内心触动很大，但是面上没有表现。

　　顾予看了她两眼，给她解释：“我想你可能不清楚，整个京海市就这么大，各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利益往来，赵家在京海市算是发展得不错的了，姜逸尧把他们家整成这样肯定是对华越集团不太好的。他收手的唯一条件是赵清歌亲自登门给你道歉，他能为了你这样发疯，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

　　“那又...”

　　“你是不是想说那又怎样，反正姜逸尧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顾予打断了程燃的话，“你对姜逸尧也不了解。姜逸尧这个人虽然从小到大都嚣张得很，但是他很会权衡利弊，做什么对自己有利做什么对自己不好，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可没有为了云舒做这些事情。”

　　程燃瞳孔震颤，顾予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内心震颤。云舒是她心里的一根刺，顾予两句话就将插在她心上的那根刺拔出来了一半。程燃有些不自然的望向了别处。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是要帮我吗？”

　　“当然是帮你。你在钻牛角尖啊，你最介意的不就是姜逸尧过去对云舒的那段感情吗？我给你解释了，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一点。”

　　程燃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顾予哪里是帮她，她分明是帮姜逸尧。

　　想想也是，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的哥哥，一个是非亲非故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但是程燃又如顾予所说，她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

　　顾予的话点到为止，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程燃是聪明人，顾予觉得程燃自己也能想明白这些事情。

　　所以顾予带着程燃下楼切蛋糕的时候，程燃对姜逸尧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虽然对姜逸尧说话还是很冷淡，但是至少也没有把他当成空气一样无视了。

　　顾予的生日宴办得很盛大，程燃这辈子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有钱人。她像是个另类一样看着跟她不同阶层的人的狂欢。

　　也许顾予跟她说的话没有错，她在姜逸尧心里可能地位确实不一般。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姜逸尧又能喜欢她多久？

　　顾予那样的人跟姜逸尧才更合适。他们这样的人，爱情只占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失去了爱情他们还有别的很多她不曾拥有的东西。

　　赵清歌跟她说过的话很现实，很多时候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和两个集团之间的利益关系确实要比爱情要坚固得多。

　　可是程燃跟姜逸尧之间，她能给的也只有爱情。除了爱情，她曾经也给了姜逸尧百分之百的信任，可是在意识到姜逸尧以前在骗她以后，她也不敢再给姜逸尧信任了。

　　两个人之间没有信任仅凭那点可怜的喜欢能走多长远？难道她要一辈子都活在猜忌、提心吊胆之中吗？

　　她跟姜逸尧结束了就结束了，最好的结局就是不要重新开始。

　　程燃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她彻彻底底看清了她跟姜逸尧的这段感情，内心再无动摇。

　　整个晚上姜逸尧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程燃不在他的身边跟着，他时不时就要往人群中看一眼，去确认程燃的位置在哪。

　　这么几次之后，姜逸尧再看向程燃的时候发现程燃对着他笑了起来。那一瞬间姜逸尧的脑子就转不动了。程燃有多久没有对他笑了？

　　他甚至都觉得看到程燃笑是幻觉，于是他定定看向程燃，再三确认程燃确实对他笑着之后立刻走到了她的身边。

　　“阿燃，你，你饿不饿，累不累？想不想回家？”姜逸尧激动得语无伦次，他的视线落在程燃的脸上，片刻不想挪开。

　　“你想回家吗？”程燃将问题抛回给姜逸尧，她依旧对姜逸尧笑着，好像前段时间对姜逸尧表现出来的厌恶根本不存在。“你要是想回家，那我们就回家。”

　　“想回，我们回去好不好？”这样顺着他的程燃，他有多久没有看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姜逸尧有些晕头转向，他拉着程燃就要往外走。

　　程燃却伸手拍了拍他，“跟顾舟打个招呼再走。”

　　“哦，哦，好。我去跟他说一声，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程燃没有甩开姜逸尧的手，反而回握住了。

　　“好，一起去。”

　　顾舟看到牵着手的两个人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便笑了起来。看来他找顾予帮忙劝劝程燃是对的，程燃看起来像是想通了。

　　“小舟，我们不多待了。我带程燃回家休息。”姜逸尧眼角都带着笑，显然心情非常好。

　　“行，有时间出来聚的时候你也把程燃带上。”

　　“好。”

　　回家的路上姜逸尧的话特别多，程燃努力回应着姜逸尧，姜逸尧一下子就更开心了。

　　到家之后姜逸尧舍不得放程燃去睡觉，他还专门找了一部电影拉着程燃看。

　　茶几上放着他中午回家的时候买回来的几盒周黑鸭的鸭翅和鸭锁骨，姜逸尧套上塑料手套给程燃剥肉喂她。

　　“辣不辣？”姜逸尧吃过几次周黑鸭，好吃是好吃但是他觉得辣。如果不是程燃爱吃，他不会去买这些东西。

　　他怕程燃被辣到，专门给程燃买了几杯奶茶，吸管都给她戳好了。

　　“你光顾着给我弄吃的，电影都没有看多少。吃的我自己也能弄，你看会儿电影吧。”程燃对姜逸尧这二十四孝好男友的举动弄得很不适应。

　　这种事情换任何一个人，程燃都不会觉得不适应，可是是姜逸尧，就像是看了一部结尾崩了男主人设的动漫，怎么样她都觉得违和。

　　“我喜欢做这些事情。”姜逸尧不在乎有没有看电影，他就想多看看程燃对他笑。

　　“行吧。”程燃叹了一口气，姜逸尧喜欢就随他去吧。

　　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姜逸尧最后也没有看多少剧情。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程燃身上，他跟程燃说话，程燃能回应他，他就觉得很幸福。

　　如果程燃愿意再叫他一声阿尧，就算是要他出门裸奔他也认了。

　　晚上程燃依然是在姜逸尧的怀里睡着，这次她不再是背对着姜逸尧。

　　“你是不是在为难赵清歌她家？”

　　“谁跟你说的？顾予？”姜逸尧有些不开心了，在程燃没有看到的地方，他皱了皱眉。

　　程燃头埋在他的胸前，说话声音也闷闷的：“你做这些事情对华越也是有影响的吧。不用想着骗我，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我知道打压赵清歌她家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能有多大的影响，你不要担心。我做这些事情家里都是默许的。”姜逸尧轻拍着程燃的背，像是哄婴儿睡觉一般。

　　“停手吧，我跟你分手根本原因也不在赵清歌身上。”

　　“她得跟你道歉。”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她也没有说错什么话。”

　　姜逸尧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赵清歌肯定没有跟程燃说什么好听的话。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除了知道赵清歌自称是他未婚妻之外，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她跟你说了什么？”

　　“不重要，总之你别做这些事情了。我不需要赵清歌道歉。”

　　姜逸尧沉默着没有答应，程燃也不开心了。

　　“或者说你要她跟我道歉不是为了我，而是打着为了我着想的名头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姜逸尧一听这话就不行了，连忙答应了程燃：“知道了，我停手就是，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