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相容》黎焱

17、第17章 天台一吻

　　“哟哟哟，这怎么还有排骨汤呢？”高敏拎着盒饭进来，一看还有卡片，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谁送的呀？田螺姑娘啊？”

　　“去！别胡说。”叶知秋给了她一个白眼，想笑又笑不出来。

　　高敏把盒饭摆到叶知秋眼前，又瞥向桌上的排骨汤和冰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道：“你就跟我说说嘛，谁送的啊？”

　　叶知秋也没打算瞒着，叹了口气：“张越送的。”

　　“就另一个男主角啊。”高敏‘嘶’了一声，“这人看着还不错啊，见谁都笑呵呵的，还给你送排骨汤，纯纯绝世好同事啊！”

　　“但愿吧。”叶知秋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一想到张越那张笑脸，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开机仪式时李承平因病请假，只得临时把高敏调过来充当苦力。

　　叶知秋已经尽力躲避张越，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碰上了。

　　“叶老师好。”张越依旧热情的打招呼，眼角余光瞥到叶知秋身后的高敏，眼神微变，嘴比脑子快，“这位是叶老师的女朋友吗？”

　　“不是不是，我是他助理。”高敏连连否认，瞬间和叶知秋拉远距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张越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有敌意。

　　虽然没有解释的必要，但叶知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开口道：“对，李承平请假了，高敏来替一天班。”

　　听闻此言，张越脸上瞬间恢复了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很随意的把手搭在叶知秋肩上：“走吧叶老师，该轮到咱们上香了。”

　　叶知秋试图暗中挣脱张越，却发现这人看起来没用劲儿，实际上把自己把自己禁锢的死死的。

　　随着流程进行，叶知秋接过香顺势往前一步，摆脱控制后规规矩矩的鞠躬进香。

　　张越站在叶知秋身后一步的位置，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注视着叶知秋的背影，眼神里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朱导一声令下：“Action!”

　　张越举着手枪对准叶知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两个选择，我数三声，要么，乖乖回到我身边来，我还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呸！”叶知秋狠狠的啐了一口，眼神中满是坚毅，“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子宁愿死都不会再回到你这个烂人身边！”

　　张越不紧不慢的挪动着步伐，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看来，你是要选第二个了，看在你给我白睡了一年多的份上，我给你留个全尸，自己跳下去吧。”

　　叶知秋仰望天空不让泪水落下，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林风起！”而后张开双臂，双眸紧闭，仰头直直向后落下，跌落在剧组提前铺设好的绿色软垫上。

　　“好！卡！”朱导拿着大喇叭喊话，“这条保留，摄像机调整角度，再来一条！”

　　张越上前扶起倒在软垫上的叶知秋，脸上重新恢复笑容：“叶老师辛苦了。”

　　“有你这个搭档配合的好，不辛苦。”叶知秋也想通了，管他有什么心思，自己就把他当普通朋友相处，走一步看一步，也不怕他说耍什么花招。

　　前两天的戏份都是双人的，直到第三天，叶知秋终于远离了张越，跟着外景组去郊外取景。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长时间相处下来，叶知秋发现张越这个人也不是什么满身心眼子的人，相反还挺单纯的，平常里爱开个玩笑，还时不时给剧组的工作人员煲汤，送点小零食。

　　现在就算不是双人戏份，只要叶知秋在场，都会坐在监视器后边看着张越的表演。

　　叶知秋给结束拍摄的张越递上毛巾，嘴角的笑都快压制不住了：“你知道你刚才是什么动作吗？”

　　张越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表演画画的姿势很怪异，也开始笑个不停：“就是双手举着调色盘嘛！”

　　“像个夜叉一样。”叶知秋开着玩笑，把自己差点儿笑到打鸣。

　　“不可爱吗？”张越佯装生气的鼓起腮帮子。

　　叶知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连连点头附和：“可爱可爱。”

　　很快就是张越的生日，叶知秋和工作人员商量好计划。让工作人员以采访为由把张越拖住在一个房间里，叶知秋破门而入给他个惊喜。

　　张越正一本正经对着根本没开机的摄像机阐述着自己对角色的理解，突然房间门传来一声巨响，叶知秋闪亮登场。

　　“张越！”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伴随着烛光，叶知秋端着蛋糕大步迈向张越所在的沙发，“生日快乐！”

　　张越被破门声吓到捂住心脏的手还没拿下来，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接着嘴角就绽放出笑容。

　　工作人员自发的围成一个圈，把两人包在里边，拍着手唱生日歌。

　　“谢谢谢谢，谢谢叶老师，谢谢大家。”张越接过蛋糕，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不断地向大家表示感谢。

　　叶知秋故作凶狠的指着墙角堆放的礼物：“蛋糕你收下，礼物都归我了。”

　　“还能这样？”张越知道他这是开玩笑，依旧憨憨地笑着。

　　叶知秋指着蛋糕上依旧燃烧着的蜡烛：“想要礼物的话，就把蜡烛吹了。”

　　张越被他这副表情逗得笑到停不下来，最后把叶知秋也笑破功了，房间里不断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当天晚上剧组在拍摄用的酒店里摆了几桌，朱导还特地把老家带回来的米酒拿了出来，大家喝得东倒西歪，谈笑乱叫声不绝于耳。

　　叶知秋听觉敏锐，受不了这种吵闹的环境，于是拍了拍身边的张越：“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太吵了。”

　　张越二话没说就放下手里的酒杯：“走吧，去天台吹吹风。”

　　叶知秋的肩膀搭在木质的装饰围栏上，轻柔的夜风吹来，拂去他身上的酒气，舒服得他忍不住眯起那双好看的狐狸眼。

　　张越就站在他一步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盯着他。这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三年前一见记终生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像是唾手可得。

　　“叶老师，拍完这部戏有什么安排吗？”张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儿。

　　“拍完啊，”叶知秋笑嘻嘻的睁开眼看向远处的星辰，缓缓吐出两个字，“退圈。”

　　张越吓得趔趄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为…为什么啊？”

　　叶知秋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却不减：“我不喜欢娱乐圈，太复杂了。我就想着，以后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间房子，圈个小院，种点儿瓜果蔬菜，搭个葡萄架，再养只小猫，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躺椅上，看看书，多美好的生活啊！”光是想想，叶知秋的眼神就更加明亮了。

　　张越抬头仰望着天空，连眨眼都忘记了。

　　叶知秋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拽了一下张越的胳膊：“想什么呢？”

　　张越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叶知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喝完酒之后，特别的…诱人？”

　　风声带走了最后两个字的音量，叶知秋特地凑近张越去问：“什么？”

　　“特别烦人！”张越佯装去推叶知秋，实则借机转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哈哈哈哈。”叶知秋的笑意更甚。

　　欢笑声之后，叶知秋突然沉默下来，嘴角的笑容依旧，只是眼神里少了些真情，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在想什么啊？”张越把脸往叶知秋身边凑了凑。

　　“在想我妈妈，她离开我很久了，我对不起她，她…要不是因为我，她也许还能多活几年。”叶知秋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要装聋作哑，要逢场作戏，我不想…这些天我看见那些年轻的孩子们，想到…他们以后或许也要被这个大染缸污染…我就……”

　　张越摇头苦笑起来：“叶老师在这个圈子里这么长时间，还是没习惯吗？”

　　叶知秋撑着手，上半身默默向后移了半步，眯眼看着张越：“你习惯了？”

　　张越沉默了。

　　叶知秋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当演员？”

　　“我没有别的选择。”

　　“是吗？”叶知秋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张越静静的看着叶知秋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狐狸眼，眼神愈发坚定，上身前倾，吻上了叶知秋的唇。

　　呼吸相交，叶知秋的喘息声骤然加重，下意识地想要向后退却。张越没给他逃避的机会，双手捧住叶知秋的脸庞，轻轻抬起，有些急迫的撬开他的唇齿，吮吸着他的味道。

　　“我去！朱导拿的那米酒是假的吧？头怎么这么疼啊！”叶知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入眼的景象是在自己的公寓。

　　手机铃声响起，叶知秋拖着昏沉的脑袋摸索了半天，才从床底下把手机掏出来，眯着眼一看，是高敏打来的。

　　“喂，怎么了？”

　　高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起了吗我的爷？”

　　叶知秋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说事儿。”

　　“快收拾收拾，李承平还没回来，今儿还是我送你去片场。我现在在路上呢，十分钟就到，别误了十点的戏。”

　　叶知秋揉了揉太阳穴，发出疑问：“昨晚你把我送回来的？”

　　高敏的声音骤然拔高：“你还有脸提这事儿！昨晚你喝多了耍酒疯，还非要跟人家副导演对瓶吹白的。好不容易把你拉走，你到了酒店门口就吐了，吐了老娘一身！最后还是人家张越把你背回去的。”

　　那句话说得真没错，喝醉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

　　原本叶知秋还在觉得对不起高敏，一听到最后是张越把自己送回来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脑中的片段零零散散，最后能想起来的就是和张越上了酒店天台。

　　努力了半晌，叶知秋依旧没有想起来昨晚断片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索性不去想，下床快速洗漱。

　　张越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在剧组左摇右晃，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直到看见叶知秋的车出现在片场，脸上才露出些笑容。

　　“叶老师来了。”张越紧张的要命，一秒钟好几个假动作，扭捏着开口，“那个，昨晚的事，你…你还好吧？”

　　叶知秋以为他是说昨晚大家伙儿一起喝朱导带来的米酒，结果集体喝多的事：“还好还好，你还行吧？看起来你是第一次啊，还挺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张越有些失落，心说我的吻技有那么差吗？

　　“你都没喝多少，一看肯定是平时不喝酒的。”叶知秋笑呵呵的看着张越。

　　“喝酒？”张越震惊到眼睛都睁大了。

　　“对啊，朱导那米酒自家酿的，度数可高了，幸亏你没多喝。”叶知秋突然止住话头，疑惑的看向张越，“你说的是什么？”

　　张越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假咳了两声：“额…我说的是…喝完酒之后的一些事，你还记得吗？”

　　叶知秋顿时有些心虚：“那个…谢谢你送我回去，我也没想到几杯下去就醉了…给你添麻烦了。”

　　看叶知秋一直不开窍，张越也不敢继续聊下去，赶紧说道：“没事，都是好朋友嘛。”

　　想着很对不起张越，人家不仅昨晚把喝醉的自己扛了回去，还经常炖汤给自己喝，叶知秋就忍不住感到愧疚，想着自己该怎么回报人家。

　　突然，叶知秋灵光一闪，自己也可以给张越做饭啊！

　　“你疯了吧？就你那两下子，别把人家毒死了。”高敏瞬间就否定了叶知秋要下厨的提议，“依我看啊，你就乖乖的订个酒店请人家吃一顿。”

　　叶知秋摇着头：“请人出去吃，那多没诚意啊！”

　　“没诚意总比没命强啊！”一想到叶知秋做的那盘辣炒鸡丁，高敏的胃就隐隐作痛。

　　叶知秋眼珠一转，突然笑嘻嘻的盯着高敏，眼神里亮晶晶的。

　　高敏瞬间皱起眉头，警惕的退后一步：“你要干什么？”

　　“小敏，你厨艺好，求求你了，就帮我这一回吧。”叶知秋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用黏糊的语气央求高敏。

　　高敏指着自己的鼻尖：“你让我帮你造假啊？”

　　“就一回，就一回，好不好？”叶知秋卑微到差点儿跪下。

　　高敏被他这样子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抬手制止：“行了行了，我做还不行嘛？”

　　高敏开车出去买了几个菜，按叶知秋叙述的张越的喜好炒了几个菜，还炖了个山药排骨汤。

　　“好了，拿着‘您老人家做的饭’，报恩去吧。” 高敏把打包好递给了叶知秋。

　　叶知秋笑嘻嘻的接过来，千恩万谢的出了门，直奔张越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