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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浮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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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浊沫,所有笼罩于晴空上的颗粒缓慢下沉,直至与这里的土壤结合,重新孕育出腐败的树木。
许凝是这群“练习生”的总负责人,主管三层以下的训练基地。
袁毅每回从外面回来都会来她这儿坐坐,同样都是为浮岛服务多年的老人了,他进来的时候许凝正在打针。
他随手把外套搁在沙发靠背上,“不是说会克制吗?”
许凝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懒懒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算了,人生苦短,何必在意这么多。”
她不是有意染上这东西的,说起来这事儿也赖袁毅。
有回袁毅带进来的人有问题,不知道是精神有问题还是怎么的,吃饱了饭,攥紧刀叉冲上去就捅了许凝。她的腹部、手臂都被划开好大一道口子,当时岛上的医疗设备正逢检修,没什么麻药给她用,袁毅看人疼得厉害就直接给她注射了外面带进来的试剂,本意是想缓解她的痛苦,结果许凝上瘾了。
这些年他一直有意无意暗示她戒断这些东西,可她总是坚持不了多久,这一拖拉就更不可能戒的掉了。
许凝听人一直没说话,示意侍者先出去,她坐起来,问道:“这批人不是有问题吗?”
提到这个袁毅也有些懊恼,“是,抓了一个,现在在刑房。”他来之前特地去看过,人都快被打死了还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我是冤枉的”,每一个进刑房的人都这么说。
“你打算怎么办?”许凝看吊瓶里的液体不多了,直接拔针,“上报还是……”
上报?若是上报这批人都得死,说不定他还会受罚,为什么要上报?
袁毅侧目睨了她一眼,不正面作答,“这里面有一个我特别喜欢的。”
“谁?”
“702号。”
许凝听完拿起桌上的编号信息,缓缓念出他的名字,“江黎?
“嗯。”袁毅从兜里掏出雪茄点燃,“我对他印象很深,他高中毕业前我就给他递过名片,当时他拒绝的很干脆,我以为他不会上当……”烟圈定格在空中,他吐出这口气,笑了笑,“结果还是来了,果然没人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许凝随意翻看了他的资料,然后丢在桌上,“那你是自己留着还是……”
“可惜啊。”袁毅忽然叹息,“可惜我留不下他。”
“你要走了?”
“嗯。”袁毅说,“弄死那个,我这单就算完成了,养老去了。”
许凝开玩笑指了指,“要不要上上面去?”
上面?三层?
袁毅哼笑了一声,“三层往上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玩的,层级越高权力越大,我这种小人怎么配啊。”
许凝没再多说,“祝你自由。”
袁毅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那我就不多留了。”手中的虎头磨得发亮,他转过身,“对了,帮我看顾着点小刘,很多情理他不懂。”
许凝说:“你这上心劲儿不晓得的还以为刘全是你儿子呢。”
袁毅笑呵呵的面对她的调侃,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离开。
他们被编号了。
就像是给待宰的猪打上钢印一般。
瞿梦婷搓了搓手上的红印子,“md这玩意弄不掉怎么办?”
这里是女澡堂,她对着镜子使劲儿揉搓好久都没用,一想到这个红印可能跟随她一辈子她就想哭。tmd,早知道不来了。
门口有人敲门,她知道是谁。四下看了看,也回以三声敲门声。
这地方到处都是监控,就连卫生间都有摄像,除了这处废弃的澡堂。
今天是上岛第一天许凝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好,叫人带他们看了宿舍就放他们自由活动了,是给予自由也是给与警告,几个想趁机逃跑的从阳台上往外一看就知道,视线可及范围内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端枪巡逻的雇佣兵,朝远处望,四下都是汪洋,看不见船舶也没有方向。
江黎走进来,看她还在搓那个红印,提醒她,“可以洗掉,别担心。”
瞿梦婷稍微松了口气,两人转而谈正事。
江黎说:“你的任务就是挺到他们上岛,然后逃出去。”
瞿梦婷想了想,问:“你呢?”
江黎说:“我想往上看看,很危险,你不要跟。”
瞿梦婷顿了顿,斩钉截铁道:“不行,我跟你一起。”
江黎吸了口气,看她坚定的眼神,若是硬要拒绝她的参与,到时候瞿梦婷跑没了还得找,麻烦。
“那你帮我找人。”
瞿梦婷眼睛都亮了,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责任感。
“徐秋秋,初中生,个子不会太高。”
“好!”
瞿梦婷干劲十足,仿佛化身侦探。
江黎看她这劲头很不妙,叮嘱道:“别冒进,万事以自己为先,别整小说里那套英雄主义,先从打听消息开始……”
他话还没说完,瞿梦婷就打断他,“哎呀,我知道,我看过很多刑侦片的,包在我身上!”
“我刚说完……”
瞿梦婷反应很快,马上改口,顺带摆出个poss,“不,纪录片。”
他觉得有点头疼。
暂别了瞿梦婷,江黎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古堡的瓷砖铺的富丽堂皇,繁复的花纹雕刻的栩栩如生,踩在上面有种浮华奢靡的感觉。
他一边走一边想事情。
不得不承认他刚刚检验到了一个坏消息,追踪失效了。
时间倒回赵妍坐在地上大哭的那一刻,江黎惊觉耳朵里的“滋滋”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是什么时候?
是众人集中在桌上吃饭的时候,还是进到古堡的那段森林,亦或是更早,停止在闸门关闭的那一刻?
来之前陈桉再三叮嘱过他不要松懈,不要放过一丝风吹草动,结果到了实战,还是把自己稀里糊涂的弄丢。
追踪器失效和许凝给的培训时间一样都在催命。
虽然他也可以坐地等着,等陈桉他们赶到,但被动等到从来都不是他的个性,况且他得确保这座岛上的秘密不被销毁,他得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带出去,彻底粉碎这条产业链。
设想是美好的,行动是掣肘的。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记录仪没有,追踪器没有,也许武器还得从某个角落里顺。不过,江黎从来不会因为这点困难而被唬住,毕竟他也曾从尸山血海杀出来。
单一的脚步声中混入了别的声音,“咚、咚、咚”一下一下。
只有一个人会有这样的声音。
下一秒,袁毅出现在他眼前。
见了他,他似乎很惊喜,他没有叫他的编号,而是叫了名字,“江黎。”
他不知道这老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装。
“袁先生。”
他听过,那些雇佣兵这样称呼。
袁毅对他称呼很满意,漫不经心的朝他走来。
他比袁毅要高一截,袁毅也发现了这微微尴尬的差距,不再向前。
袁毅余光瞄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微微一笑,“要到我的茶室喝杯茶吗?”
江黎沉默片刻,应道:“好。”
袁毅的茶室陈设很简单,除了茶具和沙发,其余的连个摆件都没有。
他盯着那张越看越喜的脸,在心底微有纵然地让他打量这里。
“喝茶。”
江黎接过,却不敢喝,找了个借口放凉。
“袁先生有什么事吗?”
袁毅算了算时间,开门见山道:“我准备离岛了,你要跟我走吗?”
几分钟后,江黎顺着他喜欢的模样,低眉问道:“袁先生要带我走吗?”
“怎么,你不想走吗?”袁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摆出一个胸有成竹的模样,“你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绝不比这里差。”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不用以色侍人。”
听了他的话,江黎一阵犯恶心,却装作害怕碰倒了茶杯,茶水铺满半张桌子。
“你不用着急,我明后两天才会离岛,你可以再多考虑考虑。”袁毅的目光从他的脸转移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那双手自然垂在膝间,指尖沾了点茶水,他见过多少香艳绝顶的场面都不如眼前这双沾着茶水的手带感。不知不觉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意淫的场面在脑中无限蔓延。
最终他决定放纵欲望,他坐直身体,也学着江黎将那双不再细嫩的手搭在茶桌上,“我忙完了,这几天你要是不适应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有时间。”
江黎闭了闭目,忍受着极大的恶心。
他见过这样的情景,很多地方,当时他是怎么处理的来着,哦,踩在脚下,冷眼盯着红色的液体从他们身体里流出。
他发誓,他真的尽最大努力克制了。
袁毅的手即将触碰到他。
江黎突然靠在沙发上,唇角嗜笑,眼眸沉静的看着他,落在他眼里简直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绝色模样。
这对袁毅来说无异于邀请,他竭力克制的人形曝光出兽性。
他起身企图扑向他,江黎起身,抬腿便是一击,踹在在他下腹,那人痛到叫不出来,就这么弓着腰即将倒在地上,“……你”
江黎眼中全是厌恶,手插在兜里,毫不犹豫踩上他的脖子,然后不断用力、用力。
每加一分力气他眼中的兴奋就多一分,直到他整张脸都憋成猪肝色,预感断气的前一刻,他把腿抬起来,饶有兴趣的看他挣扎。
方才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油腻男人,如今狼狈地一点点往外爬。
江黎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手摩挲着茶杯,突然一只完好的杯子在地上绽开,碎成无数片。
他蹲下,随意挑拣了一块称手的,一手摁住他的嘴巴,一手对准脖子,狠狠划开一道口子。
那人发出痛苦的呜呜声,等了一会儿,他像抹掉脖子的鸡鸭,没有反抗。
江黎把碎片丢在地上,倒了杯茶,走到他面前,慢慢倒下,嘴里一字一句的念道:“请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