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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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循带着万柔游出潭水的一瞬间，耳边听见了山里入夜后，野兽虫鸣喊叫的声音，密集又烦躁，可他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所有注意力都在怀中之人身上。
“小柔姑娘？”贺循摸到万柔的体温很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火热无比。
似乎是发高烧了。
贺循立马使用灵力驱散她身上的潮湿水气，让万柔的身子变得干爽。
万柔因此好了些，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懵懂地望着脸庞还滴着水的贺循。
他看起来很着急，绷着脸，隐约可见颈侧的青筋，湿漉漉的一张脸，眉心的红点水色变得妖冶。
——你长得真好看啊。
万柔在心里说。
事实上她现在脑子迷糊不清醒，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说的，实际情况：她捧着贺循的脸，对贺循本人说出了这话。
“……”
贺循抿唇：“没事就好。”
他一时间也没有挣脱万柔轻捧着自己脸颊的手。
“你刚才亲我了吗？”万柔又迷糊地问道。
贺循整个身子僵住，似乎也没注意到万柔这会神志不清，被她的问话控住，低垂了眼眸，没敢去看女人红艳的唇。
因为万柔晕过去了，情急之下贺循以同样的方式给万柔渡气，当时是危急关头，可现在——
“在下……”贺循刚哑声开口，还未说完，万柔又迷糊道，“不对，是我先亲你的。”
“……”
“不是亲你，是给你渡气，我怕你死了。”
“唔，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万柔放心地晕了过去。
贺循终于发现万柔是脑袋烧糊涂了，赶紧以灵力给她降温。
脑子迷糊不清醒的万柔刚才那句话，还是给了贺循不小的影响，等他意识到岸上应该还有一个人，可能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时，这才抬头去寻找画师的身影。
画师不知何时已经进入画画的无我境界，正处于双眼无神，手上动作却飞快的状态。
贺循这才放下心来。
天色渐渐黑下来，贺循一直以灵力守护万柔，一段时间后，万柔才清醒。
她从地上坐起身，最先看见的不是贺循，而是站在画架前的画师。
万柔第一次看见画师进入无我境界，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鬼上身，吓得忙喊：“贺循！”
她一转头，这才看见站在潭水边的贺循，听见万柔喊声的贺循第一时间看过来：“小柔姑娘，你好些了吗？”
“我怎么了？”万柔不解，她伸手指着画师说：“他怎么了？是鬼上身了吗？”
那双眼无神却还坚持画画的样子，分明就是！
贺循上前解释：“画师在专注画画，我没有打扰，你在水下发高烧昏迷了。”
万柔这才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抬手指着自己，满脸不可思议。
“我吗？”
万柔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发高烧了么？我完全不知道！”
“是你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吗？”万柔苦着脸说，“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吧，本来说好下去是要帮你的，没想到竟然发烧昏迷了，差点连累你……”
“是小柔姑娘在水下救了我，并非我救了你。”贺循打断她，“我倒是欠了姑娘两条命了。”
是么？
万柔怔怔地望着贺循：“我救了你吗？怎么可能，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贺循低声问。
万柔摇头：“真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在水里身体很热，还有什么东西抓着我们，然后还中了狐妖的魅惑，想起了以前的事，不小心松开了你的手……”
万柔认真思考回忆，紧紧皱着眉头，在贺循晦暗不明的目光注视中继续摇头：“然后我就记不起来了，我当时很着急，怕和你离太远了，你没法使用灵力，想去找你，但究竟找到没有……”
“找到了。”贺循说。
“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万柔眨巴着眼睛，好奇地询问，“又是怎么救了你的？”
她的双眼明亮澄净，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贺循深藏心底隐秘的一面。
贺循的视线下意识地掠过她的唇，心脏骤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视线，冷静道：“你找到我后，我能顺利使用灵力，就将水草斩断，拿到了九幽花。”
他将手中的紫色重瓣花朵递给万柔。
万柔的注意力立马被九幽花吸引，不再纠结。
九幽花的花瓣细长，像是一朵紫色的重瓣莲，香味清雅扑鼻，补充精气神。
“太好啦！”万柔拿着九幽花笑弯了眼。
旁边的画师忽然倒地，一头撞到树上，听见他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站起身：“刚才谁打我？”
画师站稳后，看见万柔和贺循两人，又惊又喜：“两位仙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受伤？看见刚才是谁打我了吗？”
“是你自己打了自己，”万柔说，“我亲眼看见你自己往树上撞去的。”
“我吗？”画师不敢相信，揉着额头鼓起的包陷入沉思。
“你在画什么？”万柔走过去问道。
见万柔彻底忘记了水下的事情，贺循也背过身去平复心绪。
“我没法下水帮忙，但又被两位仙子舍生大义深深感动，所以特意画下二人下水的一幕。”画师说起画作就开始滔滔不绝。
画纸上的一幕，仿佛是时间定格的瞬间。潭水深不可测，万柔和贺循一起入水，潭水像是一张褶皱的漂亮的色纸，水波光影，引人沉醉。
万柔感叹完画作令人惊艳的色彩后，再抬头看画师，目光复杂：“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原来这些真的是你画的。”
“仙子！你跟我道什么歉！”画师受宠若惊，搓着手道，“小柔仙子，你愿意让我画下你的美丽身姿就已经是在下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我愿意为你作画一辈子！”
这下轮到万柔受宠若惊，结巴道：“真、真的吗？”
“当然！”画师举手，“我发誓！”
“可以走了，我带你们御剑飞行下去。”贺循在旁说道。
“好！”万柔又立马将画师抛去脑后，朝贺循跑去，“我们去捉狐妖！”
万柔对捉狐妖这事期待又兴奋，跑过来后下意识地抓住贺循的衣袖，接着又反应过来应该抓着剑鞘，正要改变时，贺循却道了声：“抓紧了。”
接着就起飞了，没给万柔换回去的机会。
日落西山，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了。
同样是黄金大道，白天送亲的队伍这会都在，因为送葬结束后，又来了一批人，所以这会在黄金大道的人比白天还多。
阿倩仍旧坐在婚轿中，可她的心情却比白天要差许多，五指抓紧了衣袖，因为秀才的死而难过，还有些害怕。
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也染上了虫害可怎么办，虔诚地对地仙娘娘祈祷保佑。
锣鼓声响起，抬轿的壮汉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孙家村的村民们举着火把照亮前行的路，神色恭敬地低着头。
阿倩的姐姐阿水，正在心中虔诚地为妹妹祈祷，希望地仙娘娘可以保佑妹妹，不要让妹妹感染上虫害。
贺循御剑飞行带着万柔回来，远在上空，他们就看见地面燃着亮堂的火光，夜里雾气消散，空气干燥。
“看！送行的队伍里也有很多小狐妖！”万柔指着下方尖叫。
目露凶光的小白狐们成群结队，大胆地行走在黄金大道中，它们跳到婚轿上，跳到送行的村民肩膀上，对着他们龇牙怒目，贪婪地偷偷吸食活人的精气。
贺循将九幽花的花粉散播下去，那凌冽的清香，驱散了狐妖的魅惑之术，让浑浑噩噩、目光失焦的村民们清醒过来。
清醒的村民，看着怼脸的小狐妖，那大脸盘子直接怼到他脸上，吓得惊声尖叫：“妖怪！有妖怪！”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清醒过来的村民也跟着尖叫。
“哪来的狐狸！”
“有狐妖！快跑啊！”
那些小狐妖也被吓了一跳，有的开始逃窜，有的露出凶相去追人，现场乱作一团。
见村民开始逃跑，小狐妖们开始拦路阻止，它们主动攻击，也就让村民更加害怕，奋力逃跑反抗。
“阿倩！”看见村民丢掉婚轿逃跑的孙家姐姐着急了，逆着人群往最前端的婚轿跑去。
“快跑啊！有妖怪！有狐妖吃人了！快跑啊！”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逃窜，只有孙村长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不要害怕！不要乱跑！这就是普通的狐狸！是山中的野兽而已，不是什么狐妖！大家不要害怕！”
“村长！你也快跑吧！”有村民过来想背着村长逃跑，被孙村长一拐杖打开，他神色激动，言辞激烈，“你们休要胡说！这不是妖怪！”
话音刚落，就听见被狐狸咬住脖子的村民的惨叫声，其他人都看见了狐妖啃咬血肉的一幕。
“村长！你还说这不是妖怪吗？它吃人啊！山里的野狐狸哪会吃人啊！”
孙村长目眦欲裂，抓着拐杖的手青筋直冒。
阿倩在婚轿跌落后就晕过去了，婚轿正对着祠堂大门，祠堂内金光冲天，妖邪气息却从四周蔓延。
“在那边！”
万柔指着祠堂说。
“阿倩！”孙家姐姐跑到婚轿前，拿着火把挥砍拦路的小狐狸们，“快滚开！不准你们伤害我的妹妹！”
一阵妖风袭来，金光闪烁，孙家村家家户户都挂着的地仙娘娘的画像，如今真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孙家姐姐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震惊无比，随后高呼：“地仙娘娘！求你救救我妹妹！”
“还不快退下！”紫衣女子对着狐群呵斥，小狐妖们纷纷呜咽着从婚轿前退走。
它们退到紫衣女子身后，仍旧凶狠地盯着孙家姐姐。
“孙家姐姐！快躲开！你们的地仙娘娘其实就是狐妖！”万柔的呼喊声从天上传来，打断了紫衣女子想要继续欺骗村民的计划。
贺循朝着紫衣女子斩去一剑，因为太过突然，让紫衣女子毫无防备，那金光闪亮，剑气威严。紫衣女子惨叫一声，当场现出原形。
原本是个美貌的人类女子，忽然化身成为高大的狐妖，有着狰狞的面庞，和壮硕的四肢，它露着骇人的尖牙，猩红的眼瞳高高在上地盯视人群：
“孙村长！你这个废物！本座不是叫你将这个碍眼的修士赶出村子了吗？！”
“他怎么又回来碍事了！”
被狐妖点名的孙村长浑身是汗，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年迈的面庞上留下两行清泪：“地仙娘娘，是我办事不力，是我对不起你，我就该把他们都杀了！”
“村长！”
“你看清楚！那是狐妖！不是地仙娘娘！”
“你们才看清楚！它就是保护了我们孙家村几十年的地仙娘娘！”孙村长怒骂其他村民，“没有地仙娘娘就没有你们！当年的干旱，谁也活不下去！还有果园里的虫害，要不是地仙娘娘出手帮忙，你以为我们孙家村能有今天吗？”
“孙家村所有人的富裕，吃穿不愁，全都是靠地仙娘娘的恩赐才有！”
“要不是地仙娘娘！你们早就在几十年前的天灾中饿死了！”
孙村长对着其他村民破口大骂，村民们听后震惊无比，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事。
狐妖此时也狰狞着开口道：“他说得没错！要不是本座心软，在当年的天灾中救了你们，你们早就死了！没想到本座却救了一村子的白眼狼！如今竟然要联合外人来害本座！”
“你们若是知道悔改，就给本座杀了这个修士！”
万柔听得可生气了，大喊道：“哪有你这么道德绑架人的！你在天灾中救了一部分人，可是你也一直在吃人啊！孙家村的虫害，还有婚嫁的洗煞，就是你打着吃人的幌子的名头！”
狐妖朝她扫去，怒喝：“哪来的丑八怪在这胡言乱语！”
“什么？丑八怪？我？你、你——”万柔气急，对贺循说：“贺循！快点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在村民们犹豫的时候，贺循说：“那些果园之下，全都是尸骨。”
“这些果树之所以长得好，是因为它们都靠你们亲朋好友的血肉滋养。”
“狐妖既能吸食人的精气神，增长修为，也能靠那些人的血肉为你们滋养果树，所以它什么都没做，却让你们失去了一切，而自己则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
“不可能！你在撒谎！你休要诋毁地仙娘娘！”孙村长声嘶力竭地朝贺循呐喊。
万柔喊道：“不信你们就挖开地下的土看看！”
其他村民开始行动起来，咬着牙往黄金大道边上的果园跑去。
孙村长朝他们喊道：“不要被他们迷惑了！你们宁愿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外来人，也不相信保护了你们多年的地仙娘娘吗？”
“可恶的修士，坏了本座的好事！”狐妖朝贺循露出尖牙，“看本座如何将你撕成碎片！”
狐妖伸出利爪朝着贺循杀去。
贺循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剑鞘交给了万柔护身。在来的路上，两人已经讨论过如何在保证万柔安全的情况下战斗。
只要万柔不离开贺循太远，贺循都有把握。
在贺循和狐妖正式开战后，万柔便机灵地躲去安全的地方，抬头却看还在被小狐妖骚扰的孙家姐姐，于是冲过去喊道：“孙家姐姐！我来帮你！你带着阿倩快走！”
万柔拿着剑鞘冲过去抽打小狐妖们，成功将小狐妖赶跑，帮忙带着阿倩离开。
这时候在果园里挖土的村民也发现了埋藏在深深土地下的累累白骨。
“竟然是真的！”
“这些果树下面……竟然全都是尸体！”
“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一直以为你们是因为虫害而死，没想到是被狐妖害死的！”
村民们愤怒又悲伤地哭喊，孙昙也跪倒在果树前抹着眼泪，想起因为虫害死去的爹娘和兄长。
知道真相的村民对狐妖大骂，狐妖分心骂回去，被贺循一剑重伤。
浑身是血的狐妖见自己不敌贺循，生出逃跑的意思，一掌拍在地面，在身后出现一道妖界之门：
“小子！本座记住你了！还有你身边那个丑八怪！等本座养伤归来，一定踏平孙家村！再把你们两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才是丑八怪！你是我见过最难看的狐妖！”万柔气道。
“休走！”贺循追上去，狐妖却狂啸一声，往妖界之门里逃去。
“贺循！小心！”万柔看见剩下的小狐狸全都朝着贺循杀去，想也没想地也冲了过去。
“两位仙子！小心！”
没有被贺循御剑飞行带着，迟来一步的画师看见这一幕，瞳孔地震，生怕自己钟意的两位仙子被狐妖们撕扯成碎片，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一起掉进了妖界之门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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