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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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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梅子做了一个梦。
“哇!”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医院死气沉沉的寂静。
“她长得可真可爱,就像一颗圆圆滚滚的梅子。”一个温柔的女声轻声道。那好像是她的母亲。
“你见过梅子?”有些粗犷的男声也带着柔和的语调。这一定就是她的父亲了。
“没有。”母亲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转喜,”但我见过芽孢梅病毒,听说它们长得特别像!”
父亲似是笑了:“它们可一点都不像,都是科学家们瞎说。”
“你见过?”
“也没有。但看过图片。”
“那你要这么说,我也见过!”
“哈哈哈哈……”父亲被逗笑了。梅子看不见母亲的神情,她还不能睁开眼睛,但她想,母亲一定笑得很美。
“好!你也见过。哈哈哈……”
半晌,母亲轻声道:“要不,我们给她起名叫梅子吧。”
父亲也压低了声音:“好啊。梅子,好名字呢!”
突然,梅子感受到鼻尖似是被人刮了一下,伴着父亲温柔的低语:“小家伙,希望你有一天能吃上梅子哦!又便宜又好吃,还不带检测试剂的冲味的那种。”“哈哈哈…”母亲也轻柔的笑了,“孩子刚出生,你别逗她了……”
倏地,画面一转。
梅子能看见了。在她面前的,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之上有一个狭小的玻璃窗,与周围的铁门焊得牢固。母亲牵着她的手,看上去有些苍老了,精致的面庞上有了些许皱纹,披肩的秀发间也生出了缕缕白丝。
她记得这个画面,那年她八岁。
她想要控制住自己往回走,但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转过头都做不到。
那个如梦魇一般的场面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父亲从玻璃窗的另一边探出了头,脸上长满了血红色的、像毒蘑菇一般的突起,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睛,头发也掉光了,看上去活像一个行尸走肉般,恐怖、惊悚。
“啊!”那一瞬间,她无意识的尖叫起来。她被吓到了。
直到母亲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告诉她:“乖,梅子乖,那是爸爸,那是爸爸……”
她终于静了下来。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她站到了玻璃窗前。
“孩子,”昔日温柔粗犷的声线如今已沙哑不堪,“我的好梅子。以后,如果可以,千万、千万别去做芽孢梅病毒的研究员,你要好好活着。”
三个月后,梅子九岁生日的前夕,医院传来了父亲的死讯。
她的九岁生日派对被取消了,转而变为了父亲的葬礼。墓地前,所有人戴着憋闷到令人窒息的防毒面具。
十五年后,梅子二十三岁。
她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学经济学的帅小伙。新婚两月,日子还算顺利,她每天也过得很开心。虽然大学学习了病毒有关的专业,但她最终还是听了父亲的话,找了个还算稳定的工作,安稳度日。
直到那天,二人在街上走着,牵手逛着并不算繁华的市井,突然几个身穿防化服,全副武装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牧先生,梅子女士,请跟我们走。”一个厚重的男声透过防毒面罩传出来,有些不真切,“您们与芽抱梅病患者有过密切接触,请配合我们进行隔离观察。”梅子的心头一紧,有些怕了。但她还是紧紧拉着林牧的手,跟着防疫人员去了隔离点。
一个月的时间,二人被分开隔离。相处了那么久,梅子早已对林技有了依赖,这一个月来,她无时不期盼着再见到林牧的那一刻,也无时不在心中默默为他祁祷。好像只要他没事,她怎样都无所谓。
梅子很幸运,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她没有感染,被放了出来。就在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也同时传来了一个噩耗。
一个医生找上她,拿着一份尸检报告:“梅子女士,很遗憾告诉您,您的丈夫于今日下午三时二十五分去世,死因:芽孢梅病。”
梅子傻了,当即瘫软在地。很快,又哭得撕心裂肺。
“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他!”梅子哭喊着。
“对不起女士,芽孢梅病毒传染性极强,您恐怕不能见您丈夫的遗体。”医生眼中满是同情,却也带着无助。
又一次,她最爱的人离她而去,因为这该死的病毒。她甚至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伤心欲绝的梅子申请加入了研究小组。她要报仇,要消灭病毒。
“梅子,梅子?”助理摇醒了趴在实验台上睡着的梅子,她的眼里还泛着泪光。
梅子抹了一把眼睛,嗓音带着些慵懒:“怎么了小哲?”
“梅子姐,王然教授找你。”
梅子看了眼台边的表,电子屏上面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275年6月27日,15:23。她晃了晃头,抖擞了下精神,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站起身来,她便向王然教授的办公室走去,路上,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大学时学的有关芽孢梅病的知识:
2175年,也就是百年以前,一种在当时看来从未见过的病毒突然流行了起来,因为得病者身上会长出如芽孢一般的突起,再加上当时只通过梅子这种水果传播,便被命名为“芽抱梅病毒”。最开始,因为它的传染性不强,治愈率又高,于是不久便被遏止住了。但很快,病毒发生了变异。它开始通过皮肤接触就能传播,致死率也直线上升。从那时起,芽抱梅病就成了全球最可怕的传染病。面对这种可怕的疾病,人类没有害怕,以为就算这疫情再可怕,几年时间也会结束。可人类错了。病毒不断变异,到最后甚至连空气都是不干净的了。人们不得不造出了防毒面具、防化服,为所有房子装上了空气净化系统。随着科技发展,一些厌倦了地球上人心惶惶的人们开始迁往月球上的基地,“寻找一颗合适的星球移民”也成了人们议论的话题。
不知不觉间,梅子已经站在了王然教授的办公室门前。她轻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