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闲》yangliuyi

11、第十章 青年心事

　　乔曦拜师的事一成，万宝宝又开始操心起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乔明远已到弱冠之年，但因他和乔万雄长年呆在军中，万宝宝也不敢擅作主张。
　　这日，乔万雄刚下朝回府就被万宝宝拉到了一边，问起了他的想法。然而，乔万雄面对万宝宝的担忧却一笑置之。他拉起自家爱妻的手，笑着开口道：“娘子，不用操心，你这儿子早就有意中人了。”
　　万宝宝一听大喜，忙问是哪家小姐。
　　然而一想到那家人的身份，乔万雄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秦辙，秦大学士的女儿。”
　　万宝宝很是意外，再三确认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大学士？”
　　“是啊，你说这明远从小就不爱读书，怎么会喜欢上大学士的女儿。”
　　万宝宝闻言也是直摇头。
　　“那人家姑娘能瞧得上明远吗？”
　　乔万雄摇了摇头，这个他就不知道了。
　　而夫妻二人的对话都被前来寻人的乔明朗听了去。父亲和大哥都不善诗书，在这文风当道的上京免不了遭人诟病，小小的少年郎在心里暗下了决心。他打算拜师在秦辙门下，为自己哥哥争一口气。
　　然而，乔万雄对乔明朗的事早有安排。他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带着自家小儿子直奔了孙子丘的宅邸。他把人往孙子丘面上一推，转身就走了。
　　傍晚来接时，孙子丘正同乔明朗在院子里下棋。见乔万雄来了，孙子丘也没搭理他，叮嘱了乔明朗几句就起身进屋了。
　　乔万雄见状大喜，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哈哈哈！”
　　乔明朗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出声抱怨道：“父亲，您这样对孙先生未免也太不尊重了。”
　　乔万雄听着也不恼。他这小儿子自小就是一个小古板，跟那孙胡子如出一辙，如今能成师徒也算是一段正缘。
　　“你跟着孙胡子好好学，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乔明朗郑重地点点头。光今天这一天，他就已经收获良多了。
　　乔万雄见人态度认真也是高兴，大声道：“走，爹带你在这上京转转。”
　　说着，乔万雄就要往外走，乔明朗却摇摇头。少年起身走向书房，冲着门口恭敬地鞠了一躬，朗声道：“先生，学生走了。”
　　屋内的孙子丘闻言露出了笑容，“嗯”了一声当作回应，而乔明朗听到后才随着乔万雄走出了小院。
　　孙子丘的小院藏在上京的闹市之中，出门走过一条小路，转个弯就是繁华的东大街。乔万雄走在前，乔明朗则紧跟在后。
　　乔明朗从记事起乔万雄就在外征战，除了那一次受伤回家，父子二人几乎没有独处过。如今并肩走在这繁华的街上，难得的温馨让乔明朗心里不禁暖暖的。
　　而走在前面的乔万雄也十分享受。此时的上京即将入夜，街上不少店家都挂起了灯笼，好生热闹。
　　“爹，我们这是去哪儿？”乔明朗开口问道。
　　乔万雄笑笑，揽过乔明朗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三层小楼。
　　“文昌楼？”
　　乔万雄点点头。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乔万雄笑笑，一脸神秘地看向自家儿子：“爹带你去长长见识。”
　　听到这话，乔明朗面露疑惑。他不知道自家爹爹要带自己见识什么，但是“文昌楼”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是高雅，应该是个正经地方。
　　就这样，略显忐忑的乔明朗跟着乔万雄入了楼。不过他们走的并不是酒楼的正门，而是由小厮引着从后院的侧门直接去了二楼的包厢。这小楼设计巧妙，每层楼的包厢都有单独的入口，而包厢的另一侧一开窗就能一览大堂内的景象。
　　今夜，秦辙秦大学士在此举办诗会，上京的青年俊才都聚于此地。他们围在大堂中央，或坐或立，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乔明朗从没见过这般光景，看得他是目不转睛。忽然，他从一堆书生打扮的人中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正是他的大哥——乔明远。
　　乔明远个头高，身型硬朗，与旁边白头粉面的书生大相径庭。他站得离众人很远，也不关心谁又写出了什么构思精巧的诗句，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二楼南侧的包厢。
　　乔明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包厢窗户大开，一个绣有梅花的屏风遮住了大半，借着灯光，隐约能看到一个姑娘的侧影。他想，那便是他大哥的心上人、秦大学士的独生女，秦婉。
　　据传，秦婉年幼丧母，体弱多病，自小养在临安的老家，最近几年才接来了京城。秦家家风治严，男子不得纳妾休妻，女婿亦然。所以，即使秦家小姐清秀婉约，才情卓绝，登门提亲的人也寥寥。
　　这时，身后传来了乔万雄的声音：“你都看到了？”
　　乔明朗回头就见自家父亲坐在酒桌前冲他眨了眨眼。少年对这种恶趣味不予置评，转头又往楼下看去。而角落里的乔明远早就感受到了这股异常的目光，兄弟二人好巧不巧对视了个正着，乔明朗一时心虚，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那晚，父子三人是一同乘马车回家的，不过三人相顾无言，沉默了一路。
　　一到家，乔万雄就进门去找自家的娘子去了，而乔明朗则一步一趋地跟着乔明远。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哥若是喜欢那秦姑娘，为何不直接让爹爹去上门提亲，可是怕那秦大学士刁难？”
　　乔明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是为何？”乔明朗又不解地问道。
　　乔明远见人执着，叹了一口气。
　　“我是怕秦家小姐不喜欢。”
　　那样好的女子值得一个她真心喜爱的郎君。

　　元庆二十年
　　朝露决定回家的第二日就去看了秋娘。秋娘的腿还没好利索，大部分时间都在房内休息，除了不好推脱的熟客，她基本不出门见人。但如今的簪花楼并没有因为两个花魁的缺席而冷清，相反，即使是中午，大厅内、包厢里也挤满了人。程少将军情迷济州花魁，英雄美人的故事引来无数人一探究竟。
　　“你说这将军是看上了咱们花魁哪一点？”
　　“窈娘长得那么美，自是哪一点儿都好啦。”
　　“以将军的威望，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怕是在西北太过寂寞，贪鲜啊。”
　　“讨厌，几位恩客净说窈娘，都不看人家一眼。”
　　“哎，别啊，让我也来尝尝这簪花楼的美酒。”
　　这些议论不绝于耳，如同一根根针扎进了乔曦心里。虽然她尽力避开人群，但是将军美人的字眼还是接连不断。最后，她索性捂住耳朵，一口气跑上楼，冲到了秋娘房门口。
　　秋娘对朝露到访十分惊讶，毕竟她们昨日才见过。但她见人神色恍惚赶忙先将人请了进来。
　　“阿朝，你怎么来了？”秋娘边问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人手里。
　　朝露捧着温热的茶杯，平复了一下心情，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秋娘，我是来同你告别的，我要回赵家村去了。”
　　秋娘闻言也不意外。阿朝在济州成举目无亲，回去应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打算何时走？可还是跟着商队？有没有找好人？”
　　见人一下问了许多问题，朝露直言让秋娘不要担心，搬出了林立背书。
　　“林师傅是个好人，但是你住他那儿终是不方便，不如我出钱，帮你暂时找个房子？”
　　朝露连忙摆摆手。她这一路都是这么凑合过来的，有个屋檐遮顶她就很知足了，而且她也不愿再麻烦秋娘。
　　“林大哥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平日早出晚归，不碍事的。”
　　秋娘听后也没再说什么。纵然男女有别，但人在外乡，也顾不上讲究。而朝露看着眼前真心爱护自己的人，不禁有了个想法。
　　“秋娘，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虽然赵家村比不上济州，但山里自由自在，你若是跟我回去，也不会有人议论什么……”
　　而她话还没有说完，秋娘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朝露不明所以，以为是自己又天真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低头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我也没有钱替你赎身。”
　　秋娘听后却笑得更加放肆，甚至眼尾都挂了几滴泪珠。本就妩媚的人儿因着眼角的晶莹更加惹人怜爱，半晌，她才停了下来。
　　“阿朝，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说要带我离开这里的。”

作者有话说

　　哥哥嫂嫂的爱情故事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