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女配在香江做神算》来时月

40、第40章

　　李淑韵死了。

　　她的灵魂离开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下去，脸上的表情仍维持着惊恐，和一点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疑惑。

　　乔文虎的保镖擦了擦带血的匕首，扯着她的头发，一路拖到了众人面前，然后毕恭毕敬地说：“老板，有苍蝇，已被我解决。”

　　乔文虎皱起眉，看了一眼地上李淑韵的尸体，不耐道：“怎么进来的？我不是说了法事不能打扰？”

　　保镖道过歉，又说：“她是公司旗下的女演员。”

　　李淑韵此时生出了几分期望，以为乔文虎会惩治这个保镖，至少也要质问一句为什么随便杀人。

　　然而他只是又仔细看了一眼李淑韵，继而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杀了就杀了，拖出去吧。”

　　李淑韵的心仿若掉进了冰窟。

　　她是港姐，当初签约的时候，乔氏老板乔文虎亲自到场，夸赞她又靓又有气质，注定要成为大明星，他一定会为她提供最坚实的后盾，助她成为影坛最耀眼的星。

　　后来她拍的每一部电影，乔文虎都有到场捧场，每一次见到她，也都会笑容和蔼地夸她演技犀利，为乔氏做出了大贡献。

　　李淑韵以为他是很看重自己的。

　　如今她死了，被他的保镖所杀，高高在上的乔老板却连一个惋惜的眼神都欠奉，好似只是没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

　　李淑韵魂魄颤抖，阴气如云一般漂浮在她周身，正待做什么，突然一张符箓飞过来，正中她脑门，随即她就动弹不得了。

　　那正中央的黄袍道士朝她投来视线，神色平淡地对乔文虎说：“她还在这里。”

　　乔文虎面色也不变，反倒哦了一声，因为看不到她在哪，所以只是对着空气说：“淑韵怎么没去投胎？在人间久留不好的哇！”

　　旋即脸上又露出几分讥笑，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手，“我知道了，来送你的好朋友是不是啊？我记得的嘛，以前你们很要好啊，又是一起进公司的，是该来送行的。”

　　“唉，可惜我的手下下手太快啊，如果你早跟我讲，我就不会让他这么做啊，现在好啦，送行变成了同行啦，哈哈哈哈。”

　　他扬声大笑起来，笑够之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对着空气中某个虚无的地方，说：“对了，你是不是不知我们在做什么？说起来，躺在那里的本该是你啊。”

　　李淑韵被桎梏的魂体似乎动了动，又似乎没有。

　　乔文虎看向黄袍道士：“孙大师，法事结束了吗？”

　　被称为孙大师的道士年近三十，形容消瘦，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此时闻言只冷冷道：“不需要她。”

　　乔文虎“诶”了一声，手一挥无所谓道：“死都死了，怎么好叫大明星直接魂飞魄散，就留在这里陪她的好姐妹嘛，反正最开始挑中的也是她啊。”

　　说罢又遗憾似的叹口气，“怎么说也是我们公司的当家花旦，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哇。”

　　他用手拍了拍肥硕的胸口，又对黄袍道士说，“劳你跟她解释解释啊，孙大师。”

　　道士沉默了一会，继而走到了李淑韵面前，她的魂体已经开始发黑，显见要化为厉鬼，道士见状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然后，那个道士就告诉了我原委。”

　　李淑韵讲到这里停下来，眉头紧缩，几度张口，都没能说下去。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低着头看向那个黑漆漆的坑洞，仿佛想再看一眼深埋在其中的白骨。

　　方时雨没有催促，耐心等着。

　　缓了好一会，李淑韵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不复先前的恼恨，反而是平铺直叙。

　　“你可能也知道吧？乔氏的电影几乎每一部都票房大卖，大家都讲乔文虎不仅是眼光毒辣，更是祖上积德，事业才能这样一帆风顺。可实际完全不是这样。

　　“这个片场当初只有四个摄影棚，建造之初，他就请了道士来这里摆风水局，不仅要吸纳周围灵气，更是要借这个地方设下一种很阴毒的阵法。

　　“那个叫孙晃的道士告诉我，摄影棚下埋着四个人，他们八字都是…是……好像叫食神制杀格，用他们的血肉来做祭品，魂魄囚在法器里，就能保证在片场拍摄的电影都顺利上映，票房叫座。

　　“但当时乔氏准备投拍的那部电影与那几个摄影棚都不契合，乔文虎便决定再建一个，并让孙晃在公司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祭品。然后，我被选中了。”

　　李淑韵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当初签约时，公司问了我们的八字，讲老板很信这些，要拿去算一算，看会不会和公司不合，免得浪费时间。没想到，原来是用在这种地方。”

　　她短暂地缄默片刻，又继续说，“我在不知情的时候被选中，阿珍她……她那时在和公司的马总拍拖，知道的比我多得多，所以主动去找了乔文虎……由她来替我做祭品。”

　　李淑韵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

　　黄雅珍那时和她已经只能算个点头之交，却没想到竟愿意为了她去死。

　　而这样狠毒的阵法本就是极损阴德的，更何况还要故意害人，如果作为祭品的人心甘情愿，无形中也能减轻一些罪责。

　　孙晃确认黄雅珍的八字也勉强算合适，于是跟乔文虎建议，把李淑韵换成了她。

　　“我因为意外撞破这件事，被一起埋在了这里，阿珍魂魄被封在法器中由孙晃带走，而我则被困在了这处法阵里。”

　　李淑韵终于讲完，神情几近麻木，除了几道泪痕，好似真的没有任何波澜。

　　方时雨沉默良久，抬头问她：“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李淑韵略有些疑惑地道，“我没有逃，就是一直在这里，莫名其妙有一天就发现自己可以离开这个法阵了。”

　　“我想着要把在这里拍摄的人全都杀光，再去乔氏把所有人杀光，可惜啊，没来得及动手。”

　　她语调平淡地讲述可怕的计划，方时雨忍不住蹙了蹙眉。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方时雨耳尖地注意到，立刻掏出八卦镜，这次没有再跟李淑韵废话，直接把她收了进去。

　　几分钟后，大嘴森陪着一个身形肥硕的矮个子男人进来，鼻青脸肿却还在点头哈腰。

　　那矮个子男人满脸横肉，五官都被挤压成一团，不明显的小眼睛却透着精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站在原处的方时雨。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保镖，各个魁梧健壮，浩浩荡荡，气势十足。一般人见到，多少都会露出几分惧色，然而方时雨抱臂立在那里，神情依旧淡淡。

　　乔文虎眼珠转了转，猜想到她不是等闲之辈，立刻换上一副春风和气的态度，笑呵呵问：“你是？”

　　方时雨睨着他，不答反问：“你就是乔文虎？”

　　“不错。”乔文虎笑意加深，“靓女，你是故意来我这里闹事？”

　　方时雨下巴朝身后一点：“地下埋着两具尸骨，乔老板不知道吗？”

　　“什么？！”乔文虎大惊神色，踮着脚，滑稽地挺起肥胖的身躯，朝她身后张望，惊疑不定，“竟然有这种事？”

　　“我真是不知道，这地皮都是港府所有，我买来只是为了建片场拍电影，怎么知道地下有什么冤案呢，唉。”

　　他煞有介事地叹口气，表情好似真的不知情，还有些埋怨政府把这种地皮卖给他。

　　旁边的大嘴森听完，默不作声地抹了抹头上的汗，牵扯到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方时雨哦了一声，说：“可那尸骨死了不过五六年，乔老板什么时候买下这里的？”

　　乔文虎：“……”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时雨：“这位小姐，你要怎样？”

　　方时雨一笑：“有命案啊，自然是要报警。”

　　乔文虎眯了眯眼，继而笑起来，点点头：“好啊，那就报警。”

　　大嘴森愣了愣，转头去看他：“老板，那个——”

　　“闭嘴。”乔文虎收敛笑容，瞪了他一眼。

　　大嘴森立刻闭紧嘴巴，却又觉得委屈——说到最后还是要报警，那他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说起来，老板干嘛这么怕这个后生女？

　　大嘴森无法理解，乔文虎心里却和明镜一样。

　　他这么多年，从做古惑仔时开始，一步步登高爬峰，走到今日，可以说全是倚仗大师们的出谋划策。

　　也因此，他比其他有眼无珠的人更能分辨神棍和真正有本事的人。

　　眼前这个后生女虽然看上去不足为惧，但乔文虎看得出来，她脸上的气定神闲不是作伪。

　　如果没几分真本事，怎么敢在这时跟他叫板？

　　他手向后一挥，示意手下依言去报警。

　　片场建在新界西贡，自然由西贡警署接管。

　　此时已经是凌晨，警察接到报案仍迅速出动，不过几分钟就抵达了现场。

　　方时雨还没开口，大嘴森接收到乔文虎眼色，就抢先讲起了前因后果，最后还不忘抱怨一句。

　　乔文虎显然很有地位，虽然他是嫌疑人，但警察对他还算客气，例行询问了几句，就要让人去勘察现场。

　　冷不防，却又听方时雨开口：“阿Sir，除了这里，其他几个摄影棚下也埋有尸骨。”

　　乔文虎闻言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