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须谨慎》空山下

29、第 29 章

　　很快，室友那边回了消息。

　　【你竟然碰到他了？！可算了了你的念想了。他旁边那个女生是他女友吗，侧颜好漂亮啊！】

　　廉心刚刚偷怕了一张粟希和祁铭的侧脸发给室友。她比祁铭小三届，在祁铭大四即将实习时，她刚入学。而自入学起，她就听过祁铭的各种传闻。其中最引人注目，也是彻底让她入坑的，就是祁铭那段无疾而终，短暂又轰动的恋情。

　　当然，他分手时她还在高中，所以其实一切都是从学姐口中转述听来的，但不妨碍她真情实感去代入、联想。

　　听说祁铭的前女友是他同班同学，那女生样貌、学习都不算出众，尤其和祁铭比起来，就更加普通了。但奈何他就是喜欢她，只喜欢她，追了好久才把人追到手。结果在一起还不到一年，就突然分手了。听说是女方受不了两人不对等的关系——祁铭太耀眼了，她只想有个平凡的恋情。

　　而祁铭自此之后一直单身，直到毕业也没有再交其他女友。他虽不说，围观者却脑补众多，信女们尤其感动，一致认为是他对前任念念不忘的缘故。痴情男人最叫人侧目，尤其当这男人又高又帅，性格疏离却只对一人温柔时，简直让单身女同学们沦陷。于是廉心自那时起，便惦记上了。纵然后来有交往男友，但她心中的白月光、红玫瑰，一直都是祁铭。

　　如此向往，却只与他擦肩而过一次，但一次也足够铭记。所以在她毕业快四年后的今天，她万万没想到竟还能和他不期而遇。可是……

　　虽然他和旁边那个女生没有多的互动，举止也不见亲昵，但直觉告诉廉心事实应该不是这样的。听上一届的学姐讲，当时学校追祁铭的女生可以绕湖一圈，但他谁都没理。大学时期，只有一个女生和他走近过，就是他前女友。

　　廉心放下手机，她需要做两件事，一是确认那个女生是不是祁铭的女朋友，二嘛，如果前者答案是否定的，那她第二点自然是要拿到祁铭的微信号。

　　她再无看剧的心情，再说她本来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要不是朋友介绍的那个宅男一反常态不喜欢二次元，却痴迷柳眉细腰，她才不会来受这个罪——上半场居然演了快两小时，她要无聊死了。

　　终于熬到中场休息，有二十分钟。廉心看到粟希离开座位去卫生间，赶忙跟上去。

　　“小姐姐，你和祁铭学长很熟吗？”她相当自然地搭讪道。

　　粟希对“学长”两个字有点好笑，看廉心的样子应该已经毕业，却还保留有读书时的称谓。

　　“嗯。”她笑着点点头。

　　“那你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粟希笑道。心思毫不掩饰，果然是半个亲兄妹。

　　“真的不是？”

　　“不是。”

　　“那太好了！待会儿你能帮我要他的微信号吗？”

　　“……”

　　“或者你肯定有他微信，要不你悄悄推给我？”

　　“你为什么要要他的微信？”

　　廉心一脸理所应当：“我喜欢他呀。”

　　粟希：“……你们毕业这么久了你还喜欢他？”

　　“他毕业那么久了不也还单身？”

　　“你知道？！”粟希惊奇。

　　“真是这样？？”廉心两眼放光，“我猜的！我怕你不告诉我，故意诈你的。”

　　粟希：“……”

　　开心过后，廉心忽然喃喃道：“不会吧，竟然真的一直单身。”转而又抓住粟希，“小姐姐，你认识他大学时期的那个女友吗？”

　　“不认识。”这倒没说谎，粟希确实不认识。

　　她当时之所以知道祁铭交往了女友，是因为她的舍友偶然看见她手机上和祁铭一家人的合照，瞬间动心。然后央求粟希介绍，结果祁铭很快回绝，理由正当且充分——他有女友了。

　　粟希倒挺高兴的，知道后一直让他把女友带出来，她再叫上魏宇，四人一起吃个饭。但祁铭一直推托不肯，说对方性格内向怕生。粟希当时对他“护妻狂魔”的形象笑了很久，他也有这天。

　　现在回想，她发现她竟然对他的前女友毫无印象，因为根本都没见过。除了口头上听祁铭讲过，再无其他证据证明他确实恋爱过。粟希忽然有种荒诞的想法，他该不是想掩饰什么吧。

　　“那你们是工作中认识的吗？”廉心的提问拉回她的思绪。

　　“你真的很喜欢他？”粟希不再回答，反问道。

　　“超级。”

　　“那我可以帮你问问他的微信。”

　　“没用的，”廉心忽然叹气，“他毕业后到现在都没再恋爱过，很难接受我的。”

　　难怪她刚刚突兀地提起他前女友。说话语气竟有点苍茫，粟希看她一眼，从上到下二次元打扮，性格也大大咧咧，此刻竟流露出看透红尘般的失落、怅惘。

　　不过她的话倒是勾起了粟希的兴趣。她试着一问，本还担心廉心不肯讲，结果听她一问她全都倒出来了。

　　粟希起初听得并不在意——开篇廉心一直在渲染祁铭的受欢迎程度，直到她讲到祁铭“追人”，她才慢慢来了兴趣。等听完廉心版的“祁铭的初恋”，不知是不是被她幼稚却真挚的描述感染，粟希竟然也有点“感叹”，替祁铭惋惜起来。

　　中场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两人走回剧场。

　　廉心忽然一把拉住粟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来了一句，“我哥是不是喜欢你？”

　　粟希：“……”

　　这，她思维这么跳脱的吗？

　　“他喜欢你是不是，你喜欢他吗？你要是想了解他的任何信息，我都知道。”廉心像地下党交接似的，悄悄冲她使眼色，“只要你帮我加上祁铭学长的微信号。”

　　绕了一圈，还是为这个。而短暂的沟通中，她的条件已经暗地加码，从“要他微信号”到“他肯加我微信号”，想来她还是明白中间的难度。

　　不过她出错了筹码——

　　“你哥哥不喜欢我，并且，”粟希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的话对祁铭一定管用？”

　　“首先，他喜欢你。”廉心先是毫不犹豫否定粟希的前半句，然后又一脸高深莫测回答她的后半句，“其次，是凭我的直觉。”

　　粟希笑笑，不再追问。

　　落座没多久，下半场开始。剧情的转折、爆发都在下半场，短短一个小时却演出了饱满复杂的情感纠葛，粟希很受触动。

　　等到演员上台谢幕时，她仍然沉浸其中，只不过多了一份即将告别的失落。

　　帷幕落下，全场灯光再度亮起。粟希被悲伤的剧情牵引，心情还未完全平复。她跟着祁铭往他那边走，虽悲伤还在，但剧已结束——所以她要趁着人流快速离场，因为她怕廉心又找上她。她此时心情低落，不想和她周旋。但不经意一回头，却见她两眼通红，正在用纸巾擦泪。

　　应该是最后一幕的告别太动人，男女主演之间的互动隐忍不能发，既哀且伤，让她这个二次元少女也落泪。

　　“呵~”

　　粟希听到一声轻笑。

　　“你以为她是被台上感动的？”徐烨看她。

　　说着弯腰把廉心膝盖上的手机拿起来。

　　手机并未息屏，页面画面是一个暂停的动漫。

　　“看这个看哭的。”徐烨道。

　　粟希：“……”

　　“干嘛？”廉心夺回手机，“这个也很悲的好不好。”

　　四人随人流往外走，祁铭走在前面开路，粟希跟在他身后。眼看到一楼了，廉心突然想起正事，她喊住粟希：“漂亮姐姐……”

　　粟希心头一紧，还未做反应，徐烨就一把拽着妹妹往停车的方向走。

　　“你别碰我，哎呀，别拉……”廉心挣扎。

　　徐烨朝她不知说了什么，她立时噤声，只眼神可怜地示意粟希：微信，祁铭学长的微信。

　　粟希迫于她单纯又执着的精神，迟缓地点下了头。

　　对方像终于见到曙光，不再挣扎，随徐烨而去。

　　等两人消失在人潮中，粟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没有廉心的微信啊，即便祁铭同意了，她怎么给她他的微信号。

　　她可不想通过徐烨中转。

　　祁铭停车的地方在另一个出口，等靠近大门了，粟希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又下雨了，上次来这边也是离场时下雨。当时她怎么回去的？

　　哦，也是碰上祁铭了。

　　“我去车上拿伞，你在这儿等我一下。”祁铭对她说。

　　粟希：“不用。”

　　祁铭看她的高跟鞋和裙子，“你不方便……”

　　粟希笑道：“我带了伞的呀。”说着从包里拿出防晒伞。

　　祁铭见状莞尔一笑，他怎么忘了。

　　“不过就是面积不太大，但遮遮头顶还是可以的。”粟希说着撑开伞。

　　祁铭自然地把伞接过去。

　　粟希随即又去脱鞋，祁铭看她，她解释道：“雨太大了，鞋子进水了不好走。”

　　右手拎着鞋，左手挽上祁铭撑伞的手臂，“走吧。”

　　两人走进雨里。

　　一阵冷风裹着雨水吹来，粟希身体不自觉打了个抖，缩着肩道：“好冷！”

　　祁铭停顿一瞬，把伞换到左手再举到中间，然后右手揽过她的肩膀。很亲近的姿势，很坦然的态度。冰冷的雨冲散了可能有的暧昧，粟希只希望再走快一点。

　　上了车，她连打两个喷嚏。

　　“两次舞剧，两次都散场下雨。”她转头看湿了大半个肩膀的祁铭：“也两次都是你送我回去。”

　　祁铭从后座的运动背包里抽出一条毛巾，递给粟希，“擦擦吧。”顿了顿又补充道：“洗了还没用过。”

　　粟希接过去，认出这是他打羽毛球时擦汗水用的。她擦完头发又擦身上的雨水，最后抹了抹裙尾湿掉的部分。

　　祁铭又递过来一件西服外套，“冷的话可以穿上，干净的。”

　　粟希也不客气，立刻套上。

　　“你呢？冷不冷？”身体稍微回暖，她想起来问他了。

　　“不冷。”

　　“真的？”粟希侧头看他，他上半身基本淋湿。本就合身的衬衣此刻紧贴皮肤，显出他精干有力的身材。

　　祁铭的头发也湿了一些，他刚刚随手理了一下，因为雨水的塑形，颇有点凌乱美。

　　粟希突然想起廉心的话，她酝酿了一下，“徐烨的妹妹，你认识？”

　　“不认识。”

　　“可她想认识你。”

　　“那就让她想去吧。”

　　“干嘛这么不近人情，”粟希为他一下转冷的态度笑出声，“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你的大学往事，你怕被我八卦出来啊？”

　　“你想八卦什么，不用去问第三方。”

　　“是么，她说你单身是因为旧情难忘。”粟希探究看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