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羽》湘涫

2、往上

　　？？？？

　　谌映彻底懵了，“你，想跟我坐一起？为什么？”

　　走廊再度陷入沉默，半响，程耀才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这人很有个性。”

　　“？”

　　“我想要更深入地，嗯，了解你。”

　　“我算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的脑回路，随你便，但是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不要动我头发。”

　　“第二，不要动我头发！”

　　“第三，千万不要动我头发！！！”

　　“好。”

　　谌映又想起来刚才程耀还说要把他从倒一拉上去。

　　“对了，排名的事儿，我自己能行，至少提多少名？”

　　“一百名？”程耀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他。

　　“600名都大概多少分儿啊，我去看看。”说着谌映就要往楼梯口走，又被程耀拽回来，“等会下课去，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嘁，你信不信。”谌映一边说一边往窗户那边走，“我直接从这跳下去老师都不会管我？”

　　“我信。但是很危险，不要去。”程耀一本正经。

　　“噗呲”谌映被他逗笑了，“对我来说可一点儿不危险，你看着啊。”说完立马就从打开的窗户翻了下去。

　　程耀条件反射跑到窗边去抓谌映的手，他看到谌映往下跳的一瞬间心都紧绷住。

　　抓到了。

　　但是不对劲，程耀往下一瞅，发现谌映踮着脚尖踩在二楼的窗台沿儿上，左手被他拽着。

　　也不知道是少年的手腕太细，还是他的手大，一下握住谌映的手腕，使点劲儿他的无名指和食指都能重叠。

　　北方的八月末也是很热的。

　　不一会谌映的手就被握出汗了，他无奈开口：“程耀！拽够了没有？”

　　程耀刚才思绪放空，被谌映这么一吼才给他吼回到现实中，手里一松，那只他心心念念的人的手瞬间就脱离了他。

　　“抱歉。”

　　“你太突然了，我……”

　　还没等程耀说完，谌映直接接他话茬，“大学霸这就被吓到了？”他啧了一声，“不禁吓啊，看来这种危险动作不能在我们大学霸面前做了。”

　　“我以为你会直接跳到一楼。”

　　“开玩笑呢？老子要跳也不能在学校跳。”

　　但是程耀的重点在，“你还想过跳楼？！”

　　谌映只是笑笑不说话，风把他的头发吹起来，透出藏在那撮红毛下的右耳朵，耳朵上还有一只纯黑色的耳钉。

　　本来就痞里痞气的，这么一笑更痞了，程耀心里这么想。还想摸摸他的那只小耳钉。

　　“那我先下去看排名了啊，一会见，同桌。”

　　“嗯，一会见。”同桌。

　　谌映两三下翻进一楼走廊，来到年级大榜前，大概估计了一下总分要达到多少才能上升到六百名的位置。

　　正算着分，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听程耀的。

　　？？？

　　不知道。但是程耀这人，似乎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死板。

　　反正对他来说，从年级吊车尾上升个一百名丝毫没有压力。

　　也该开始往上使劲儿了，谌映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又想到程耀还是学生会会长，于是从大榜第一列第一排往下找，他的视线刚挪到第一列，就看到程耀的名字高高挂在最上面。

　　“新同桌这么厉害啊。”谌映指着大榜上程耀的名字，“咱俩做同桌难怪刚才谭归那个眼神看着你，担心我把你拉下去么？”

　　“切。”谌映的自言自语时间结束，他转头朝楼梯口走去，快到三楼拐弯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老师，那老师就是刚给他们上物理课的老师，不知道这会还没下课为什么就出来了。

　　谌映赶忙给老师道歉，物理老师看着他就来气，二话不说直接揪着他就往办公室拽。

　　物理组——

　　“你还挺受欢迎的啊，你一出去后排那几个都往外瞅，我寻思出去让你换个地儿站呢，哪成想，一出去就只看到程耀一个人在那老老实实站着！”

　　“我只是去看年级大榜。”谌映今天难得的跟老师解释了一句话。换做平常，老师说什么他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他认为自己不管说什么老师都能把话怼回来，白费口舌，所以干脆不解释。

　　“大榜什么时候不能看？非挑上课时间看？”

　　谌映不想继续回答，刚想开口说自己错了下次不会了这一系列的话，就被物理老师打断，“就你这样的还去看大榜？你不次次都考倒数第一吗……”

　　叮铃铃铃铃铃，刺耳的下课铃打断了他，皱着眉头仿佛在想还要用什么话来诋毁自己。

　　刚要开口，办公室门的方向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接着就是谌映新同桌的声音，“报告，老师请问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看到程耀，物理老头的神情才稍微好一点儿，又叹口气，摆摆手让谌映先回去，让程耀进来。

　　——

　　上午的课排的满满当当，谌映愣是睡了一上午，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觉。

　　程耀就坐谌映旁边，老师往下瞪的感觉都像是在瞪他，程耀试图弄醒谌映，比如，在桌子下面不动声色地戳戳谌映的大腿，用胳膊怼怼他。

　　但谌映还是无动于衷，程耀无奈只好在老师犀利的目光过来之前就赶紧低下头写题。

　　摆出一副“我不看他他就看不到我”的架势。

　　中午吃饭，谌映才变得精神一点，谌映吃饭很快，扒拉两口就完事，邵壬不仅吃得多还爱边吃边唠，两人聊两句嘴里就飘出一个脏字，飘着飘着就飘到程耀耳朵里了。

　　程耀环顾了四周，一眼就在黑压压一片的脑袋中看到那个最特别的。

　　“同桌，拼个桌？”

　　谌映懒洋洋看着他，盯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随便。”

　　没有刚才在窗户边的那股亲近感了，一会回去可能要稍微哄一下。

　　吃完饭程耀以为谌映会继续回班睡觉，但——

　　程耀回到教室就看见在他们两个桌子中间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特潇洒，但又不失工整，

　　【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很难想象这是老师们口中不良少年手里写出的字，似乎特意练过。线条还是有些僵硬，可能是不经常写字。

　　因为程耀每次去办公室交东西，问题，都能从其他老师嘴里听到“谌映经常不写作业”、“谌映考试又交白卷”……之类的字眼。

　　他还不知道自己同桌会不会真的开始学习然后月考上升一百名。

　　做题时都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谌映趴桌子上睡觉，老师在前面讲课时不时瞪他两眼的场景。

　　而此时的谌映正站在琳琅满目的练习册中犯了愁，旁边有个老大哥看他这副样子，开口问他，“小同学，高几的？都要啥类型的啊。”

　　谌映沉思两秒，“高二，要那种做完后能从年级吊车尾上升一百名的练习册。”

　　那老大哥一听，皱皱眉，“啧，这样儿啊，那来个《轻松3+1》就行。”

　　“看着给我拿就行，数理化各给我拿一本。”

　　“其他的不要啊。”

　　“用不着。”

　　“唉，我给你找找啊，稍等。”

　　老大哥给他找练习册的空子，谌映在经典文学一片逛悠一圈，在一排排书架前停住，一眼就相中了书架上一本侧脊半白半蓝的书，顺手就给拿了下来。

　　这时老大哥找着书在收银台那块招呼他，谌映就拎着那本书去收银台跟那堆练习册一起结账。

　　“滴、滴、滴、滴——”老大哥一边给谌映的练习册装进塑料袋一边对谌映说：“一共一百七，现金还是微信？”

　　“现金。”

　　午休时间的校园，操场上只有篮球场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教学楼里就别提有多安静了，谌映小心翼翼地上楼，又小心翼翼打开教室后面一脚跨过去坐到椅子上。

　　程耀中午没睡觉，而是在认真写他的物理套题。

　　“你竟然去买练习册了？”谌映看到他同桌瞪大了双眼瞅着他问，然后谌映余光瞥到再往那边一点的邵壬眼睛瞪的比程耀还大。

　　“当然，我这次月考可是要把名次提上去的。”谌映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说提就提啊……”本以为你不会听，我都想好了再说点什么让你妥协。

　　“嗯，所以我现在要睡觉。”

　　“好。”

　　谌映刚准备趴下，就感觉身边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盲猜是邵壬。

　　果然，邵壬无声地对他手舞足蹈，又指几下手机，谌映这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还在桌壳里放着，伸手去掏。

　　屏幕上是邵壬刚刚发过来的微信，

　　［邵壬：你刚才出去干嘛了？买练习册？？？？？］

　　［邵壬：疑惑jpg.］

　　［言甚：是，你大哥我要学习了。］

　　［邵壬：震惊jpg.］

　　谌映打完这句话又把手机扔回桌壳，也不顾邵壬又发了什么震惊表情包，自顾自趴在桌子上。

　　一整个中午，谌映都没有睡着，先是计划每天把买的练习册写几页，不够就再去买。剩下的时间谌映一直在盯着墙面发呆。

　　午休结束铃响完半天，谌映才慢吞吞把自己从桌子上撑起来，刚坐直就转头看向自己旁边正在做题的程耀。盯了有半分钟，程耀终于撑不住准备给谌映回一个眼神，但是当他刚转过头的瞬间，谌映以光速掏出了他中午刚买的练习册。

　　开始唰唰唰唰唰……

　　“……”

　　程耀放下笔，手撑着下巴，眼神带了点儿平常没有的散漫，

　　“你刚老盯着我干什么？有事么？”

　　“没事还不能看了？”谌映下意识怼过去，怼完还想再说点什么，直接被程耀打断，“没说没事不能看，就是你一直盯着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