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晨[古风父子]》云玿

45、中暑

　　校场边上大杨树荫底下，整整齐齐一排半大小子，歪歪扭扭扎着马步，一个个汗水淌了一脸，小腿肚子直打抽，要有几个摇摇欲坠……
　　汗水都快滴到眼睛里了，晨儿真想收回手来擦，可是伸直的双臂上接了小半盆水的铜盆提醒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算了，好歹他们有树荫不是，这么想着，心里倒是平衡多了。只是看着校场中央那场景，忍不住牙痒痒，要不是陪他消遣，也不会四五天去不了学堂。
　　太子一袭玄衣劲装，腰佩玉环，弯弓搭箭。拉开瞄了一会儿，还没射出便放下了，还与父亲有说有笑的。
　　“老师，这样可对？”太子转头，轻声问道。
　　欧阳羽点点头：“殿下聪颖，一教就会。”
　　晨儿远远看去，两人互相笑得开怀，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正想什么法子把父亲引过来，忽然耳边当啷一声，紧接着扑通一声。
　　晨儿转头去看，马上大呼一声：“怎么了？！”
　　梅澈寒已经爬了起来，淡定拍拍身上的尘土，发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看着他左右晃动的模样，哪里像没事的，随即一松胳膊，迅速转手接住铜盆，稳稳放在地上。
　　走过去，扶住梅澈寒的胳膊，人立马软塌塌的靠在晨儿身上，嘴里却还硬撑：“我没事……放开我……”
　　晨儿不想理他，扛着胳膊把人拖到欧阳羽跟前，大声说道：“父亲，他病了，您快看看！”
　　欧阳羽吓了一跳，敛住笑容，走过来接过人来。只是梅澈寒惊了一下，躲着不让碰他，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上。
　　欧阳羽真想给他两脚，什么毛病，他可不惯着。拽起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拿背一顶，再往上一颠，人就趴在他的背上了，紧接着匆匆往百草园走。
　　“你在这等着，我去瞧瞧去。”太子对晨儿安顿完，就要往外走。
　　晨儿一听他又要去找父亲，哪能放过，连忙跟上前去：“梅兄有难，我也要去。”
　　太子隐隐觉着这人话里带刺，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你说呢？”晨儿气死，心直口快蹦出这一句。
　　太子笑了笑，摇头不语。
　　见他不说话，又继续控诉：“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挨揍。”
　　“这都怨我？”太子也脾气上来了，“还不是你酒量不好，我都被你吓个半死。”
　　“胡扯！就是你带我去青楼，父亲才下狠手的。”
　　“青楼？”太子也疑惑了，“什么青楼？那是京城最雅致的地方，还是你家开的呢！”
　　“什……什么？”晨儿如遭雷击。
　　“你这个世子是怎么当的？连自个儿家都不知道。”太子都要笑话他了，继续说道，“只不过老师不管这些事。”
　　“那是谁管？”晨儿还没等对面说完，就秃噜出来这么一句。
　　太子想了想其中利害关系，细说不得，便搪塞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问老师就是。”
　　晨儿脑袋一下耷拉下来了，他像是有资格问的吗？
　　不知不觉，就踏进了书院西边的百草园。篱笆围成的小园子里是草药，院中晒在竹笸箩里的也是草药，灶台上熬着的还是草药。
　　梅澈寒已经转醒，躺在竹席上，面前一身靛蓝窄袖骑马装的男子正在给他轻轻摇着扇子，屋子里也搬来了三盆冰块，围着他放。
　　他有些恍惚，这种感觉……是多久没有过了。强迫自己清醒，慢慢挪起来，还是开口说出想了许久的话：“先生……”
　　“嗯？”欧阳羽探头看了一眼外面药熬的如何了，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本能作出回应。
　　“我……我能不能……”梅澈寒许久开不了口。
　　“有话直说，磨磨唧唧的不似君子作风。”欧阳羽实在受不了这种拐弯抹角的，没忍住皱眉呵斥。
　　梅澈寒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先生，我想明年下场一试，故而……定会耽误学武……”
　　欧阳羽无法理解，小小年纪干什么这么急，怕是连基础都没打牢就揠苗助长了。刚想开骂，就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及时刹住话口。
　　看着儿子进来直接趴在床边问东问西，傻乎乎的样子，真是感叹啊：别人家的孩子都要考科举了，自己家的还天天到处乱跑乱闹。
　　“行了，你梅兄没事，就是热昏了，注意避暑就是。”欧阳羽看着孩子都蹦到床上去了，生怕把病人踩坏了，连忙把人提下来。
　　热晕了一个，欧阳羽也不敢再训练了，索性直接散了学，顺带放了一个月的避暑假期。
　　晨儿高兴坏了，连回家路上都手舞足蹈地瞎比划，规划着假期都干些什么：“我要去找阿姐捉鸟玩儿，还要下池塘捞鱼，还有还有……爬屋顶看星星。白天去街上闲逛，还要拉上梁辞他们，晚上去河里放花灯……”
　　欧阳羽嘴角一抽，他还真敢说啊，贪玩儿干坏事一点儿都不避着老父亲。只不过，想也是白想，早就给他安排了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