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心动》青音小鱼

19、第19章

　　后面冯笑才知道，这次相亲其实完全是凑巧。

　　冯秉坤这次来谈投资，有一部分仰赖于最近常驻明江的朋友牵线，而朋友的儿子正巧又在明江工作，两厢叠加，正好让冯笑撞到枪口上。

　　她来不及再找拒绝的理由，也没法真去忽略掉牵线这个前提条件，只能保持沉默，冯秉坤发出消息再过了十分钟，另外两人就到了桌边。

　　“笑笑，叫丁叔叔，这位是——”冯秉坤顿了下，被年轻人很自然地接过话，“冯叔叔，我是丁驭。”

　　不知是不是人如其名的关系，冯笑看他，总觉得对方一副万事在握的模样，等坐下聊了几句才知道，对方何止是在明江工作那么简单，人家回国创业主攻高新技术，最近刚拿下优惠政策入驻明江主推的科技园区。

　　冯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两人相隔得不止有年纪，阅历恐怕也差距太大了些。

　　但丁驭长得好看，是那种放小说里绝对会被第一眼注意到的长相，低眉高鼻，轮廓棱角分明，尤其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很多情绪都藏在薄薄的眼皮下，有种克制内敛的神秘感。

　　“大四？你现在很忙吧？”他问，嗓音是天然的低沉，磁性诱人。
　　冯笑傻了一瞬，才讷道：“也还好。”
　　“找工作了？还是考研？出国？”他又问。

　　这可……不好说。

　　冯笑手指在膝盖上扣紧，硬着头皮糊弄几句。
　　丁驭见状，隐隐挑了下眉梢，倒也不见愠色。

　　对面冯秉坤对老丁道：“让笑笑和你儿子多交流，也算是锻炼，都大四的人了，还一股学生气。”
　　他这话说不清单是打趣还是隐晦的赞扬，反正老丁听了也笑：“这不是还没毕业呢，女孩子要那么苛着做什么？”

　　“也不是苛，就是——”冯秉坤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摇摇头岔开话题，去与老丁聊工作上的事情。

　　一顿午饭吃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中年男性高谈生意经，年轻孩子则一问一答，双方自然不可能聚到一块去，何况冯秉坤也不乐意孩子之间的关系靠吃餐饭就结束，见冯笑沉默地低着脑袋，干脆直接对老丁道：“瞧我们，净聊自己的了。”

　　老丁闻言知意，转头冲丁驭说：“阿驭，你不是说还不太了解明江吗，笑笑在这里待了四年，有什么地方你都可以问她。”
　　冯秉坤也对冯笑叮嘱：“对对对，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都带你丁驭哥哥去转转，你们年纪还算近，也听听人家给你的建议。”

　　俩老父亲拉人头的热情如出一辙，冯笑只得硬着头皮应好。

　　等招呼丁驭去到一楼后，她踌躇要怎么象征性地与人交流一番就走，却听耳边道：“我去开车，你住哪里？”

　　冯笑看过去，有点惊讶。

　　丁驭露出来吃饭后的第一抹笑意：“难不成你还真有话想和我聊？”
　　对方说得明明白白，冯笑也不好意思再扭捏，真心合掌：“麻烦了。”

　　车向明江师范的方向开去。

　　冯笑坐在副驾驶缓了会，目光挪到后视镜下方的挂件上，坠着小块玛瑙的红绳结，看起来有些年头，颜色都磨损了。

　　“这是我出国前我妈去庙里请的。”丁驭突然道。

　　冯笑没反应过来：“庙？”

　　“就老家那个。”他见前方红灯，踩下刹车后看向身边，却见女孩子眼中茫然稍逝：“我在老家待得时间不长，你说的我应该没去过。”

　　丁驭点点头，倒没有特别惊讶的感觉，来之前他已经听父亲介绍过冯笑家里情况，点点头：“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重新发动车，又往前开了一会，忽然又问：“你怎么会来明江读书？还读的是师范类学校？”

　　“分数合适。”
　　“想当老师？”

　　冯笑认真思考了下：“以前想过。”
　　“后来？”
　　她摇头：“打消了。”

　　丁驭闻言没说话，听导航转了下方向盘，堪堪避开差点走错的岔路口，等下一个路口再转向时，才开口：“你还挺有趣。”

　　冯笑纳罕地看向他。

　　他勾着唇，却是似笑非笑的样子，阳光从一边车窗折射进来，眼底卷起些奇妙的情绪：“能那么决然地离开，却又不知道去往哪里……胆子挺大。”末了又补一句，“我爸之前说过几句，仅此而已。”

　　丁驭没有扭头，却仿佛看见冯笑拧起的眉，也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点点她的过去。

　　冯笑基本没有与这样的人打过交道，说防备似乎过激，但要再聊下去又是太心大。
　　她只能选择沉默。

　　好在路程通畅，很快抵达冯笑所住的小区附近。

　　“就前面路边停吧，我下了。”

　　丁驭没有坚持开进小区里，找好地方停车，趁冯笑解安全带的功夫，突然问了句：“微信号留一个？”
　　“我觉得——”她想直接说不用，却听对方打断：“我爸和你爸应该没那么容易就算，好歹多接触几次再说不合适吧。”

　　冯笑眨眨眼，有点拿不准对方的重点。
　　是要糊弄父亲们，还是觉得有机会发展？

　　丁驭不给她解释，也不催促，但车后即将驶来的公交不可能多等。
　　鸣笛声中，她慌忙地要拿手机，却听耳边似笑了声：“没事，我记得。”

　　很快，门锁弹开。

　　十一假期后，明江高校英语大赛初赛开始。

　　初赛赛区设在明江几所高校内，照规定，学生不能在本校进行比赛，得随机分派到其他学校，好巧不巧，冯笑专业四人，只有她被分去了明江大学。

　　地点依然在致真楼。

　　初赛比的是最基础的听说读写，分域轮转，冯笑在教室间穿行，到最后一轮“说”结束出来，人撑着楼梯扶手摇摇欲坠，没忍住坐在台阶上休息。
　　好在致真楼为比赛特别划出了地方，来来往往的学生不经过这里，除了偶尔经过的参赛学生会投来一瞥，不会有其他特别异样的目光出现。

　　但等稍稍回神了，冯笑还是把头埋进膝盖。

　　好累，为什么不能一开始拒绝掉？她昏头胀脑地想。
　　可理智又在说——你明知道这不是拒绝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大一与孙倩结下梁子，邵勤怎么会一直有意无意地针对她？她在宿舍忍了很久，也在课业上忍了很久，生活不舒坦，奖学金也不时被卡，要不是大二小说开始有起色，也因为搬走后邵勤和孙倩逐渐消停，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办。

　　可再往前推移，明明不是她的错，凭什么所有的后果都由她一人承担，只是因为她没有人能撑腰吗？

　　冯笑觉得自己估计是太累了，连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能被翻出来。
　　……真是够够的。

　　缓了一阵子，她终于站起来，出了致真楼往外走，会路过明江大学体育馆，秋招的大横幅拉得很瞩目，几乎要刺痛她的双眼。
　　有人进大学是为了前程，有人进大学是为了逃避，前者一路拼搏，后者一路混沌，冯笑以为自己会一直后者，却不料也有短暂往前者走的时候，可惜结果不好，伤身又伤心。

　　冯笑叹口气，觉得自己在原地站得久了点，要离开，却听边上有人叫她名字，回头，丁驭逆着阳光大步而来，斜长的影子被拉扯出难以忽略的气势。

　　“怎么在明大？”他问。
　　“比赛，高校英语大赛。”她指着边上贴的宣传单，“你呢？”
　　“招聘。”丁驭扫了眼宣传内容，“要来看看吗？”

　　冯笑正要说不，但手机不凑巧响起，只得先抱歉地往边上站，结果一扫屏幕，人当即不好。
　　邵勤给参赛四人单独拉了个小群，里面辅导员赫然在列，正在问：「大家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其他学生看到没有，反正冯笑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又开始嗡嗡响，新的烦恼旧的委屈一起叠加，想让她理智地去辨别什么都难。

　　于是她干脆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冲向丁驭：“行啊，我去。”

　　而到摊位的下一秒，冯笑就有点后悔。

　　丁驭员工不多，都与他极为熟稔，见带了个异性回来，各自交换眼神无声疑问，好在很快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里，没有让人尴尬的氛围出现。

　　但这也够冯笑手足无措了。

　　可来都来了，也不好再说走，她干坐片刻实在无聊，又遇上学生过来询问时哑口无言，索性把心一横，拿了丁驭公司的宣传册，去问他几个话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来的学生简单介绍。

　　丁驭冷不丁看去，恰好那张怯怯却又努力微笑的脸转过来，心口不知为何停跳一拍，状若无事地扭头回去，找员工说起其他事项。

　　冯笑不清楚丁驭突然而起的变化，她刚把几个有兴趣的学生撵给其他员工，扭头看见展台边上杵了几人翻看资料，忙走过去：“你好，请问——”
　　声音却在看见其中一张抬起的面孔时戛然而止。

　　对方也愣，凝眸似是确定了会，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冯笑正要回，身后丁驭却走近，气息拢下：“认识？”

　　见状，童小江唇边弧度稍敛，心中油然生出股不明所以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