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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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高就准备动身出发了，李聿和应悔一起去送行。
“行了，回去吧。”老高向两人挥了挥手。
李聿嘱咐道：“回去注意安全。”
“会的。”老高说：“你们就在这好好玩，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我老高的，尽管开口。”
目送车子扬尘而去后，李聿和应悔也慢悠悠地踱步往回走。
此时太阳还没出山，东边天际泛着鱼肚白。偶尔能听见几声鸡叫和耗牛的“哞哞”声，泥土和野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在快到达瓦家的时候，应悔远远看见扎西和达瓦正站在屋顶，面对着卡瓦格博的方向，大喊：“呀拉索！”并双手合十高举头顶，朝着雪山虔诚祈祷。
”这是？”应悔发出疑问。
李聿道：“向神山祈祷平安和长寿。”
后来应悔发现，这样的祈祷每天清晨都会上演，风雨无阻。
这座雪山在当地人心中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时间临近春节，拉姆明显忙碌起来了，开始打扫清理庭院，房间，屋中的神龛等。藏族人一般过两个新年，一个藏历新年，一个农历新年。两个新年之间相差不过几天，最长的相差有一个月，不过有时候也会恰好在同一天。
村民们陆续前往县城采购年货，拉姆因为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白玛央金。而达瓦想着今年过年家里多了两个人，打算去山上挖点山货，可以多准备几个菜。应悔和李聿也不打算闲着，一个和白玛央金一起去县城，一个跟着达瓦去山上。
刚好达瓦的弟弟多吉要去县里，应悔和白玛央金正好可以顺路搭乘他那辆三轮车。望江村到县城四十几公里的路，他们摇摇晃晃走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此时的县城正飘着小雪，狭窄的街道被前来购买年货的顾客挤得水泄不通。
按照拉姆的要求，白玛央金有条有紊地采购着必需的物品，切玛盒、五色麦、酥油花......应悔也对藏族人过新年的习俗很感兴趣，看着琳琅满目的特色年货，时不时就问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白玛央金像个小老师一样一一介绍。
采买完后，多吉那辆三轮车上装了满满几大袋的年货，承载着对新年的美好期待，他们又摇摇晃晃地回望江村了。多吉心情看起来非常愉悦，在回去的路上开心地哼起了藏族歌谣。
“哥哥，你从哪里来？”白玛央金问道。
和白玛央金相处的这几天，她从一开始的腼腆害羞已经和应悔变得很熟稔了。
“嗯......从很远的地方。”应悔说。
“那你坐汽车是不是要很久很久。”白玛央金睁着一双单纯的眼睛问道。
应悔笑着说：“不坐汽车。”他抬头看向天空，“是坐飞机来的。”
“飞机？”白玛央金似乎想象不到坐飞机是什么样的。在她的世界，从村里到县城已经是她走得最远的路了。而坐汽车就是她潜意识里的唯一交通方式。
白玛央金好奇问道：“坐飞机什么感觉？也像坐汽车一样颠簸吗？”
“呃......有时候是。”
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不停地问这问那。在听到一件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后，眼中就会流露出渴望求知的眼神。
“他们说外面的楼房可高可高了，有好几十层甚至一百层。”白玛央金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去外面看看。”
应悔鼓励她说：“你现在还小，好好读书学习，一定能如愿以偿的。”
被鼓励了的白玛央金重拾信心，“嗯！我一定努力读书，等我长大，我就去看遍世界！”
三轮车慢慢悠悠地开着，白玛央金的誓言被寒风裹挟着飞越山谷，飞向雪山。
与此同时，李聿正和达瓦在森林里埋头寻找着可食用的山货。达瓦从小生活在山里，徒手攀岩壁啥的都不在话下，李聿几次差点跟丢了。
这次上山的收获并不是很多，眼看马上天黑了，达瓦更是加快了寻找的步伐。
“阿聿，千万别跟丢了！”达瓦朝着李聿喊道。
李聿不敢怠慢，只得咬牙跟紧步伐。
翻过一处岩壁，李聿见达瓦停了下来，正顺着一根藤曼往下深挖。
“快，来帮忙。”达瓦丢给李聿一把工具。
两人合力挖了一米多深，终于挖出来一根野生山药！
达瓦很是兴奋：“这根山药可抵得上我们今天挖得其他所有的山货了！”他细心地将野山药带出来的土擦拭干净，放进了背后的篓子。
总算有点不错的收获，李聿觉得刚才攀岩翻山的辛苦也有了回报。
“达瓦，你们最近山货价格卖得怎么样？”回去的路上，李聿和达瓦闲聊。
“唉，别提了。近年来很多外地人跑来我们山上乱采乱挖，夏天雨季的时候更夸张，那时候山上长了松茸，可不少人来采呢。”达瓦惋惜说：“可是他们不懂，这太小的松茸是不能采的，这采了松茸后需要把土盖住，来年才会长，但他们全然不顾，所以产量也是一年比一年少了。松茸贩子还给我们一直压价，唉，难啊。”达瓦一声叹息。
“你要是夏天来，我带你去采松茸。”达瓦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的松茸长得又大又好，那是我的秘密基地，我从不跟其他人说。”
李聿会心一笑：“那我可得去看看。”
“达瓦，如果你的山货卖不出去或卖不了好价格，出给我吧，我帮你找渠道。”李聿思考了一会儿说。
“真的？”达瓦惊喜道。
李聿说：“真的。而且我肯定给你好价格。”
“那可太好了！”达瓦脸上笑开了花。
应悔正在屋顶帮忙悬挂新的经幡，看到远处李聿和达瓦归家的身影，朝着他们挥手大喊：“聿哥！达瓦村长！”
达瓦善意提醒道：“小心点！别摔下来！”
见到李聿，应悔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今天在集市遇见的新鲜事，说完了自己的，就问李聿：“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李聿故作玄虚：“挖到了好东西。”
应悔果然来了兴趣：“什么好东西？”
“滋肾补精的好东西，你可以多补补。”李聿调侃道。
看着应悔瞬间黑下来的脸，李聿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情爽朗。
晚饭期间，达瓦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村里的一位年轻姑娘，叫晋美洛桑。她是来送“卡塞”的。
“卡塞”是一种酥油制作的饼干，颜色各异，形状不一，也是藏式新年必备的食物之一。①
拉姆热情地邀请晋美洛桑留下来吃饭，她却推辞说，自己已经在家吃过了。送完东西正打算走，却无意间看见了席间的应悔，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她开始八卦地向拉姆打听这人是谁，两个人咬耳朵般窃窃私语，眼光还时不时地向着席间的应悔身上瞟，然后就见她害羞红着脸离开了。
除夕这天，达瓦邀请了多吉一家一起吃年夜饭，他说热热闹闹的才是过年。
格桑梅朵平时没事也总往达瓦家跑找白玛央金玩，所以跟李聿和应悔也混得熟了。这次一家人来，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个五岁的弟弟。
“这是我弟弟，德吉次仁。”她介绍说。
弟弟德吉次仁据说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好后多吉和他的妻子索朗生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就取名德吉次仁，取平安长寿之意。不过长到现在，也没什么问题，看着就是个正常可爱的小孩。
一伙人围在桌子边上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这时候拉姆端上了一碗碗“古突”。
除夕之夜，藏族人都要吃得一种传统年夜饭，叫“古突”。就是用牛羊肉，萝卜，面疙瘩等做成的面汤，是家家户户都要吃的。②
应悔一口一个面疙瘩吃得不亦乐乎，可见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咀嚼，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他咬到了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差点把他牙都给咬蹦了。他奇怪地拿出嘴里的东西，一看，是一枚硬币。
“扎西得勒！”达瓦他们全都朝他大声说道。
“吃到硬币的人会有好运的，还会发大财哦。”白玛央金说道。
原来如此。
趁着大家谈笑间，应悔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偷偷跑到厨房，盛了一碗新的“古突”，将吃到的这一枚硬币塞进其中一个。
没人关注离席的应悔去干嘛了，他将那个塞了硬币的面疙瘩偷偷放到了李聿碗里。
可李聿只顾聊天说话，也不见吃。
急得应悔直接夹起那个面疙瘩举到他嘴边，“聿哥，吃一个。”
李聿莫名奇妙，一脸狐疑地看着应悔。
“说不定有惊喜哦。”
李聿一眼看出他有猫腻，不过还是顺从地吃了。等咬到了那个硬硬的东西，他心中了然，看着应悔期待的样子，心里竟有了一丝久违的甜蜜感觉。
他拿出了硬币，众人又开心笑着朝着他大声喊：“扎西得勒！”
格桑梅朵本来见应悔吃到了硬币，就有些心急。现在看李聿也吃到了，更是心焦到不行。明明已经吃得很饱了，可还是一口一个往嘴里塞，偏要吃到有硬币的。
这本来是一个开心娱乐的方式，可小孩子就是很当真。在所有人都开心快乐的氛围中，格桑梅朵却掉起了眼泪。
索朗见女儿情绪不对，就说了她几句。而格桑梅朵却大哭说：“我要吃到硬币给弟弟！我要他幸运健康长大。”
小孩子真挚的愿望让大人们都有些动容，李聿朝应悔使了个眼色，他马上懂了。
再次偷跑到厨房“作案”的应悔，这次却碰上了白玛央金。
“嘘。”应悔朝白玛央金比了个手势。
白玛央金嘻嘻笑着点了点头。
刚还掉眼泪的格桑梅朵吃到特制“古突”后，马上破涕为笑。脸上未干的泪痕，挂着的鼻涕泡，看着又喜庆又搞笑。
这是应悔过得人最多最热闹的一个除夕夜。
不过热闹之余，他也会想起千里之外的他妈，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这年是过得轻松自在呢，还是寂寞难耐呢。
应悔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妈，除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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